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北唐旧臣,为主6(2/2)
马车险险耳郭,车轮声清脆冗长,车夫歪着头朝凤兮与顾风祈望来,嘴里陪着不是,模样紧张。
凤兮心底莫名的平静,平静得近乎于发沉。
顾风祈身上淡淡的药香窜入鼻间,干净而又特别,那种沁人心脾之感,委实令人觉得心旷神怡,心底微颤,但终归,也仅是微颤罢了,并无太大的感触与酥麻。
“方才多谢清隐了。”凤兮按捺神色,缓缓而道。
嗓音一落,已是淡然的退出了他的怀。
药香味顿时淡了不少,凤兮眸色越发平静,见顾风祈并未说话,稍稍诧异的抬眸,才见顾风祈正深眼望她,那儒雅的容颜复杂横生。
“清隐公子这是怎么了?”见他许久观她,凤兮眉头微蹙,不由又问。
他这才稍稍敛住眸中的深邃,朝她微微一笑,“方才见清娴遇险,便紧张了一下。”
凤兮不置可否,眸底平然无波,但心底深处却漫过几许复杂。
方才即便这顾风祈不拉她,她也能轻巧避过那辆马车的,也不知这顾风祈是关心则乱,还是刻意为之,总之,他方才一举,委实失了常日里的儒雅淡薄,无端端的令人觉得不实。
“车上人多,加之马车偶尔冲撞,清娴若是不介意,便由在下牵着你可好?”正这时,他又温润出声,嗓音缓和如风,透着几许醇酒般的醉人。
若是寻常女儿听得这话,定丢盔弃甲,芳心暗许了。
凤兮如是想着,眉头越发的皱了起来,正要挣开顾风祈的手,不料他又道:“清娴如今,依旧是在下大昭的皇子妃,不是吗?再者,清娴即便并未真正爱上在下,但也未拒绝嫁于在下,不是吗?是以今日,在下不过是想与清娴离得近一点罢了,望清娴莫要阻拦。”
说着,见凤兮脸色未有缓和,他叹了口气,又道:“周围布有有心之人,清娴纵然不喜在下接触,但还望配合,莫遭人话柄。”
凤兮怔了一下,转眸四顾,才见街道周围皆有几名朝她若有无意投来鬼祟躲闪目光的路人。
凤兮神色微微一变,终归是并未挣扎开顾风祈的手,低低的问:“这些是谁的人?”
他儒雅的面容带笑,连带眸底深处都染了灿意。
他并未立即回答,反而是牵着凤兮自然而然的往前踏步,薄薄的唇瓣吐露几字:“不知。”
凤兮眉头一皱,又道:“清隐公子今日这般鲁莽的拉我出来,万一我遇险,清隐公子身侧又无暗卫相互,是以,我若是有什么闪失,清隐公子怎能心安,又怎能与我外祖父交代?”
他笑道:“在下既是将清娴从睿王爷的眼皮下带了出来,便早有准备,定让你毫发无伤的归得王府。在下虽不知这周围暗线是谁派来,但在下却有信心护清娴周全。”
凤兮怔了一下,未料他竟是这般自信,她深深打量他一眼,终归是眸色微沉,未再言话。
散步在周围的‘有心之人’,委实是伪装得太差,那偷偷打量的目光仓促而又明显。
凤兮暗暗低叹,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但觉这周围有心之人也仅是朝她与顾风祈不住的打量,浑身并未散发杀气,是以她也心底平静,不曾太过紧张。
此际,时辰约近三竿,街道上人流甚多,两侧小摊生意倒也红火。
天气依旧甚好,空中阳光低浮,暖意谐和,如今就这般行在人流嘈杂的街上,体味民生百态,听着老孺妇人与小摊摊主讨价还价,虽说充满了市井之意,但这些却正是凤兮所喜,所盼。
曾几何时,她也想这般自在的行于街道,自在生活,如同一个普通人那般。只可惜在姚府之中,她连普通人都算不上,而今,身份再度一变,满身特殊,更是与这市井之意离得太远。
一想到这儿,平寂无波的心底终归有了半许波动。
