第一章 我要的是她（1/2）

几株粉荷在窗前的青花瓷缸随风摇曳，轩窗前，沈倾城对着菱镜插好一支珍珠银钗，看看天色，对身后一个三十多岁利落精炼的妇人说：“吴妈，咱们该出发了。”旁边一个粉面桃腮单眼皮的丫头帮着收拾妆奁，身边一个十五六岁杏核眼鹅蛋脸庞的丫头拉拉吴妈的衣角，努努嘴：“吴妈，看小姐，打扮的也太素了。”吴妈上下打量了倾城一眼，银色暗花的掐腰上衣下身一件湖蓝色百褶长裙，如瀑的黑发挽在脑后梳着一个百合髻，几支珍珠银钗扇形插在鬓边，看上去飘逸清爽。吴妈点点头：“小姐装扮的很好，再扮就俗了。”那丫头不服气的冲外边挑挑下巴，说：“看看别人，那一次不是堆金叠翠的？”吴妈气恼的拍打她几下：“胡说什么，和她比，不是自降身份吗？仗着小姐**你，愈发没规矩了。”倾城笑着拦了：“好了。碧儿，你看，我匣子里金的玉的那样少了？人呀，要顺势而为，量力而行。我终不能把匣子里的东西全带上不是？难道你家小姐丑到只能用这些首饰壮脸面了？”碧儿看看倾城，目光隐含嫉妒，却故作可爱无知：“小姐自然貌比天仙。”吴妈扶起倾城：“小姐，再不走就迟到了。”又唤一直沉默着的单眼皮丫头：“琼儿，照顾好小姐。”琼儿扶着倾城，点点头：“是。”

碧儿也连忙上前虚扶着倾城。

三个人沿着走廊穿宅越园来到大门口，琼儿看见门口的人影，扶着倾城的手紧了紧，倾城轻拍拍她的手，宽慰的笑着冲她摇摇头。门口两个人，一个身穿赭色长袍顷长瘦削，文质彬彬，正是沈倾城的丈夫白玉卿，另一个紧挨着他的玫红色身影，是他丈夫的前表妹，如今的梅姨娘。梅姨娘正撒娇的嘟着红艳的小嘴说着什么，白玉卿笑着应了一声，梅姨娘满意的冲他一笑，倾城看着，不由的轻声叹了一句：“好一对璧人儿呀，碧儿，你说是不是？”碧儿连忙收回视线，低头诺诺的应了一声：“小姐。”

倾城恍若未闻，缓步上前，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到白玉卿前微施一礼：“相公。”白玉卿连忙拉开玉金梅的距离，把倾城扶起来，关切的问：“里面可都妥当了？”倾城微笑：“是，相公放心，一切都已妥当。”白玉卿满意的点点头，伸手轻抚倾城的肩膀：“夫人辛苦，如果今日事成，为夫一定好好谢你。”倾城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躲掉他的手，脸上的笑温柔得体：“相公见外了。”白玉卿眸色暗淡，落空的手垂在身侧微握成拳。

见白玉卿玉自己拉开了距离，金梅脸上不悦，紧跟过去撇撇嘴：“哎呦，姐姐眼界儿高呀，这么半天只看到相公，就没看到妹妹呀。”倾城扭头看她，微微一笑：“凡事尊卑有序，我自然要先见过相公，才有空和妹妹说话。”白玉卿瞪了金梅一眼，打个哈哈：“夫人大度，别和她计较。”金梅愤愤的跺跺脚，冷哼一声扭过身去。倾城看着白玉卿，语气娇嗔：“看相公说的，妹妹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和妹妹计较什么？再说，我和妹妹那一个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听了这话，金梅只得按下心中的恼怒，刚转身，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捂嘴吃笑：“哎呦，姐姐，看看你，今天贵客临门，你怎么只戴着这几支银钗呀，好像相公薄待了你似的。你看我，”得意的扶扶头上的赤金掐丝点翠的头面：“这可是相公从外面给我带回来的，花了几千两银子呢。好看吧？”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捂住嘴：“呀，姐姐莫不是没有？姐姐莫忘心里去，相公一定是忘了。”倾城只是看着他淡淡的笑：“我只是不喜欢戴许多头饰，看着忒俗。妹妹这套头面倒是与妹妹十分相称。”琼儿淡淡开口：“小姐，你这钗可是老爷特意为你定制的，只这钗上的十颗南珠，大少爷从南面买回来就花了五万两银子呢，梅姨娘的那套点翠头面，也就够个手工费。”倾城责备的看了琼儿一眼：“多嘴。”金姨娘撇撇嘴：“你这丫头，吹牛不交税是吧，你家老爷有钱，用得着拿了一罐子酒充嫁妆？”见倾城主仆不说话了，忍不住面露得色。

白玉卿看向沈倾城，沈倾城始终表情淡淡的，偶尔的一丝微笑，别人看不出，他却能看出她的疏离。她，可是在怪自己？还是，从来就没在乎过自己？

就在三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一辆乌木马车从街口辘辘行驶过来，看到车前悬挂的那两盏刻着楚字的琉璃宫灯，三人不由得整顿心绪，翘首以待。

马车在三人面前停下，白玉卿迎上去，躬身施礼：“恭迎楚公子，白玉卿携家眷恭候多时了。”倾城和金梅也连忙屈膝行礼，车辕上坐着的一个长着一张笑嘻嘻的可爱娃娃脸的下人掀开了车帘，沈倾城微微抬头，车里闲适的坐着一位俊朗男人，他左腿伸展，右腿屈起，左手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玩意，右手搁在右腿上支着额头，深邃的目光扫视这眼前几人，沈倾城与他目光相撞，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连忙敛眉低头，这个人，好强大的气场。

他收回目光，把手里的东西收到怀里，弯腰下了马车，低沉的开口：“白东家客气。”“楚公子莅临，蓬荜生辉，在下略备薄酒，还请公子不要嫌弃。”白玉卿直起腰边说边往门里领。楚墨川点点头，随着白玉卿往里走。沈倾城也直了腰身，随后进门，沈倾城看着前面的两个人，这才发现，楚墨川竟然比白玉卿高了快一头。

酒宴设在花园里的揽月亭，揽月亭悬空建在映月湖上，一轮初升的圆月映在湖心，湖内荷花袅袅婷婷，楚楚静植。亭子四周悬挂这淺绿色的薄纱，微风习习，清凉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