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清理（1/2）

冯青翠在看见步淑慧迎上来的那一瞬间，微微的愣怔了一下，原本有些阴郁的脸，顿时堆起了笑意，旋即上前，拉着步淑慧的手笑道：“你就是慧姐儿？我听阿爹和阿娘说起过多次，但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通透伶俐的，倒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步淑慧笑着，给冯青翠行了一个礼：“姐姐安好。”却没有多说什么，大家都在京城，永定伯府和翰林府相距也不是很远，若是真心想见，却是不难的！冯青翠的这话，原就是个场面话，步淑慧懂，这里的人也都懂！但是这冯青翠一上来，就释放自己的善意，她就是心中再恼，也不好摆在脸上，想必冯青翠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冯青翠倒是有些小瞧步淑慧，像步淑怡这种伎俩，她并不在放在眼里，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冯青红竟然这么的没有脑子，不过想必这么一来，冯青红以后的日子，就怕不会在这个舒坦了。

对于刚才的事情，她也想解释，有些事情原本就是越描越黑，无端让人生出欲盖弥彰的感觉来，不如就这么坦然处之，挺直脊背依旧做自己的事情，冷眼看着事情的发展。

“我们姐妹初次见面，姐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妹妹，这是姐姐刚绣的荷包，妹妹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如何？”冯青翠从腰间摘下一个描金绣着缠枝桂花的荷包来，递给步淑慧。

步淑慧伸手接了，细细的看了一番，笑道：“姐姐真是好针线，这针脚，显然是受过名师指点的，妹妹的绣工却是连勉强拿出手都是不行的。”

“小小礼物，妹妹不嫌弃就好。”冯青翠说着，拉着步淑慧的手往亭子里面走去。

“所谓礼轻情意重，姐姐的心意，妹妹自然清楚。”步淑慧笑着，把荷包挂在了腰间，从腰间摘一条挂着鎏金鸣蝉的禁步，双手递给冯青翠，“我也只有打络子的手艺才能拿得出手，这条络子，是我前几天带着丫头们刚打的，就胜在别致些，姐姐若是不嫌弃，就收了如何？”

冯青翠接过来一看，络子果然是极为别致，这绳结自己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刚要赞上一句，却见络子上缚着的鎏金鸣蝉打造的极为精致，特别是那对蝉翼，极薄，微微一抖动，蝉翼就随着一阵轻摇，就如真的一般。

“这……”冯青翠的手猛地一僵，“这东西……”

“不过些许小玩意儿而已，姐姐若是不收，这个荷包，我可是要还给姐姐了。”步淑慧说着，作势去解腰间的荷包。

“这礼物委实太过贵重。”冯青翠见步淑慧这么说，忙伸手按住了步淑慧的正在解荷包的手，“既然妹妹执意，我收了就是了。”

“你我姐妹，原该就不必客气。”步淑慧仿佛开心起来，拉着冯青翠的手道，“祖母一直跟我夸赞姐姐家的牡丹极好，姐姐若是得闲，不如陪我瞧瞧牡丹如何？”

冯青翠自然是开口应了，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还在亭子内玩耍的姑娘们，这才邀了温婉婷和**一起，带着步淑慧前去赏牡丹。

步淑慧在亭子内，各位姑娘奇特的目光中，迈步向着外面走去。

“二姐姐……”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的步淑怡突然怯生生的上前，红着眼眶开口，“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你让我跟在一边伺候……我，以后，再不会了……”后面的声音，已经轻的就如耳语，却正好被站在她身后的那几个小姑娘听见。

那几个小姑娘看向步淑怡的眼中顿时满是同情。

冯青翠这时却已经对步淑怡恼到了极点，这个女人，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突然冯青翠心底的话，被人说了出来，冯青翠一怔，却见步淑慧一脸嫌恶的看着步淑怡，脸上满是冷笑，“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我欺负你？我很恶毒？或者说就是想败坏我的名声？”步淑慧说着逼近一步，堪堪站在步淑怡的面前，“说吧，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我……，二姐姐，我……，我只是……”步淑怡已经害怕到了极点，身子不住的抖动着，脸色已经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我，我……”哆嗦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好，我成全你就是！”步淑慧突然笑了，嘴角扬起的灿烂，让在场的人眼睛不由自主的亮了一下，冯青翠却预感到不好，正要开口劝解，就听见“啪”一声脆响，步淑慧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步淑怡的脸上。

“你……”步淑怡怎么也想不到步淑慧竟然直接动手，只觉得脸颊上**辣的，疼得刺骨，双手捂着脸，一脸惊骇的看着步淑慧，身子一软，向着地上倒去。

“我这么做，你可满意？”步淑慧脸上却连一丝悔意也没有，低头看着软在地上的步淑怡，“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是我却从来都不是好人，最喜欢的就是以牙还牙！你今日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想打我的脸吗？那我满足你就是了。”

