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能承受的痛(1/2)
本以为,白天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晚上,薛少宗来找她,好像听说了白天的事。
“你今天跟人吵架了?很生气吗?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很生气,很闹腾?”
他一连问了好多,这让已经准备睡觉的桑榆不知该从何回答。
“没事没事啦。”她急忙摆手,“跟那种人吵架不值得,我知道的,孩子在那一刻是很生气,还踢了我一脚,我跟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安静下来,你放心。”
孩子最近真的很不乖,之前的安静的脾气彻底掉了个个一样,在她的肚子里很闹腾,她经常被半夜踢醒了,就整个人都睡不着。
她好像跟孩子感同身受一样,孩子不乖,她也跟着心浮气躁。
薛少宗听了她的话,也觉得不能为不值得的人生气,要不是听说她跌了一跤,他也不至于这么心慌,还好她没事。
“那你过来坐下,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吗?”他想起吴大夫的话,心里又再次蒙上阴影。
她的心肺功能好像不太好,经常容易出现胸闷眩晕,而且吴大夫说她最近经常烦闷不安。
她到底在不安什么?
他或许心里清楚,但涉及到另一个男人,他不想考虑太多,不然他也会跟着胸闷。
但是又很紧张她的反应,这样的身体还怎么孕育出健康的孩子?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临盆了,他最近老是做些奇怪的梦,不想太迷信,但总觉得有些不安,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桑榆摸摸肚子,再摸摸心口,实话实说。
“就是觉得心跳得很快,喘不上气的感觉,吴大夫说我太紧张了,我会好好调整的。”
他掀开她的衣裙,看着她快穿不进鞋的脚,“你这脚肿的也很厉害吧?”
“嗯,是有点,都穿不了鞋子了,吴大夫让我多休息,少走动。”
“你赶紧坐好,等我一下。”
他快速跑出去,不一会儿,端了一盆水进来。
“来,吴大夫说你应该多用温水泡泡脚,多捏几下就能好点。”
他执起她的脚,脱下鞋袜,却被反应过来的桑榆猛地收回去。
她结巴的摇头,“不……不用了……你不用这样。”
开玩笑,他是个男人,在这样的年代,怎么能给一个女人洗脚?
而且她也会觉得很怪异。
可他仍然强硬的将她的脚按进盆子里,一边给她的脚淋水,一边说:“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你只要想着这都是为了孩子,只要你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做这些就算不了什么。”
好吧,为了孩子,他们都是为了孩子。
可当他轻柔的执起她的脚,静静的洗,轻轻的捏着她的脚时,她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的交握着。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响。
是跟最近心慌的感觉不一样的快速跳动。
薛少,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真的会放不开手。
“好点了吗?”他问她。
她怔怔的点头,其实哪儿那么快见效,只是温水泡着脚,好像还放了点药材,这样泡起来确实舒服了一些。
他满意的做着后续的事,将她的脚擦干净,却没有给她套上鞋子,而是直接将她抱回床上,塞进被子里。
“以后我都这样给你泡脚,脚就不会肿成这样。”
他自顾自的嘀咕,似乎在跟她说话,又似乎是自己暗下决定,压根连问都没问过她。
“你,最近都不忙吗?总往我这里跑,夫人会怀疑吧?”
她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了出来。
想起白天偶然碰到薛夫人,她吓坏了,这种被人掐着脖子的紧张感,让她很怕露馅。
怎么可能不忙?可是谁都没他的孩子重要。
都快生了,他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况且大夫说她的身体出现了临盆前的问题,他就更加紧张,真怕出现什么意外,当然要多往这边跑。
“你最近是不是很害怕,但又好期待?”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反问她。
“嗯?”她有点转不过弯。
“孩子快要生了,你难道都不会有这种感觉吗?心里满满都是孩子的事情,哪儿还有工夫管别人怎么想。”
说到孩子,她的心里很暖,很柔。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失而复得的孩子,她当然珍惜,很期待他的出生。
这种时候,孕妇多少都会有些怕吧?
可他放下一切,来陪着她,这让她该如何应对?
