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升堂办案（1/2）

在一侧耐心地等待黎念梳洗打扮完，慕容锋领着黎念一起到了饭堂，黎晨、胡一刀、高甚等人早就恭候在侧了。

“王爷、王妃万福！”众人向两人请安。

“免礼，这是在外面，不用那么拘束于规矩，坐下用餐吧。”慕容锋说着，首先给黎念拉好了座位，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

众人依言依次围着圆桌坐下，看着王爷手执着饭勺首先为他家的吃货王妃舀了满满一大碗的粥，几勺下去，锅里的菜粥就去了三分之一。然后他又抓了两个水煮蛋过来，细心地为吃货包蛋壳。

黎念看着眼前寻常盛汤用的大碗，心道妖孽还真是了解她，于是投给王爷一个赞许的目光，直把王爷乐得屁颠屁颠的，盛粥的动作更麻利了。

几天以来，唯这件事，妖孽王爷做得还算让她称心如意。她接过汤勺，过场似得吹了一口，就往嘴里送。这县令府也是个金玉其外的，早餐一点新意也没有。

黎晨舀了一勺粥，看着王爷细心的动作，手一顿，觉得很不可思议。胡一刀、高甚依次接过饭勺添了一碗粥，三人轮下来，一个铁锅里的粥已近见底了。下人赶紧让人去端厨房温着的另外一锅粥。

对于王爷如此，胡一刀和高甚一路而来，已经见怪不怪了。黎晨对于王爷和妹妹之间崭新的相处之道，暗暗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开始，王爷竟然对妹妹这么上心了？

黎晨仔细一看，发现妹妹这趟出来，似乎变漂亮了很多，只是有点瘦了，也晒黑了点，可见吃了不少苦，心里万分难受，心疼道：“妹妹，你受苦了，爹和娘要是看到你如今又瘦又黑的样子，恐怕是要心疼了。”

黎念摸了摸脸，夸她瘦了，她自然是高兴，只是真的黑了那么多吗？她皱了皱眉，看样子回到睿王府以后首先要给自己做个面膜，补救一下这些日子以来风吹日晒损伤的肌肤了。

王爷细心地察觉了黎念的皱眉，斥道：“胡说，怎么说话的，本王的念儿怎么样都漂亮，只是要能养得和以前一样白白胖胖的，那就更好了！念儿和本王回去以后，本王定要让你好好养一养。”

“白白胖胖的，你当猪养啊？”黎念不赞同道，“养肥了好直接宰了吃肉吗？”不知为何，黎念突然想到了宫崎骏动漫《千与千寻》里面被当猪养的小千父母。背脊突然凉飕飕的，感觉妖孽王爷对她这么好，绝对是别有居心。

“就算是猪，念儿也是最漂亮的猪。”慕容锋戏谑道，心里却生出一抹算计，“本王确实急着想把你吃掉呢！”只是后面的那句话他藏着没有说出来。他家的吃货现在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勉强了她。

圆房这件事，他希望和王妃之间是水到渠成的，真正心灵相通的结合。

“你才是猪呢，你们全家都是猪！”听着慕容锋调戏的语调，黎念被激得回嘴道。

话音刚落，餐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黎念差点后悔得咬掉了舌头。妖孽是王爷，他的全家可不就是皇帝、皇后、太子一党吗？骂皇帝是猪，这可是辱骂天子、蔑视龙威的重罪啊！

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被杀头啊！黎念一阵后怕。可恶的封建王朝啊，这搁在现代还不是很寻常的一句话。

黎晨动了动嘴，想要为黎念的无心之语辩解上几句，却插不上话。

妖孽手中的汤匙一顿，脸色严肃了几分，众人正以为他要发飙，却听他道：“这府里的丫鬟厨子真是不会做事，这么点怎么够本王的念儿吃的，来，本王这碗也给念儿了，吃饱了就不闹脾气了，可好？”