冯青翠已经喊了丫鬟去取冰块过来，给步淑怡敷脸，扭头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步淑慧，步淑慧却笑着朝**道：“姐姐可还愿意与我一起赏花？若是怕受了我的连累，那我就独自去了。”

**笑道：“我原就是我，你原就是你，我就算与你在一起，也成不了你，因何就怕受了你的连累？我与你同去就是。”

“果然我不曾看错了姐姐。”步淑慧笑着伸手，“姐姐请。”

**露齿一笑，率先走出了亭子，温婉婷看了一眼冯青翠，道：“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与她们一起。”

“你给我留意一些，那个也是……”冯青翠皱了皱眉，“怎么就没有一个安生的！”

温婉婷骂道：“我相帮与你，你却把我也说了进去……”

“好姐姐，原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求姐姐帮我把今天的事情先转圜了过去，来日我单独请姐姐，给姐姐赔罪。”冯青翠笑着赔礼。

“我可是记着你这一句的，万不可以耍赖的！”温婉婷笑着朝着步淑慧前去的方向，急急的跟了上去。

“姐姐不问我刚才为什么？”步淑慧和**并肩走着，见**闲适的看着游廊外的花卉，不由得心中奇怪。

“妹妹这么做，定然是有缘由的，若不是，谁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其实，我倒是想要赞妹妹一句，刚才那一巴掌打的极好，极对我心意！”**扭头朝着步淑慧笑道。

“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是臭味相投的！怪不得这才一眨眼时间就姐姐妹妹的好上了，倒把我这个熟人撇在了一边。”温婉婷笑着紧走两步，与两人并肩而行。

“温姑娘安。”步淑慧连忙行礼。

“算了，我们几个在一起原本就没有这么多讲究的，慧慧既然与你一见如故，我自然也把你当朋友的。”温婉婷忙拉住步淑慧，“我们原本也见过面的，只是没有说过话罢了。”

温婉婷说着，笑道：“不用去理睬那起子小人，她们原本就最喜欢无事生非的，今日的事情，但凡是个有脑子，想一想就会知道谁是谁非的，你放心，若是有人诋毁你，我自然会替你说话的。”

步淑慧没有想到这一趟翰林府之行，竟然交到了两个这么爽利的朋友，心中顿时喜欢起来，哪里还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两位姐姐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个分辩，就不必了。”

**和温婉婷诧异的看着步淑慧，步淑慧无谓的笑笑：“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恨不得要生吃了我，必然会想尽办法毁了我的名声，难不成我日日出门解释？或者两个姐姐日日出门替我解释？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累的慌！”

“……”**和温婉婷看着步淑慧，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去看花，没得让这种事情影响了心情，多划不来。”步淑慧笑道。

**和温婉婷两人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果然是个豁达的，倒是我们两个小瞧了你。”

“其实也不是豁达。”步淑慧苦笑了一下，“就以今日这事来说，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定然有蹊跷，她一个已经分家出去的庶女，何必到我面前立规矩，伺候我？大不了不来往就是了，难不成我还能赶上门去揪着她来？再说了，还巴巴的跑到这翰林府里来？若不是明眼的，你便是跟她解释了，她也不相信的，反而浪费口舌，我又何必做这种吃苦不讨好的事情？她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去！我就不信，我这个步家的姑娘坏了名声，她那个步家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笑道：“哪一个府里没有一点什么**龌蹉的事情，只是都一张锦被盖着就是了，若是哪一天揭了开来，谁家也不比谁家干净一些！”

“步姑娘已经够犀利的了，没想到慧慧你这张嘴更是……”温婉婷哭笑不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我们这些个做姑娘的，乐的舒坦几年，等议了亲，等明儿个再嫁了，做了人家府里的奶奶，怕是更多的龌蹉事等着你，想要舒坦都不能了！何必去管那些龌蹉事。”

**听了温婉婷的话，顿时低头不语了。

步淑慧看着**一脸心事的模样，却限于交情太浅，也不好多问，忙打岔换了一个话题，但是接下去，三个人终究都有些淡淡的，直到龚夫人遣了丫鬟过来寻她们回花厅去用饭，这才回身向着花厅走去。

三个人走进花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差不多都到了。

“慧姐儿，过来这边和姐妹们一起。”龚夫人一见步淑慧，忙招呼着，让她和冯青翠姐妹在一处。

“阿娘，我不要和这个恶毒的女人一起坐！”突然冯青红的声音响起，让原本有些吵闹的花厅，霎时间就安顿下来。

龚夫人顿时变了脸色：“青红，不要胡说！”

“我哪里有胡说！”冯青红立刻梗着脖子道，“阿娘，你看，她不但把怡姐姐推到在地，划破了手心，还打了怡姐姐一巴掌，看看，这脸上的掌印还没有消退呢！”