“看吧,你也有这种感觉。”他看着她柔化的眼神,立刻觉得找到同感,“所以不要再管我啦,我也想陪陪孩子,多点相处的机会,不过今天真的很晚了,你需要休息,早点睡吧。”
他俯下身,在她凸出最高的肚皮上,亲吻的一下。
这种满满的幸福感,真的很容易让人觉得很美好。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幸福会有多久。
他们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好像等着孩子出生,这些疑问才能解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按住心口,想让自己不再想着他,可他的身影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
弥漫在桑榆和薛少宗之间的这种不安的幸福感,不是没有原因。
尽管两个人想和谐相处,还是会出现些小意外,甚至大惊喜,让他们措手不及。
今天,薛少宗又来她的房间,看着她在睡觉,脚下还垫着他送给她的软枕。
大夫说她脚肿,脚下垫着这个会舒服点,也没那么容易肿,捏了捏她的脚踝,还真有效果。
由于他的动作,一向浅眠的桑榆醒了过来。
“你来啦,现在什么时辰了?”
睡眼惺忪,压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现在过得就是猪一样的生活,整个人都跟个球一样的迅速胖起来,而他这个个养猪的,还老取笑她。
“太阳都下山了,我来叫你吃晚饭的,你可真能睡。”
白了他一眼,她拿着衣服,当着他的面穿起来。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因为孩子,他们话题很多,已经熟到在他面前穿衣服,她都不会觉得脸红。
可今天,他看着她穿上衣服的样子,一阵局促的笑容。
“你笑什么?”她看了眼自己,没穿错衣服吧。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很漂亮。”
今天的衣服漂亮,大着肚子的她更加漂亮。
脸一红,她转过身,准备到梳妆台前梳理一番,却因为太过慌张,踩到裙角,差点被绊倒。
“你小心点,安安会被吓到的。”他眼疾手快的搂过她胖胖的腰身,责备她。
“安安?”
“是啊,我不是说过我给孩子取名为薛子安吗?乳名叫安安,不好吗?”
他现在只求他们母子平安,所以很喜欢这样叫。
桑榆心里一暖,这个名字好,乳名叫着也让人舒坦。
他们都有种吾家有子便是福,看什么都顺眼的感觉。
可当两人吃完饭,桑榆接到一封信之后,气氛就彻底被扭转了。
这是成珏寄来的信,薛少宗估计也看到了,最近他真的宽容很多,成珏寄给她的信,她都能如约收到。
可就是这样,她好像太贪心了,这种给满是幸福感的他们突然浇了一盆水,才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信里写道:桑榆,我两天后悔来灵州看你了,我很想你。
这对桑榆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怎么也想不到,安成珏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毫无预兆的回来了。
科举考试在即,他不是在忙着备考吗?
她整个人都慌了,想要劝他安心备考,好像都已经来不及,他已经在来灵州的路上了,她该怎么办?
来看孩子的薛少宗,一眼就看到她这种惊慌失措的样子。
“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他坐过去,直接就看到她手里的信。
这回,他没有抢过来看,因为他看到信封就已经猜到是谁的来信。
心在发沉,也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吧?
“他说了什么?”唇边略浮出苦涩。
愣过神来的桑榆,又再次紧张的看着他,久久吐出一句,“他要回来了,说想见我。”
“那你准备去见他吗?”
声音依然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唇边多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我,我还没想好,薛少,你别逼我!”
她很乱,即使事到临头,她还是没法面对,这或许就是她之前逃避的惩罚,永远都那么措手不及,举棋不定。
薛少宗看到她的挣扎,觉得很可笑。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居然还这样犹豫,难道她还指望生下孩子后,真的甩下他和孩子,跟别的男人双宿双栖?
即使安成珏不介意她已非处子,更能忍下她生过孩子,可他能同意?
让他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失去母亲,让他再去适应其它女人,这绝对不可能。
“桑榆,究竟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难道你还看不清现实吗?就算我放你去见他,你敢吗?他会容忍你怀着我的孩子,继续跟你亲亲我我?”他怒了。
积累了几个月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即使再爱,他的感情,也不可能永远让她这么忽视和糟蹋。
就算不谈感情,可想到孩子,他仍然无法放手。
他太了解那种书呆子的想法,恪守礼教,看不起他这种粗人。
即使克服了这种束缚,单纯从男人的立场想,安成珏能容忍他的孩子吗?