这话说得，好像黎念纯粹是因为没吃饱在闹性子一样。

众人挥了挥额头上的冷汗，厥倒。

王爷就着自己的手喂了黎念一口粥，转而望向其余三人，脸上阴测测道：“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没有听到……没有听到……”众人埋头喝粥，打死也要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心里却有了一个想法。王爷是天生有做双面伊人的潜质，还是最近抽风抽得厉害了啊？

用完饭，黎晨向慕容锋禀报道：“王爷，臣已经命人在府衙设了公堂，让黑山县的百姓可以当堂围观、作证，现在是否要前往府衙，查处县令和其子二人？”

慕容锋拿着湿帕子正要为黎念擦嘴，被黎念怒瞪着避开，她向来崇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好不好，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做好的事情，她又不是三级残废，手瘫痪了不能做。

她伸手要枪慕容锋手中的帕子，慕容锋稍一移开手，轻松地避开。黎念正要赌气上火：“不给就不给，老娘不擦了！”说着抡起袖子就往嘴上抹去，却听王爷道：“念儿乖，公堂那里还等着本王去主持断案呢？来，本王给你擦了脸，我们就过去。”

这意思是说，她不让他给擦脸，他还就准备和她僵持在这里了。

瞪眼、翻白眼、直接推拒都没用，胡一刀、黎晨、高甚都已经直接撇开脸去了，黎念懊恼地一叹气，她要是不从，妖孽的这出大戏大概天黑也演不完，只好无奈地从了，闭眼任由妖孽王爷用湿毛巾擦了脸。

几人到了公堂，外面已经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全是黑山县围观的乡亲百姓。

“威——武——”公堂上站成两排的衙役手中拿着染着赤红漆料的木棍，敲击着地面，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口中发出的声音，让这一刻的公堂显得格外的肃穆。

慕容锋撩起衣袍坐在主座之上，命人在一旁摆了一把椅子。

自从黎念进来以后，众人都纷纷好奇地将目光转向了黎念，好在王爷有先见之明，为黎念带上了上次在集市买的斗笠，这才隔绝了众人火一样探究的目光。

本来黎念是不用去公堂的，但是慕容锋一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吃货就不是被劫持了，就是被绑架了，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可不能再有闪失了，于是干脆将她带在身边，这样最安全了。

有他在身边，谁都别想要肖想他的王妃。慕容锋眉头一皱，隐下心里的心事。这几天，黎晨一直惊讶于他对王妃态度的骤然改变，也对，他如今对吃货的态度相较于以往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害怕失去黎念这个王妃。

休书事件以后，他本稳如磐石的心就彻底地乱了。这件事让他彻底了然了黎念对于他的重要性。

原来，他早就已经暗暗对她动心，只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出嫁从夫思想，让他彻底地把黎念看成了自己的私有物，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她，但是，她却这样毫无预兆地离开了他的视线，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

直到差点失去一次以后，他才幡然醒悟，他的王妃是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的。她除了可以是他的睿王妃以外，还能有其他的身份。如果他不好好珍惜，那么那么之间的羁绊或许会彻底地断了。

其实吧，依照他往日的脾气，能够容忍黎念在睿王府对他诸多造次，其实早就可以初见端倪了，就连陈阖都说，王妃对他而言，是特别的。现在看来，果然是旁观者清啊！

王妃的离去让他怅然若失，极端得不自在，这才会放下公务不断地追寻她的下落，甚至得知了她的落脚处，更是眼巴巴地赶来了。

他不是害怕黎念因为穆暖暖的事而不肯原谅他，对于这一点，他有千万种的手段。然而，他却的的确确有事瞒着她。这件事是关于她以及整个燕国。甚至连向皇上求婚，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什么和穆暖暖闹翻，什么为了穆暖暖的一句气话才赌气娶了黎念，这纯粹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整件事情他还在彻查，但是，一旦事情属实，他怕她会为此而离开他，尤其在他明白了自己的真心之后，这样的结果，是他坚决要避免的，他这才迫不及待地讨好她，为了和她增进感情而无所不用其极。

