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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归往东临,同行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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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暄无奈,唤了凤兮几声,见凤兮依旧腻在他怀里,面露灼红,连带眼神都透着几许朦胧,他眉心皱了几下,终归是伸手抱起了凤兮。

凤兮窝在他怀里,脸颊紧贴在他的心口,身子随着他往前的步伐而稍稍颠簸,脑海也微微泛着白。

出得屋子时,夜风袭来,凤兮倒是稍稍清明了几许,视线扫至门口立着的几名目瞪口呆的暗卫时,她也不愿去理会,仅是脑袋在夜流暄怀里动了动,蹭着他细瘦的胸膛,嘴里道:“流暄,日后你该多吃点。”

是的,他该多吃点。

他浑身瘦削,连带凉薄的胸膛都骨头嶙峋,磕得她脸颊发疼,又想起以前管家曾提醒过她夜流暄肠胃不适,经常荒废膳食,一时间,只觉对夜流暄再度生了几许心疼。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俊美无方,委实是惊为天人,那时候,他也并非这般瘦削,而今,才短短几月,他竟是消瘦成这样,不得不说,这几月里,夜流暄过得定是不好。

一想到这儿,心情也略受波动,加之凉风的劲头一过,饮酒之后的迷糊晕沉感再度加剧了几许。

这厢的夜流暄却是并未回话,仅是双臂将她抱紧了半分,虽无声无息,但凤兮却莫名的觉得他动作的怅然与珍重。

他在珍重什么?她吗?

凤兮晕沉沉的想着,脸颊贴在他的胸膛笑着。

不多时,夜流暄便抱着她出了别院,此际的院外,依旧觥筹交错,喧嚣一片,大抵是夜流暄的出现太过突兀,一时间,在场之人皆诧异愕然的朝夜流暄与凤兮望来。

凤兮稍稍在夜流暄怀里抬头,略微朦胧的目光朝周围人一扫,最后低低的笑:“以前流暄便是风华人物,走到哪儿都万众瞩目。以前在江南的九曲河上,流暄与芸罗公主同走九曲长廊,清姿风韵,委实是在人群中极为显眼,那时的凤兮,远远观着你,只觉得自己是地底的泥,怎么都无法解除到你,但今夜不同,今夜凤兮离你,最近。”

说着,缠在夜流暄脖子上的手臂也稍稍紧了紧,整个上身也全数紧贴在他身上,察觉到他身子微微一僵时,她闷在他怀里再度低道:“流暄,凤兮想将你,想将你抓在手里。”说着,璀然一笑:“这样,这样你就不会离凤兮太远,远到凤兮只能看着,不能触碰着。”

夜流暄脚步突然顿住,待凤兮诧异时,他才继续缓步往前。

夜风迎来,凉意浮动,夜流暄的一缕青丝也被风拂在了凤兮脸上。

凤兮伸手顺势将他的青丝捉住,绕在指尖细细把玩,却闻夜流暄低沉悠远的道:“你一直都将我看得太高,放得太远,又怎会真正触碰到我?”

“那凤兮如今靠在你怀里,还缠住了你的发,凤兮如今离你远吗?”凤兮低低的问,酒劲儿再度被凉风冲散了几许。

夜流暄突然沉默了下来,仅留得周围风声浮动,寂寂中透着几许清凉。

凤兮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大抵是心底微微生紧,是以抬眸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也逐渐清明。

良久,见夜流暄依旧不言,清俊的面容被周围灯笼的烛火映照得悠远而又朦胧,凤兮眉头皱了皱,指尖紧紧捏住了他的青丝,再度低低的问:“凤兮如今,离你远吗?”亦或是,你想让凤兮离你近点吗?

夜流暄眸色微微一动,终于是低沉悠远的出了声:“你若觉得近,便近。你若觉得远,便远。”说着,眉心稍稍一蹙,又道:“有些事,远没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有些东西,也非一言能概括。”

“凤兮不懂你这话何意,但凤兮却想说,凤兮,想离你近点。”凤兮眸色动了动,低低的道。

说完,已是不愿再听什么,脑袋再度贴上了夜流暄的胸膛,听着他薄薄衣袍下那轻微的跳动。

此番放焰火之地,择在了离别院不远的河边。

彼时,河中早已散布着不少油纸小船,船上的烛火微微,闪烁之间,竟如夏日萤火,成片成片的,委实清美壮观。

凤兮被夜流暄抱着立在河边,此际,那已是新县令的素袍男子上得前来,伸手递来了两只小花灯:“主上,可在这河灯的纸条上写下祝语,再将这河灯放入河里,以作许愿。”

