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尘埃落定,尾声1(2/2)
待让婢女泡了茶后,凤兮便独自坐在屋内,喝茶静候。
待一盏茶的时辰过去,夜流暄不曾归来,百无聊赖中,凤兮摆了琴,款款而弹。
不多时,不远处的屋门被推开,那一身白衣的夜流暄只身而入。
凤兮指尖琴弦一顿,抬眸望他,目光触及他那张精致如华的容颜,一时间,竟仍是觉得赏心悦目。
他总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吸引,风华绝致,望之一眼,都可倾心,只是她却被往事缠绕太久,竟还怒过他,恨过他,而今见他缠绕,浑身透着几许抑制不住的飘渺感,她时时觉得,他许是会羽化不归,令她再也寻之不得,触及不到。
他一路过来,并未言话,片刻,他已是掀袍清雅端正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淡淡的兰香盈鼻,凤兮眸色微动,身子稍稍一倾,扑在了夜流暄怀里。
这些日子,她极喜欢这种动作,莫名的喜欢,仿佛双手紧紧的将他抱住了,他便不会凉寒得犹如活尸,不会羽化不归,令她再也寻之不到。
“方才的之琴,并未添加内力,曲调忧郁微凄,倒是突兀。”正这时,夜流暄平寂出声,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琴言心声,你方才在忧虑什么?”
凤兮怔了一下,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低道:“在忧流暄。”说着,将他抱紧了几许:“总觉得流暄会突然消失,消失得令凤兮寻之不到,是以心忧。”
她这话发自内心,不曾矫情。
然而夜流暄闻之,却是平寂淡道:“与其忧心这些,不如想想明日如何应付东临墨池。”说着,话语顿了片刻,嗓音稍稍沉了半许:“方才宫中来人,宣你我明日入宫觐见。”
凤兮神色微变,心头微微发紧:“皇上的动作,倒是快。”说着,嗓音增了几许叹息与无奈:“看来皇上仍是急着觊觎凤兮的二十万大军。”
“东临在乌俅手里吃了闷亏,加之国之掏空,东临墨池宣你我明日入宫,也是自然。”夜流暄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东临乃四国中最为强势之国,如何连乌俅都抵挡不过?”凤兮终于是问出了这话。
纵然是乌俅之人用计在东临水源投了蛊毒,但即便如此,东临就当真应付不了了?
嗓音落下时,夜流暄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回道:“东临也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自以为独大,便心高气傲,荒于练兵,待大军上战场,犹如妇孺之兵,岂能杀敌。”说着,嗓音微存几许悠远:“东临墨池怕也没想到东临之兵这般不堪一击。”
凤兮怔了怔,默了片刻,才叹道:“没想到东临之军竟是如此。”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也稍稍一皱,又道:“凤兮的北唐遗君这些年都归隐,不曾参与世事,流暄,你说那五十万遗军,可否也如东临之兵一样,因荒于练兵,是以不堪一击?”
若真这样,让他们上战场,岂不是让他们白丢性命?
嗓音落下时,凤兮心底也紧了几许。
正这时,夜流暄平寂无波的出了声:“纵是荒于练兵,但也可胜在人数。以三敌一,怎么都能胜!”
以三敌一?
凤兮脸色一变,目光也跟着颤了颤,随即垂了眸,低道:“若当真如此,即便胜了,也是北唐遗军拿性命堆积起来的,凤兮,凤兮怎能让他们如此!”
“你若想立足,便不可计较他人性命。北唐遗军如今本就因你而存在,纵是让他们挥汗洒血,这些人皆视死如归。”说着,察觉凤兮身子也跟着发僵,夜流暄极为难得的叹息一声,又道:“别以为只有你失去了北唐,失去了亲人,那些遗军,又如何不是!若当真能报仇或重建北唐,那些忠诚之人,定与你一样欣慰。”
凤兮神色颤了颤,抱紧了夜流暄,不说话。
她在他怀里窝了许久,才低低出声:“流暄也想凤兮重建北唐吗?”