得到一个人的身子容易，但是得到一个人的真心，必须用真心去换。

他需要一个理由来绑住她，也希望用自己的真情能够牢牢地拴住她的心，永远地留在他的身边。

他态度的转变来自于他内心感情的转变，只不过把内敛的爱看破之后，变得直接了而已，其实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啪啪啪……”的几声，黎念好奇传说中的惊堂木，拿来把玩了一下，没想到手上一个不稳，惊堂木竟然飞了出去，这才“啪啪啪”地滚下了桌子，摔在地上，没想到惊堂木的声音会这么大，黎念自己都给吓住了。

“你是何人，身为女眷，又不是堂上传唤之人，能够坐在公堂之上已经破例，竟然擅自动用公物，妨碍司法公正！”

堂下记录笔供的师爷是个老顽固，自己做事一丝不苟，对外人也是严格得很，据说他早年一心想要成为一代清官，为民讨福祉，却接连落榜，生活也是困窘的很，已经没有盘缠接着上皇城赶考了，这才来府衙里做了一个笔录师爷。

此人刚正不阿，他也是少数县令手下不与之同流合污的人之一。

慕容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正要训斥胆敢对他王妃出言不逊的刁民，却见黎念躬身猫腰地蹿到了公堂下，捡起了桌下的惊堂木，羞赫地笑笑：“先生莫怪，有道是不知者不怪，是我少见多怪了。得罪和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黎念竟然落落大方地承认了错误，一派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风范。师爷一愣，也没有接着说什么。

公堂之上自然有堂上的规矩，她因为玩心妨碍了公务，本就做得不对，就没有理由责怪循规蹈矩、按照国家律法办事的人。黎念用眼神制止了要发作刁难那师爷的妖孽王爷，然后安分地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升堂！”慕容锋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黎念，一下拍响了惊堂木。

“威武——”衙役又是一阵整齐划一地出声。

很快，一身囚服的县令和猪头铐着镣铐、脚链被两名看管牢房的衙役带了上来，一把压在地上，双膝叩地，屈膝跪在堂下。

一夜不见，被摘了乌纱的黑山县县令和他的地痞儿子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原本衣冠楚楚的模样已经不在，此时更是发丝凌乱，杂得像是一捧鸟窝，原本不可一世、眼高于顶、蔑视众人的视线，变得畏首畏尾，藏东藏西。他们的眼窝更是深陷，眼下有一块深深地黑眼圈，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很难想象，这副样子，他们仅仅只是在牢里过了一夜。

但是转而一想，墙倒众人推，县令以往助纣为虐、残害乡邻，又克扣民脂民膏，鱼肉百姓，背地里恐怕没少惹民愤。不少衙役被迫无奈，不得已听命与他，此时，自然是要除一口恶气的。

恐怕，那天王爷让人拉他们两人下去，阉了猪头关进大牢之后，衙役私下里也没让他们好过过。就算衙役不为难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们，何尝住得惯阴气重重，鬼气森森的地牢。

毕竟县令所做的亏心事定然不少，亏心事做多了，就很容易疑神疑鬼，结果就是自己吓自己。黎念不禁要感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他们会沦落到如今的这副田地，也是恶贯满盈，咎由自取。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黎念瞄了一眼妖孽王爷，没想到他办案还挺有模有样的么。要不是现场的气氛很严肃，黎念真想要高歌一曲：“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清脆地一阵惊堂木响，堂下的两个犯人抖了抖，颤声说道：“罪臣潘生辉。”

“罪臣之子潘豹。”潘豹的声音明显比以前尖细了很多，像是宫里的公公似得。

他们大概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跪在寻常审案的公堂之上，成为一个阶下囚，被人审问。潘生辉和潘豹两父子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菜色，恐怕也有自知之明，自知自己死期将至了。

