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课代表叫了我的名字，我举举手，他表情复杂地看了我几眼，我心里微微一惊，难道头一次考试就丢脸丢到家？他把试卷递给我时，嘟囔了句：“靠，阅读全对。”我听了，悄悄舒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微微惊讶了下。我知道她们惊讶什么，因为如果是那些一大早便赶上教室预习新课同步练习的勤奋生，这样自然理所当然，她们压根没想到平时和她们一样嘻嘻哈哈看起来不务正业，整天上课睡觉的我竟然会不误正事。

看着她们的表情，我莫名觉得出了一口气。其实我有点心里bt地觉得这样才痛快，在别人认为你们是同类对你没大没小的时候，给别人来一次意料之外的刮目相看，她们才会既觉得跟你合得来又觉得对你产生好奇感，人们对摸不清的人都会不自然地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又恰恰是我所需要的，我得保证我的私人空间不受侵犯。

传说中的月假到临，刚刚高一的始终比高二高三的要激动得多，因为刚来学校终究会有太多太多的不习惯，又无人可说，家在这时候成了日夜的念想，我莫名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也终于可以发泄一下。

我是搭公车回家的。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完全想不到，一个公车站竟然可以这么拥挤，里里外外都是人，公车一来，便一窝蜂全挤上去，把上下公车的人也给堵得严严实实，我看着这种密集的场面，突然感觉呼吸不过来。

好不容易等几辆公车满载着人而去之后，车站总算空出了点空隙。约莫过了半个钟之后，我才上了车。一上车之后，汗味烟味酒味油味立即充斥着鼻子。公车一路过去，公路太小，附近有个菜市场有个a类学校，车子启动一下下又被迫停在马路中央是常有的事，我晕车的毛病又犯了，但是只要还在车上，想着就快能回家了，便觉得安心许多。

晕过车的人都知道，晕车的感觉是多么痛苦，那种感觉事后“回味”起来，觉得心有余悸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在车上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不止一次想要先下车休息一下，不止一次觉得头晕难忍……但是下车已不容易，再则要等车又是件麻烦事，我是特别怕麻烦的人，一次能行的事不想分成两次做。我想，忍忍就过去了，忍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下。然后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车上粘贴着的路线图，在心里默默算着还有多少站就可以到家了，这样总算是转移了一下我的注意力。

搭了十多站之后到了目的地，昏昏沉沉下了车，忍不住就在站牌旁边的树下干呕了起来，等难受感过了一点点，我坐在车站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想着刚刚的痛苦自己这三年不知还要经历多少次，不觉生发出许多无助感。

此时再走几分钟就到家了，原本归家急切的心情反而淡却了许多。我继续坐着，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

记得在每次人生的转折点上我都会莫名地出点差错，小学毕业考时出错，导致自己一个人孤身去了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的偏僻学校，记得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根本不敢联系小学同学，害怕他们问起我去哪里，害怕他们会用同情的语气问我怎么会这样，害怕……在那所偏僻的初中，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在家里我习惯报喜不报忧，我所有的无助也无人可说；初中刚开始，憋着一肚子的不服气一直拼，于是也还算得上是a类高中学生的不二人选，可越到后来，我越是迷茫，我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呢？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一个分数就轻易决定了我这三年……总而言之，心里迷茫了，行为更是越发不长进，成绩也一落千丈，a类高中于我而言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成绩出来之后，初中三年毁于一旦，在前文也说过，虽然以我的分数，能所谓地够格用钱买进a类高中，但是年少轻狂，我终究凭着一股别人觉得可笑的傲气去了名正言顺的b类高中。

之前的一切在脑子过了一遍，莫名想到了一句话——这一路走来很是心酸。但是再心酸又如何，如果不坚强，脆弱给谁看？路是自己选择的，再不服气，我也应该认了。

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起身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家。在步行的几分钟路途上内心平复了许多，回到家之后，照样报喜不报忧，那些委屈自己承受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快乐的事，说出来，只会让家人空添忧虑。

如我所说，一开始都忍过去了，亦不差现在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世事难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在之后，某些人因我，颠覆了生活；我又因某些人，学会了如何被爱和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