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只有香如故(2/2)
林执川听出他原本清越的声色如今略带低沉,看来少君如今过得也不甚好。林执川走进亭台,才发现澹台少君正在打理一盆墨兰。
他一手拿着一块浸湿的手帕,一手拖住墨兰的枝叶小心擦拭着,那盆墨兰在他的手下,枝叶之上没有沾染一点尘土。一盆兰花而已,竟也能让澹台少君这般费心,想来这花一定也和少夫人有关。
“你果然不负所望,考上了状元。”澹台颉月说。
林执川说,“我来此处,是想向少君要一份进北宁族陵的手谕,好带妹妹祭拜少夫人。”
澹台颉月说,“好。”他转而望着湖中一池盛放的莲花,有些失神。
“斯人已逝,少君独守一处山庄也没有意义。”林执川说。
澹台颉月看了林执川一眼,放下手中的手帕,走到桌边坐下。他没有理平衣服上细微可查的褶皱,只是拿起一杯茶放到嘴边。玉白瓷杯的杯底绘着一支芙蕖,在茶水种微微摇曳起来。
林执川说,“少夫人送我去书院那一天曾告诉我,有一个人,他负着很多心事,他一定很累。所以她极尽所能的想对他好,只是他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用。就连为他做一件衣裳,都未必能迎合上他的时间。”
澹台颉月握杯的手渐渐收紧,又听林执川说,“应付出情义的时候未付出的情义,纵使人死后枉自痴情,也是怎么都补不回来的。”
“如今少君就算思怀少夫人,也且顾好自己的身体,莫让九泉之下的少夫人,再不得心安了。”
林执川说完后澹台颉月作揖,尔后便离去了。
他自然没有看到澹台颉月失魂落魄的神情,穆挽离开以后,澹台颉月总能想到一句话。
——我希望你的余生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以此来怀念此时这般爱你的我。
挽挽,你若是知晓我过得不好,才会心安吧。
等日子近七月。
杯山便迎来了另一位老妇,陪同这位老妇一起来的,是一位名叫秦思秦的画师。老妇便是燕京城郊那一片桃林的主人,邻里叫她一声陶姑婆。
那一天陶姑婆从秦思秦手中捧过一坛酒放在澹台颉月面前。
她说,“这酒是当初少夫人第一次离开燕京城时在我那桃林里埋下的,那时候你们尚未成亲。她让我存着这酒,埋够三年零三天,再取出来给澹台少君,就当给你的作别礼物。老妇算了算,到今日,正好三年零三天,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陶姑婆临走前又回头说道,“少夫人当日还托老妇捎句话,她说,江湖之大,缘分至浅,情比纸薄。且敬往事一杯酒,前尘就尽数忘了吧。”
老妇离去,他起开酒封,扑鼻而来的酒香之中,融合了淡淡的芙蕖清香。他一手抱住酒坛,死寂的月亮潭里滴出的眼泪“咚”的一声落入坛里。
挽挽,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那一天杯山突然下了好大一场雨,打落一地嫩红娇妍的凤凰花。黑压压的天空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知道老天在哭什么。
哭她的薄命,还是哭他的痴情,或许都不是呢。
谁在乎呢。
只有那天路过杯山山脚躲雨的樵夫,不知是不是被雨幕迷了眼,好似在那一千多级的揽云梯上看见一个了身穿白衣的女子,她以白带束发,撑着一把油纸伞,远远的看去,竟飘渺的不似凡人。
樵夫在亭里唤那姑娘进来躲雨,那姑娘闻声,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便撑伞走远消失在青翠的山林间。
(南疆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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