难道又要桑榆为了安成珏,放弃掉他的孩子?
不,他决不允许。
她好久没见到他这样生气,被安成珏带来的震撼,一下子因为因为他的怒气,被冲击的烟消云散。
她好怕他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觉得他对她,好失望好失望。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救药了。
可是怎么办?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她怎么可以在跟成珏有了新的开始之后,又跟薛少这样纠缠不清呢?
“如果我想见到他呢?如果我敢去见他呢?”她幽幽的问:“这次见面很不容易,我只是想见他,我不会暴露自己的。”
安成珏就要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出错,她也不能。
难得他这次按耐不住,回来看她,她想去给他鼓励,他很不容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接近梦想的机会。
但是她不会出现,只是远远的观望他,这样也不行吗?
闻言,他愣了一下,差点被她气笑了,她怎么会这么幼稚?
曾经大夫说,让他多体谅桑榆,说孕妇怀着孩子很辛苦,脑子容易犯糊涂,情绪又容易反复,所以作为男人,他要多担待。
是,因为这个,他一直在忍,可这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所以,你真的要大着肚子去见老情人?即使会被拆穿,也不怕?你是不是又再次打算要把孩子打掉?”
真tm够了,他为什么要接受她这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怎么会喜欢这么个脑子不开窍的女人?
她起身拉住他,挣扎,不安,想要解释。
“不,不是,我没有想要打掉孩子,我怎么会这么做,你要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的回去,只是想鼓励他而已。”
越解释,越凌乱,也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心,她真的不会再放弃孩子了。
安成珏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她,她已经找了那么多借口,这次他好不容易回来,她还怎么能避而不见,让他带着遗憾回去应考呢?
“没关系,你去吧。”他突然改口,一反常态。
只是,神情很冷漠,“无所谓,你去见他吧,只要你记住孩子,不要让孩子出事,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她眼里,安成珏的事从来都是大事,即使顶风冒雨也要赶过去,他和他的孩子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她的心不在这里,可如今才知道,他根本不能忍受她跟那个男人靠的太近,尤其是怀着他的孩子的情况下。
久久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问。
“薛少,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她很担心他这样的反应,好像放弃了一切一样。
他轻扯嘴角,像是对自己下定决心一般,冷淡的说道。
“我说生气,你就能改变主意吗?不能是吧,那我做出任何反应,对你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想通了,希望自己活得不要那么束手束脚,患得患失。我曾经说过不想要强迫不喜欢我的女人做任何事,可在你这里,我没做到,所以我活该受罪,如今看淡了,也伤不起了,想及早抽身,我不会再介入你们之间,你们即使爱的天崩地裂,也与我无关,但是记住,我要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底线。”
他在她身上下的赌注,现在看来,他毫无赢的可能,所以他不能赖场。
所有幸福和温馨都是假的,安成珏一出现,他就会被打回原形。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够了,还是无法挽回她的执念,所以他只能做到这里。
退出三个人的游戏,只要他的孩子就好。
“薛少——”
一声轻呼,也挽不回他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见一条无形的横沟,隔绝在她和薛少宗之间,不深,却相隔很远。
……
安成珏从未有过这样的归心似箭的感觉。
坐在马车上,看着快速向后远去的一切,他才感觉到终于要回去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谢梓涵给与的机会,只是前几天,谢梓涵突然跟他说,有一个机会可以回到灵州,她要去探亲,他可以跟着回去,问他是否愿意。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他的父母和挂念的女人都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再盼着回去,怎么可能不愿意?