“潘豹？原来死猪头的名字叫做潘豹啊，块头是挺大的，只可惜只往横向发展去了，如今看着他的样子，应该改名叫潘虫了吧？”黎念讪笑，像是潘豹这种当街强抢民女、危害女性出行安全的害虫自然还是及时清理的好。

慕容锋是习武之人，和黎念坐得也近，虽然黎念说话的声音刻意地压了很低，但还是只字未差地进了他的耳朵里，闻言也是一笑。

“狗官，处死这狗官啊！”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被那狗官的儿子给糟蹋了，还我女儿啊！”

“杀了他，杀了他，我们黑山县的百姓都快被这狗官逼着没活路了……”

确认了堂上跪着的人，衙门外围观的群众发出一连串的叫喊。百姓们自发的呐喊声是一波接着一波，他们的手高高举起，众口一词，痛斥着狗官往日的罪行：“处死他，处死他……为民除害！”百姓积压已久的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肃静，肃静！”慕容锋接连拍了好几次惊堂木，最后自行站起来说，“黑山县的百姓们啊，本王在此担保，绝对不会少算、漏算一条犯人的罪行。大家有什么冤情，尽管让衙役呈上来，本王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百姓之中又是一片哗然：“王爷，是睿王爷，睿王爷来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那长相绝美的公子就是睿王啊，我们燕国的战神啊！”

“王爷身边那个带面纱的女人是谁，是睿王妃吗？”底下又是一片小声的议论。

“啪啪啪——”一阵惊堂木的响声之后，现场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犯人潘生辉徇私枉法、纵容儿子为虎作伥、强抢民女，你可知罪？”

“罪臣教子无方，罪臣知罪。”潘生辉俯首认罪，态度很是乖顺，就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痛惜自己的儿子犯错，而他甘愿承担管教无方的罪责一般。

慕容锋为潘县令良好的态度皱眉，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狭长的桃花眼深深眯成了一条线，有精光从锐目中透出。看来自己还是被这个县令或者他幕后的主谋小看了呢？

王爷的面色寒了寒，单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架高一条腿侧身躺着，脸上的神情难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明明是玩世不恭的样子，脸上透出来的认真却是和包公似得铁面无私：“潘豹，你当街强抢良家妇女、作奸犯科、饲养纵容恶仆打家劫舍、扰乱乡里，可是却有其事，本王可曾冤枉了你？”

潘豹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从小到大，他所做的，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何曾有人说过他一句不是，现在却被人押到府衙当众问审，早就胆都吓破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潘生辉用手肘撞了撞潘豹，他这才“五体投地”地一拜：“草民潘豹知罪。”

“来人，杖打三十大棍！然后，押入大牢，明日午时游街示众，剥夺终身乡试资格，贬为奴籍，于边关流放。”慕容锋按照燕国的律法大声宣布道。

“慢着。”慕容锋的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女声。

众人打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黎念，看她走到潘豹的面前，首先踹了他一脚：“在王爷按照律法处置之前，有些私人的恩怨，能不能让我先了结了？”黎念说完询问记录呈堂证供的师爷：“这样做应该不触犯燕国的王法吧？”

师爷被黎念突然点名，很是诧异，惯性地点了一下头，反应过来时补充了一句：“只要不将犯人打死、打残了就行。”

黎念搓着手，将手指的关节压得“咯咯”作响，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让本就担惊受怕的潘猪头更加提心吊胆，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潘猪头，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正所谓前世种下因，后世结下果，人在做，天在看，善恶是非自有公道在。你出生富贵，富二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风水轮流转，今日你耀武扬威、为虎作伥，明日就要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黎念刚说完，就听见慕容锋捧场地连连拍手，紧接着黎晨、胡一刀、师爷……甚至外面旁听围观的百姓都纷纷拍起手来。

黎念打了一个手势，等到掌声落下的时候，突然古灵精怪地一笑：“今天，我在这里给你上了这么重要的人生一课，是不是堪比教书先生？”

猪头现在自身难保，颓败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