冯青红的话音落下，顿时花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步淑怡的脸上。

此刻的步淑怡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低着头，偎在冯青红的身边，苍白着脸，怯懦的小心偷看着步淑慧，眼眶发红，那泪水珠儿在眼眶中不住的打着转，小心翼翼的拉着冯青红的衣袖：“不，不关二姐姐的事，是，是我自己……”

“你！”冯青红被步淑怡的这副模样气的跳了起来，指着步淑怡骂道，“你能不能有气性一些？但凡是个人，都会……”冯青红在看见步淑怡眼中的泪水，滂沱而下的时候，突然说不下去了。

“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又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坐在上首的步老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沉着脸道，“慧姐儿，我们走！”

龚夫人那个头疼啊！刚才冯青红跑着过来告状的时候，自己已经警告过她了，让她安分一些，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其中一面的，刚刚安抚下来没一会儿，谁知道那个步淑怡一过来，才一会儿时间，冯青红刚刚按下的脾气，竟然又起来了。

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冯青红说出这种话来，不论她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不识大体这顶帽子，冯青红却是戴定了！以后议亲的时候，若是被有心人拿出来一说，怕是……，龚夫人顿时把步淑怡恨到了骨子里。

冯青红还没有安抚下来，现在步老夫人又上来凑趣，龚夫人顿时有些焦头烂额起来：“这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原本就是有口无心的，她们姐妹们闹过就好了，没得让我们也跟着受罪的，姐姐还是坐着吧。”

“大舅母说的是。”步淑慧连看也不看冯青红一眼，笑着走到步老夫人身边，“我们姐妹们之间有些小误会而已，既然青红妹妹不乐意我和她坐一起，不如我陪着祖母用饭如何？”

既然步淑慧递了一架梯子过来，龚夫人哪里有不顺势而下的：“慧姐儿说的是，青红原是我这里最小的，被我宠坏了的，说话做事向来任性，慧姐儿不要生气，过几日舅母让她给你赔罪。”

冯青红在一边听了，脸色顿时铁青起来，猛地把椅子一拖：“我不吃了！”

花厅内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冯青红气的铁青的脸，都有些不明白。

冯青红指着步淑慧，神情越发的激动：“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我已经摆明了不欢迎你，你竟然还好意思坐下去！就你这种恶毒到极点的人，竟然还能好端端的活着，也算是老天不长眼！”

冯青红的这些话出口，冯青翠的脸色顿时变了，忙站起来，想要去拦住冯青红，却听见冯青红的声音陡然提了起来：“为了欺负庶妹，为了毁掉庶妹的名声，不择手段，造谣污蔑，无事生非，你哪一样不是手段用尽？和你一起生而为人，我真的不耻！”冯青红大声的说完，转身跑出去了。

冯青翠正要去追，却被龚夫人喊住了：“青翠，还不快招呼姑娘们入座。”

冯青翠终究是不放心，喊了一个丫鬟过来，叮嘱了几句，看着丫鬟走了，这才笑着招呼姑娘们坐了。

有了冯青红这么一打岔，饭桌上的气氛始终有些压抑，随便吃了几杯酒，就散了席。

刚散了席，步老夫人就借口累着了，不论龚夫人怎么劝，都不肯再留，步淑慧和徐氏就陪着步老夫人向龚夫人告辞，准备回去。

龚夫人拉着步老夫人说了一车子的好话，这才打算送步老夫人出门。

步淑怡不知从何处出来，也跟着要告辞，冯青红却从外面跑了进来，非要拉着步淑怡住下，龚夫人哪里肯答应，好说歹说了许久，冯青红约了步淑怡下次见面的时间，又叮嘱步淑怡说：“下次你那个恶毒的嫡姐再欺负你，你就遣人来告诉我，我让我阿娘遣人去接了你来这里住！”

龚夫人在一旁听着，恨不得让人上前把冯青红的嘴缝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只能尴尬的笑着。

站在一边的夫人们，目光怪异的看看步淑慧，又看看畏缩着站在一边，一脸惊惶的步淑怡，脸上神色各异。

有几个不明就里的夫人，忙偷偷的打听，有好事者便把永定伯府的这段公案细细的说了起来，还说起了前几天街头巷尾的那些关于永定伯府的怡姐儿和静安候的怡哥儿情深似海的流言来，众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眸中深光闪过。

有心直口快者道：“莫非那些传言是有心人编造出来的？”说话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了步淑慧的身上。

旁边有人道：“怕是也不尽然，若是不是……”声音顿了顿，“流言七分虚，不可尽信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是夫人们心中怎么想，却是不知道了。

出门府门，步淑慧扶着步老夫人上了车，自己转身看了一眼步淑怡，也跟着步老夫人上了车，徐氏自己独坐了一辆，看也没有看步淑怡，径直驾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