所以,他就跟着谢家的车队,一路向灵州的车道赶着路。
直到车队驶入灵州城内,他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终于回来了,以前不觉得,后来才知道他真的很想念这个地方。
“安公子,我们要先去二叔家里拜会一下,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谢梓涵从马车里出来,看到他已经按耐不住的样子,唇角伴随着不易察觉的窃笑,姿态轻松的问他。
“不,我还是不打扰各位了,我在客栈住下就行,况且我父母就住在这里。”
他拒绝了谢梓涵的好意,准备先去找桑榆和他父母。
可谢梓涵却转身,向身后的人示意,然后带出来两个老人。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安成珏惊喜的问道。
安母首先冲到儿子面前,抱头苦嚎,“珏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些天我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好怕你爹会撒手不管我了……”
这一见面的抱头痛哭的劲儿,让安成珏晃了神。
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让母亲这样激动,而一旁的父亲也憔悴了许多,静静的站在身后,不说话。
谢梓涵上前,打断他们母子的长谈,笑盈盈的说:“好了,现在让你们一家团聚了,我也不用担心你的住处了,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安母一把上前抓住谢梓涵的手,郑重的感谢:“谢小姐,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棒我们,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要不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安母的心里有着判断,这次回到灵州,彻底落实了她心里的想法。
谢梓涵这么好的人品相貌和家世,最难得是对她儿子的心意,她不是自夸,看的出来,谢梓涵喜欢她儿子,这样不正合她的心意吗?
反倒是那个将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她倒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
一个小小县丞家的女儿就狂妄成这样,等到她儿子高中之后,想要嫁到他们安家的女人都要排队,才不用稀罕这样的女人。
谢梓涵很满意现在的局面,但不着急一蹴而就。
所以婉言谢绝了安母的邀请,“伯母,真的不行,我二叔家的家宴也快开始了,我还要赶着过去,而且成珏他也挺想你们的,你们一家人聚聚,我就不搀和了,我先走了。”
安母差点说出“大家都是一家人”的话,看着儿子躲闪的眼神,她只好咽下去。
看着奢华的马车离去,安母的眼神久久回不来。
这是多好的人家,多富贵的人啊,配他们家珏儿绝对合适。
“娘,我们走吧,带我去看看咱的新家。”安成珏揽着母亲,也叫了辆马车,三个人回到了他买下的小屋。
出乎他预料的干净和清新,看得出来桑榆是花了心思布置的,这样的心思如果用在以后,等他们俩有了新的家的时候,那该是多美好的事。
“爹,娘,这房子不错吧,你们还住的惯吗?”
安父点头,其实住在哪儿,也不是太讲究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他只要能做些喜欢的事,哪儿都能住,可他的老伴儿就不乐意了。
“房子还是小了点,跟咱们在京城的房子没得比,再说也冷清,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周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还说有人来伺候我们,可人呢?我现在都没见到你说的那个桑榆姑娘,她的谱可真大。”
安成珏眉头紧皱,不喜欢母亲这样贬低桑榆的口气,替桑榆辩护。
“娘,桑榆她家里有事,要照顾亲戚也是常理,不能来照顾你们,可她不也请了些下人料理,这不是很好吗?”
“哼,那谢小姐不也请过人照顾我们,比这个尽心多了,也没见你对谢小姐表示过感谢。儿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喜欢这么个女人,也太瞧不起咱们了,都这么久了,连个面都不露,前几天你爹病成那样,让人去求桑榆姑娘想办法,结果就给我们送几包药了事,这简直太可气了。”
安母对于桑榆的成见已然很深,这让安成珏倍感意外。
“爹,你生了什么病?现在好些了吗?”他只好转移话题,也确实看他爹的脸色不太好。
安正远安静的坐在主桌旁,温和的答道:“只是感染了风寒,这种天气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吃了药好多了,你也不用特意赶回来,都要赶考的人了,好好读书才最为重要。”
这样看来,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父母两人都对桑榆的反应,很冷淡。
安成珏虽然理解桑榆的处境,可是父母这样的态度,他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久没出现。
而且,他真的很想她,想要立刻见到她。
……
桑榆一直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坐立难安。
她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不时的冲着门外张望,脸上的表情焦急万分。
半个时辰之后,她等的人果然回来了。
“小姐,我等到人了,安公子真的回来了。”这是小陶很讶异的声音。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消化这个已经成事实的消息。
“成珏跟你说了什么吗?”她幽幽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成珏回来,她最多的感受不是高兴,而是慌乱,恐惧,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甜蜜和期待。
这是因为她做贼心虚吗?
小陶迟疑着说出实情,“我按照小姐的吩咐,在安家门外等了好久,才等到安公子出门,我立刻跑上去向他请安,他看到我很高兴,还说正要去韩家打探你的消息,这下见到我就直接问了,我按照小姐的意思说了,安公子也没表示怀疑,只说理解你,但是很想你,所以想见见你,而且还安排了你跟他家人的会面,他说想在离开之前,帮你和他父母化解误会,希望那天能够等到你。”
她就知道事情会这样,成珏还是那样坚持,她该怎么办?
