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怀疑（2/2）

穆澜朝他深深弯腰，一揖到底：“大公子待家师之恩，穆澜铭记于心。孝不便招待，大公子勿念。”

杜家终于清静下来。黑漆大门紧闭，不再待客。

竹溪里渐渐回到过去人迹罕至的模样。

穆澜终于静下心来整理杜之仙的遗物。

房半壁书架。角落竹篓插满画轴。棋坪尚摆着一局残棋。

这些书每一本穆澜都读过。老头儿的批注她字字记得。这些画……她抽出一幅展开。

山水、墨荷、竹枝、雪梅……没有穆澜想看到的丹桂。

她凝视着那局残棋。老头儿做事显然她想象布局还要深远。如去治林一川的爹，为的不是银子，图的是林家的恩情。他去的这样快，这几月来半字不提珍珑局。穆澜执棋杀了东厂七人。虽说每次是老头儿飞鸽传书，但那些情报绝不可能是隐居在扬州的杜之仙打探所得。幕后另有人在。

她有种感觉。老头儿不提，也一定会有人再来找自己。

“主持珍珑局的会是什么人？”师父对她的爱护穆澜感觉得到。不提及定是为了她好。穆澜很想知道以杜之仙的才华，究竟是什么人能令他甘心做一枚棋子。

棋坪黑白布子斑驳一片。穆澜坐在黑棋一侧，随手拈子。她的棋艺不能称国手，常年与杜之仙对弈，棋艺也不弱。静下心来，穆澜落了子。

一枚枚将围死的白棋捡走。她走到对面，从棋盒里拈起一枚白子。

秋天的暖阳照过来，穆澜移动脚步时，光与影在变幻。她停住了脚步，慢慢后退，又走过去。

她沉默地将棋白子一一捡了出来。只有黑子的棋坪变得清爽干净。一个“國”字出现在棋盘。

“从戈守口，象有卫也。兵守封域是为卫国。江山如坪……”穆澜喃喃念着。

一片杀伐之气似从棋枰扑面而来。

每杀东厂一人，放一枚刻有珍珑的黑子于尸体。黑子代表着奸佞贼子，那么老头儿布下这黑子写下的“國”字，是在喻指当今奸臣当道，太监篡权么？

她苦涩地笑：“师父，澜儿是个姑娘，不能立身朝廷，没那么大本事。”

突然脑闪过一道流光。珍珑局……老头儿是在告诉她布下珍珑棋局的主人，所图的是江山吗？

“您走了，我绝不会做别人手里的棋子。”穆澜坚定地拂乱了棋子。

除了一封交待后事的信。现在她发现师父用意颇深地留下了一坪棋。

老头儿也许是说不出口，才会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自己。他一定还留有东西给自己。穆澜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竹篓里插着的画轴。

先前只想找丹桂图，现在再回忆，脑跳出了一幅雪梅图。她记得去年冬天来的时侯，没有见过老头儿画梅。冬季已经过去很久了，春天里为何要画梅开？

抽出画轴展开。

茫茫雪海，梅成林。笔墨很旧，不是新近所画。穆澜记得师父收藏的旧画都收藏在箱笼。竹篓里放着的，都是新近的画作。

她盯着落款：“……辛丑年于苏州香雪海。辛丑年？”

父亲死的那年爆出了庚戌年会试舞弊案。辛丑年是之前十年。杜之仙正值二十弱冠之龄。

目光移了题拔。淡字浅墨题着一句词：“如今香雪已成海。小梅初绽，盈盈何时归。”

老头儿踏雪观梅，在等谁归来赏梅？

师傅说：“你练成了小梅初绽！”

原来她所练轻功的名字来自于这半阙词。小梅初绽！四个字重重敲击着穆澜心房。画卷从手里滑落，哗啦掉落在地：“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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