夜流暄垂眸望了一眼那两只河灯,随即稍稍将凤兮放在了地上。

凤兮足尖落地,终归是自行站好,冷风浮荡,神智依旧有些清明,她伸手将那素袍男子手上的河灯接过,递了一只给夜流暄,自己则是留了一个莲花形河灯。

正这时,已有暗卫呈上了笔墨,凤兮率先握了笔,然而待笔尖欲朝河灯上落字时,一时间,笔尖却是顿住了。

该写什么?

心底缠缠绕绕着太多太多的祝愿,然而一到落笔时,所有思绪延绵起伏,却终归理不清自己最想写的是什么。

转眸时,见夜流暄已是在河灯上落了字,他那写字的动作极为自然而又清雅,笔头也挥动得洋洋洒洒,她心底莫名的笃定,他写在河灯上的字迹一定非常好看。

大抵是见凤兮望得有些出神,待夜流暄写完,他深黑平静的目光朝她落来,薄唇一启,淡如清风的问:“怎不写?”

凤兮回神,咧嘴朝他笑笑,而后垂眸下来,打定主意的动了笔尖,在那小小的纸条上落下了精简的一句话。

待将手中的笔递回给暗卫时,已有暗卫将凤兮与夜流暄手中河灯上的蜡烛点燃。

片刻,夜流暄一手托着灯影摇曳的河灯,足下步子上前一步,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来到河岸边蹲下,随即松了她的手,正要将手中的河灯放至河面,然而凤兮眸色一动,却是伸手劫过了他的河灯。

“难得见流暄许愿,凤兮看看。”大抵是借着米酒的劲儿,壮了胆,她如是言道,随即分毫不顾夜流暄反应,当即翻过那张小纸条,目光落向了上面那两排小字。

愿以毕生精力,不负双亲,不负北唐。愿以毕生心血,许她一世繁荣安稳。

短短两行,字迹如她想象中的那般龙飞凤舞,然而字上之意,却是令她心头猛的一紧,脑袋也低沉晕乎,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不负双亲,不负北唐,奉出精力,奉出心血,求心安,求她安稳繁荣,这短短两句,情之真真,然而,却是独独未替他自己许求什么。

鼻尖再度莫名的酸了几许,凤兮强压着心底的波动,咧嘴朝他勉强一笑:“流暄许的这愿,委实特别,但你却独独没有替你自己许什么。”

说着,将河灯还给他,又将自己的河灯举在他面前,手指翻过上面的纸条,朝他笑道:“流暄似乎从来都不曾善待自己,不过没关系,你不为自己着想,以后都由凤兮来为你着想。你看,凤兮今年之愿,便是愿流暄你,一世安好。”

只此一愿,也仅有这个愿望罢了。

如今她身边之人,最令她担忧的,无疑是夜流暄了。

与他相处,她总能察觉他偶尔话语里的无奈、无力甚至是怅然,像他这样强大到将南岳都轻而易举夺得手中的人,竟也会说些悲观之话,如此,她定是猜得到他心底深处,的的确确压了一方她不敢去想象的苦衷。

风来,凉意浮动,周围气氛静谧,未有任何人言语。

夜流暄沉默着,并未回话,修长的指尖稍稍探上她河灯上的那张纸条,指腹自然而然在那纸条上的字迹上摩挲一遍,良久才道:“你写字的功夫,却是分毫不涨。”

凤兮怔了一下,目光朝他落去,本是沉闷凄凄的心底滑出几许微诧。

她的字迹的确不好。

以前生活在姚府,并无机会学字,后来是在苍月宫中,夜流暄找了苍月宫的明堂主教她琴棋书画,她才认认真真的学了字。

只是大抵是常日里练习得少,这写出来的字迹,委实不好,但今日这纸条上的几字,她却是极为认真的在写,本抱着满腔的祝愿,不料夜流暄见了,竟是独独评了这么一句话。

她暗自叹气,目光也深了几许,朝他缓道:“凤兮的字迹的确不佳,若流暄觉得不入眼,凤兮回去便开始练字,待明年除夕抛河灯时,凤兮定写些入得眼的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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