原本只想远远的看他一眼,送上她的祝福就行了,可是现在要与他的父母见面,这怎么可能?
她就是知道他回来后,势必要去找她,她才让小陶在安家门外守着,就怕他从韩家那里听到什么太出格的消息。
她又一次让小陶传话,编造了一个亲戚重病,需要她留下来照顾的谎言来欺骗他,他还是信了。
这个傻瓜,这样的信任她不配。
当初勇敢的爱上他,跟着他离开家,是那样的不顾一切,坚定而执着。
为什么?为什么几年后,她连见他一面,都那么顾虑重重?
现在的她,再也说不出:成珏,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我们会有更好的将来。
她只是不停的在想,如果真相被揭穿,成珏真的能忍下这一切吗?如果可以,那她又真的能舍弃孩子,跟他远走高飞吗?
况且,现在还有一直跟她冷战的薛少宗,他们共同制造了这个孩子,他更是对她好的没话说,她真的可以只为了跟成珏的感情,而抛下这一切吗?
她的心,好乱。
“小姐,你说话啊,安公子说了,等不到你的人,他不会离开的。”
这次,安成珏似乎下了狠心,要见到她,更加重要的是想要知道她避而不见的真相。
只是,这样的真相,他受得住吗?
“你去跟他说,我会去的。”
没有办法,成珏说会等,那就一定会等下去,她怎么能不去?
或许这一次,她真的该说出实情了,不然耽误的,真的不止三个人。
如果能再拖一拖,等到他考完乡试之后,该多好啊。
他是个人才,会在官场上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没有她的拖累,或许会更好,所以她不想耽误他,只要他等顺利考完,他想知道什么,她都告诉他。
终于到了见面的那一天,她早早的起来,一宿没睡好。
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一层一层的穿上,外面再披上披风,可即使这样,又怎么看不出她怀孕的大肚子呢?
可她又能怎么办,完全是走进了死胡同。
云儿她们替她穿好衣服,这时,柳含烟也走了进来,看着她的装扮,一脸的不赞同。
“你真的要去吗?你这个样子,谁看不出来啊?”
从知道她的决定开始,她娘就不认同她的做法,甚至一直唉声叹气,对还是住在一个庄园内的薛少宗就更加歉疚。
桑榆裹紧衣服,拉着娘的手,苦涩的说:“娘,你以为我想去见吗?可成珏那人很固执,我已经躲了那么久,他父母肯定不高兴,给了他压力,他没见到我,肯定不会放弃寻找真相的,还不如我赌一把,就说我长胖了,我跟他说几句就回来,不会让他看出来的。”
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虽然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可不相信又能怎样,但凡说了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柳含烟看着她憔悴的神色,一阵心疼,替她拢了拢披风,坚定道:“如果你只是想跟安公子说清楚,我去说就行了,你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你的名声就毁了。”
“……可以吗?你去说,没问题吗?”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在这样的心情下,跟成珏见面,更不可能摊开事实。
她只想等,等到合适的时机。
柳含烟抚摸着女儿的脸,女儿这样子真让她有心,即使再没本事,也想要替女人分担。
鼓起勇气,答道:“有什么问题?你不是已经有了不能去的理由吗?只是去见他的父母,我去正好合适,放心吧。”
这样说,或许能稍微让他父母感觉到被尊重吧,只是成珏,肯定不太接受。
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跟着母亲走出去,门外的马车已经备好,只是马车前站着的人,让她再次惊讶。
“薛少,你在家啊。”
他最近虽然呆在这里,可除了来看她的身体状况,就没再跟她闲扯什么其他的话,果真做到他说的退出,说实话,她没有想象的那样轻松,甚至挺失落的。
她的预感很对,他真的已经对她失望透顶。
之所以现在还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孩子吧。
孩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那时,他们真的会一刀两断了吗?
