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成(二)（1/2）

是日晚间，轩辕辰毅正和宋秉德下棋，眼看着轩辕辰毅的白子尽被黑子包围，就要输了，小晋子进来了。

“殿下，宋先生，我们的人亲眼看见太子进了怡芳殿，冷宫那边少有人去，若不是见欢姑娘，我们还真发现不了。”

“太子......虽然徐姬不受宠了，可也是父皇的女人啊。”轩辕辰毅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棋盘，“先不要走漏风声，远远盯着便是，这事我们从来不知道，还是留着父皇自己去发现吧。”

“这是宫闱秘闻，就算皇上知道了，也只能是掩人耳目，小惩大诫，不可能将太子的过错公之于众，不过，能让太子自此失了皇上的信任，于我们也是一件好事，此事在下来谋划，殿下放心便是。”

“先生做事，辰毅自然放心，这局棋，是辰毅输了。”

见欢与白鹭路过怡芳殿，见院门敞开，院子里气氛凝重，站着不少内侍，其中一位内侍手中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盏酒杯，还有一条白绫，见欢叹了口气，又有一个女子要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在这宫里，人命如草芥，半分不由己。

“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要赐死？”白鹭有些不解。

“姐姐在宫里这些时日，还看不清麽，咱们的命，哪里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生死不过都是皇上的一念之间。”见欢暗暗的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命定是要握在自己手里。

进了冷宫，倒是见俪姬坐在门口，憔悴了许多，眼角还挂着泪痕。“姐姐这是怎么了？”

“辗转得到消息，父亲病入膏肓，又削了官职，从前府里的侍从也都是鸟作兽散，只是我如今身处冷宫，想去父亲床前尽孝也不能。”俪姬哽咽着，眼泪又禁不住流下来。细想也是，天家无情，失了君恩，整日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越发觉出普通人家的好儿来。

“姐姐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落下病根。”白鹭拿出手绢，细细的为俪姬擦拭面庞。

“姐姐善自珍重，这宫里的事儿，都是由着皇上的心性来的，姐姐若是想在老大人床前尽孝，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俪姐听了这话，倒是多看了见欢一眼，她也是伤透了心，才在这院子里度日疗伤。本想在此了此残生，可父亲的身体却是不等人的。她从小便没了娘亲，父亲怕自己受委屈，竟也不肯续弦，因了有些书卷气被皇上选中入宫为妃，竟是对那皇上动了真心，直到父亲出事，她前去求情，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这笼里众多金丝雀中的一只，玩物而已。

“见欢倒是个剔透的人儿，是姐姐沉溺其中看不见其中的机巧，两位妹妹帮我一个忙，过两日是皇上的生辰，因着皇上的母妃是因难产薨逝的，皇上便不过生辰，也不会传召嫔妃侍寝，倒是会牵着那太后生前喜爱的白毛狗儿去嘉和殿里默坐，妹妹且在冷宫外的路上抹些牛骨汤汁。”俪姬心里又是一阵伤感，当年自己颇有些得皇上喜爱，那日皇上带她进过嘉和殿，自此她也与那狗亲近了些，哪想这人心变得如此之快，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

"姐姐放心便是，妹妹定为姐姐办得妥当。”白鹭一口应承下来，若是能助俪姐姐出了这冷宫，自己做什么也是甘愿的，这女孩儿之间的情谊，倒是比君恩来的深厚些。

回了侍女们居住的厢房，见欢拿出在俪姬处借来的《老子》，细细翻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见欢心道，老子这人倒是有些意思，这无中生有，有尽即无，哪里就辩的清楚了，倒真是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妹妹快些睡吧，我都睡了一觉又醒转了，你怎么还在看书。”白鹭怕是被那光线刺了眼，又蒙起头睡了去。　见欢不忍打搅白鹭清梦，便吹了灯，囫囵睡去了。只是夜里睡得不安稳，梦见幼年父母健在，她与父母在院子里的池塘旁纳凉，自己伸手去摸那水中的鲤鱼，那鱼忽然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自己吞下去，她回头呼救，却是不见父母的踪影，这一惊，便吓醒了，一夜再无睡意。

“你这是怎么了，眼里尽淌些珍珠，真当自己是那可产珍珠的蚌了。”见欢刚刚收拾完一条鲜鱼，见去给皇后送饭的墨荷，哭着走进来，手背上还有一大块红红的痕迹，看样子是被烫伤的，便打趣道。

“皇后娘娘气不顺，撒些火气在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身上，乃是常事，姐姐怕是还不知，太子被皇上罚了禁闭，如今东宫那里，由禁军看管，皇上这回怕是懂了真怒了。”

见欢领着墨荷用凉水冲洗了手背，进了自己的屋子，取了些软膏抹在那红肿处，漫不经心的问，“太子怎么就惹皇上生了这么大气，让皇上如此不顾太子脸面？”

墨荷左瞧右看，确认无人听到，才小声说：“我也是去送饭，看到皇后发脾气，说是那徐姬勾引太子，我猜八成是被皇上碰上了，才大发雷霆的，昨日那徐姬已经被大总管送上路了。”

“这些个事，我们这些底下人可是不能胡乱猜测的，我们是不知太子为何而被关禁闭的。”

因着太子的事，高耀更是急急的赶往皇后的寝殿，皇上没有在朝堂上责骂太子，只称太子染病，需要静养，无关人等不得打扰。这形同软禁，太子前途堪忧啊。

“老臣参见皇后。”

“兄长免礼。”皇后正靠在软榻上，任婢女揉着太阳穴，因着太子的事，皇后的头疼又犯了，见自己的哥哥来了，便挥挥手遣走了屋里的一干侍女，强打精神坐起来。

“皇后，太子怎么会触怒了皇上啊？”高耀起身，寻了个椅子坐下，便道出心中的疑问。

“唉，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与皇上的弃妃厮混到一起，等他日后登基，何愁没有女人投怀送抱，竟如此急不可耐，皇上顾着皇家的脸面，自是不声张的处理了，只怕他日后再胡闹下去，会失了圣心啊。”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