他沉默下来,不言。
凤兮又低沉沉的道:“北唐覆灭,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但如今,凤兮仍是怕,怕一旦重建北唐,付出的,将会更多。”
夜流暄依旧未言,只是良久,他极为难得的叹了口气:“放下一切,安心呆在睿王府,待时候到了,你什么都有了。”
凤兮怔了一下,苦涩一笑。
她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低道:“早闻皇叔说凤兮命中有贵人相助,如今凤兮却是清楚知晓,凤兮命中的贵人,定是流暄。只是,怎么办呢,凤兮不愿再让流暄操劳,不愿再让流暄为凤兮去算计些什么,所以,所以凤兮即便怕,也不会后退的。”
夜流暄再度沉默了,仅是片刻,他凉薄的手扣上了她的双肩,将她朝他怀里拥近,仿佛要将她镶入他的胸膛。
良久,他低沉的问:“我并非你命中贵人。也许以前是,但以后不会是。”
凤兮眸色微颤,淡笑一声:“凤兮觉得是便是了,流暄不用再说些什么。”
“有朝一日,若我突然离开你,无论是恨还是念,你可会一直记着我?”他再度低沉沉的出声,然而话锋却已转开。
凤兮愣了一下,只道:“自跟了流暄,大风大浪皆经历,流暄已入凤兮骨髓,清澈分明,凤兮会一直记着你。只是……”说着,嗓音也增了几许怅然与悠远:“只是流暄若当真心系凤兮,便不要突然离开了。若你下次依旧不告而别,凤兮,定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夜流暄身形微微一僵,拥着她的手也突然松了半许:“不恨,却要忘记。你如此,却是比恨我更狠。”说着,嗓音增了几许莫名的怅然:“如此也好,也好。”
“如此,不是好,而是流暄不该再不告而别的。如若不然,凤兮许是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嗓音一落,她在他怀里稍稍抬眸,迎上他深黑无底的眸,又道:“流暄,你今日与凤兮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他深黑的眸子平静无波,连带脱口的嗓音都显得平静:“未有何意。”
凤兮眸色微变,随即又在他怀里窝好,侧脸紧贴他的胸膛,耳里听着他极为薄弱的心跳,低道:“可凤兮总觉得你瞒了凤兮什么,总觉得有不祥之事会发生。就连此番你能这般顺从的随凤兮来到东临,凤兮虽欣慰,但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不得不说,凭他不可一世的性子,纵然对他下软骨散的人是她,他也不可能平静成那样,甚至还不会出声责骂她一句。
“你多想了。”夜流暄沉默了片刻,平寂无波的道了句,嗓音没起伏,更没带什么情绪,凤兮静静听着,静静的揣度,却是猜不出他半分心绪。
一时间,心底涌出了几许叹息。
凤兮在他怀里低道:“我也想是自己多想了,可流暄做事总经常让凤兮意外,是以凤兮不得不多想。”说着,默了片刻,又道:“只是无论如何,无论流暄会做出什么让凤兮措手不及的事,凤兮都想你以自己为重,以命为重。”
这话一落,夜流暄未再回话,只是揽在凤兮肩头的手紧了紧。
凤兮微微一叹,按捺心绪,又道:“今日外祖父邀你去书房,说了些什么?”
“不过寻常叙旧,未说要紧事。”他出了声。
凤兮怔怔,目光微微摇曳,虽不信他这话,但却不愿再多问,只转移话题道:“凤兮还想练练琴,流暄为凤兮指导一下。”
“嗯。”
“待练完琴后,凤兮还想下棋,流暄棋艺精湛,可否也教教凤兮。”
“嗯。”
“黄昏,流暄再让皇叔为你把把脉,可好?”
“嗯。”
听得这些,凤兮一时无话,仅是拥紧了他,低道:“明日见过皇上后,流暄再陪凤兮去见北唐遗军的将领,如何?”
本以为夜流暄依旧会应声,然而待这话一出,夜流暄却是不曾应声。
凤兮静静的窝在他怀里,静静的等候。
良久,他终归是略微叹然的出了声:“明日从宫中出来,你得随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凤兮怔了一下,低低的问。
他不曾犹豫,答得平寂而又坦然:“长安侯门。”
长安侯门?
凤兮怔了一下,只觉这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但细细想来,却依旧徒劳。
这时,夜流暄已是稍稍将她推出了怀,平寂缓慢的嗓音在她耳侧响起:“无须想太多,明日去了,你便知晓何故。先练琴。”
凤兮观他一眼,朝他点点头,这才按捺心绪的伸手探上琴弦,款款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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