“伯母说你今天要去,那个茶楼人太多,我不放心,所以跟着一起去,不会出现在你和他面前,仅此而已,你不要有负担。”
他的态度很客气,疏离,仿佛真的怕她误会了一样。
想起谢梓涵说的话,提议他们两人联手拆散这对桑榆这对鸳鸯,他虽然喜欢桑榆,可对这样无聊的游戏,简直提不起一点兴趣。
可谢梓涵有句话说得对,他不会让自己孩子的娘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所以即使不会配合谢梓涵的做法,他也必须看着她,还有他的孩子。
她被噎的说不出话,心情也更堵得慌,还是娘催促她,才缓过劲来。
“走吧,再不赶紧点,真的要迟了。”
他先扶着柳含烟上了车,然后对着桑榆递出手臂,只是表情依然淡淡的。
桑榆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确定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到任何情绪的踪迹,她才确定他真的是无所谓了。
慌乱之下,被他搀扶着上了马车,看着他前后奔忙着,心里挺感动,又似乎挺不是滋味的,看来他真的跟她划清界限了,连她去见谁,他都毫不在乎。
到了安成珏指定的茶楼,薛少宗带着她直接上了二楼的厢房,那里可以直接看到斜对面房内的精致。
安成珏和他父母已经等候在斜对面的那间房,他正对着她,他父母背对着窗户这边,而她就站在几米之外的窗内,紧张的注视着那边。
她看到娘走进了房间,屋子里的人起身相迎。
可是看得出来,他们谁都不高兴,成珏是因为她的缺席而失望,而他的父母更是愤怒吧?
看来,即使她娘来出席,也还是不行。
结果就是谁也不高兴,至少在她看来,成珏不高兴,一言不发,而安母有些激动的对着她娘就是一顿指手画脚,跟旁边的安伯父淡定从容的样子,形成对比。
桑榆原本还在为她娘所受的委屈感到愧疚,可当那间房里的人起身走开,她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但很可怕的面孔。
那是激动的妇人,就是成珏的母亲吗?
天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经那么针锋相对,脾气暴躁的妇人,居然是成珏的母亲,这简直是在她乌云朵朵的上空,再加上一道闪电,震惊极了。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悲愤,不安的情绪统统呈现在她的小脸上,看的一旁一直沉默的薛少宗也好奇不已。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
他以为是那边房内出了事,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两家父母争执了起来,安成珏从中维护着,最后,柳含烟还是无奈的告别。
一场见面,不欢而散。
“娘,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这样对伯母?难道不能好好说话吗?”
安成珏虽然很失望桑榆的缺席,可是更怕这种越来越糟的局面。
可安母不在意,她从没为刚才失礼的行为惭愧,相反,能搅黄了这件事才好,她就是故意的,那个丫头配不上他儿子,要不是今天珏儿非逼得他们过来,她压根不想跑这一趟。
不过不能跟珏儿硬顶,安母略带做戏的苦着脸,“珏儿,别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可能刚才太紧张了,水喝多了,我先去如厕了。”
快速逃了出来,安母还为自己的小聪明而窃喜。
这次这番闹腾,想必两家父母的印象已经坏了,这两个孩子也坚持不了多久,这样珏儿就能安心的回到京城,按照她期待的样子走下去。
虽说是借口,可她也真的有点想去茅厕,打听了一下,走向长廊一头,却在拐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她刚才骂走的柳含烟吗?她怎么还没走?
悄悄跟着前面的身影,看着她走进了一间房,安母静静的跟了过去。
柳含烟气馁的坐下来,喝了好几杯水,才勉强镇定下来。
真是遇到不可理喻的人。
桑榆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看到母亲不悦的脸色,也知道母亲为了她,受了委屈。
“娘,对不起。”
“桑榆,不是娘说你,这次真的算了吧,他们家的父母也太霸道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咱们不能自找苦吃,娘也不会看着你这样受委屈的。”
“娘……”
她真的对娘感到抱歉,要让她娘忍受这样委屈,她何尝不知道成珏的母亲很难对付。
那天在药铺里,那次相遇真的让她印象深刻,所以直到刚才,她还回不过神,成珏和安伯母都是那样温和的个性,怎么会有安伯母这样不可理喻的家人呢?
没等她们娘俩说完,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了。
桑榆脸色一变,看到进来的人,十分惶恐。
安母在门外听到柳含烟的数落,气急败坏的推门而入。
只是好奇的跟过来,不小心听到了桑榆就在这间茶楼的消息,可她却避而不见,还这样说他们安家,当然难以忍受。
可在看到柳含烟身边的人时,安母同样愣住了。
“你——你不是那个故意撞到我的女人吗?你是她的女儿?”安母大叫。
桑榆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只是这种时候,再也无法否认。
柳含烟替女儿做出了回答,“是的,她就是我女儿,刚才对你们撒了谎,很抱歉。”
不是没有看到女儿惊恐的表情,可是如果说开了,断了女儿的后路,她是不是就能安心的跟少宗过下去?
她不确定女儿的心思,可是眼前的局面,她不得不帮女儿作出决定。
安母因为桑榆的身份怔住了,视线移到她的肚子,更加震惊,“你……你都有孩子了?你还来纠缠我儿子,你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房内死一样的寂静,只听到这些人,或紧张,或愤怒的喘气声。
一直没有说话的薛少宗,居然笑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今天,大家都说清楚,也算他没有白来。
桑榆眼神凝重的看着大受打击的安母,咽了下口水,眼中闪过一丝对自己的嘲讽,夹杂着些许痛楚,一闪而过。
看吧,老天都帮她做出了抉择,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被撞破了她的真相。
“伯母,我……”
她想坦白,可是没有机会,怒火冲天的安母简直想撕烂她假惺惺的脸。
“你别说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好狡猾的女人,居然骗了我儿子这么久,如果今天没有被我撞见,你还想骗我们多久?你一个姑娘家,还未出阁就被搞大肚子,这样的家教怎么配嫁进我们安家,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一想起她的珏儿深情不改的样子,安母就更加怒不可遏,绝对不能让这种女人进门。
只是,她的这番怒骂,还没等桑榆反应,就被两外两个声音反驳道。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女儿?”
“不许你这样说她!”
柳含烟这脾气都快忍不了安母,紧紧的抱着桑榆,怕她难过。
薛少宗也走进身,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伤心欲绝的表情,她还真是自虐,被这样侮辱都不还嘴,只因为这位是安成珏的母亲吗?
“夫人,没人扒着你宝贝儿子不放,这次是他上杆子回来找桑榆,你如果这么忍受不了,也该管得住自己的儿子,别来横加指责别人。”
他知道桑榆还是无法忘记安成珏,可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步,就不能怪他出手干预。
为了他和孩子,他不介意做一回真正的恶人。
只有断了她的后路,她才能安心留下家里生孩子。
安母被他堵得气喘如牛,可看得出,这个男人的气势不一般,她暂时还惹不起。
可是看他对桑榆的维护,她笑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这样最好,她可以彻底让儿子死心。
薛少宗默认了,这种情形,否认有用吗?
桑榆沉默了很久,才最终开口:“伯母,我不是有意欺骗成珏,事情的发展我也预料不及,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也明白必须要跟他坦白,可是科举快到了,他不能受到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是关系到他前程的大事,不能耽误他,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她尽力的解释,事到如今,她再犹豫,就真的太不应该了。
这样也好,成珏高中之后,就又会回到他原来的翩翩公子的位置上,和她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而饱读诗书的安家父母怎么会容忍她这样的儿媳妇?
种种现实让她明白,即使再痛,她也必须该放手了。
她跟安成珏,再也回不到从前,而这一次,她已然没有上一次的分离,那么痛楚。
这样真的很好,下定决心后,她才能感觉到前所有未的轻松。
只是她的话,让其他人都陷入沉思。
薛少宗猜不透她这话的真实意愿,毕竟,她之前明明对安成珏一副非你不可的架势,怎么会因为被撞破真相,就突然放弃了?
安母很想回呛桑榆,可是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
谁都比不上她儿子的前途重要,她虽然不喜欢桑榆,可是她儿子死活看上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抖搂了真相,那她憧憬的一切很有可能就完了。
“好,我可以暂时不追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在这之后,立刻远离他的身边,我会让我儿子看清你的真面目,彻底死心,可是我不相信你,你必须以你肚子里的孩子起誓,以后再也不会纠缠珏儿,否则你的孩子会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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