待按捺心神时,不料前方顿有女子朝她与顾风祈直直迎来,仅是片刻,那女子伸手,满面羞意的朝顾风祈递来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
凤兮与顾风祈齐齐停住,双双朝面前女子望来。
那女子面容更是羞红,脸色神态越发拘谨,只道:“这位公子,这个,这个送,送你。”
这女子一身轻紫,身姿曼妙,容颜虽称不上绝美,但也算是清秀佳人。
凤兮历来不知东临的女子竟是这般大胆,竟还能当街朝心仪男子送上荷包,但转而一想宁王府的若瑶郡主以前都能主动请嫁,全数抛却了矜持,是以,这东临女子,应是比南岳女子要来得大胆而又开放。
眼见面前女子脸颊红得浓烈,甚至还满眼不安与娇羞的朝顾风祈偷偷打量,凤兮眸色微微一动,暗道佳人如许,勇气委实可嘉。
眼见顾风祈也朝面前女子打量,并未立即回绝,凤兮心思婉转,正要挣开顾风祈的手,不料他再度将她的手握得极紧,并朝那女子笑道:“在下已有妻室,倒是不可再收姑娘的荷包了。”
说完,分毫不顾那女子瞬间黯然的脸色,牵了凤兮便绕过那女子缓缓往前。
凤兮怔了一下,脸色微变,低低的问:“清隐公子历来仁慈,此番何必伤人家姑娘的心?”
他这回并未回话,反而是莫名的沉默。
凤兮忍不住转头望他,目光凝在他侧脸精致的轮廓,本是想从他的脸上打量出他的情绪,不料他侧脸平静如风,未再染有笑意,却也极为难得的未带任何表情。
凤兮盯他半晌,徒劳无果,终归是垂眸下来,心底暗暗揣度,正这时,他却突然低沉的出了声:“清娴莫不是忘了在下不喜女子接触?”
凤兮一愣。
他又道:“在下以前在大昭与你相约,也不过是想请你来挡了在下的桃花。而方才,清娴要将在下抛给方才那位姑娘的举措,委实令在下失望了。”
凤兮脸色微变,解释道:“方才见那位姑娘情真意切,我便觉清隐公子若是收了她,倒也极好。”
他这话并未犹豫沉默,缓声直道:“纵然她对在下情真意切,却不代表在下与她两情相悦。清娴冰雪聪明,但却独独不曾花心思来猜测在下的心,有些话或事,在下虽未言道出来,但凭清娴聪明,也该是知晓分寸,不至于令在下徒增失望才是。”
“看来是我越距了,不该擅自做主的撮合清隐公子与那位姑娘。”凤兮心生复杂,但却是按捺神色的低道。
他沉默片刻,突然微微一笑,只道:“无妨,清娴总在越距,总在擅自做主,在下,倒也习惯了。”
凤兮脸色骤然一变:“清隐公子这话何意?可是我有何不对之处,惹公子不悦了?”
他叹息一声,“清娴如今善谋计,在下佩服,只是在谋计之前,还望清娴与在下一道商量。毕竟你我如今,依旧是一条绳上之人,不是吗?是以,像拉拢慕容青,亦或是集结北唐五十万遗军这些事,清娴又怎能擅自做主,独独瞒着在下?”
这些男子,果真是本事了得。
凤兮神色微微发紧,心底突然有波澜起伏,难以平息。
自打东临墨池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她还未曾及时消化,而今这顾风祈竟也是将她的心思掌握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他们在她身边安置的眼线,怕当真是无孔不入,令人不得不防。
“我并未有意瞒着清隐公子。”凤兮默了片刻,才低低道出这话,然而待要说理由时,却是一时堵塞,难以找出能说服顾风祈的理由。
她垂着眸,长长的睫羽微闪,掩住了满眸的波动与复杂。
顾风祈稍稍将她打量一眼,蓦地温润而笑,似是看出了她此际的纠结所在般,缓声安慰道:“清娴无须暗恼,在下方才之言,不过是随意一说。想来,清娴还未让东临太后或者东临圣上对在下退婚,如此一来,清娴便9仍是站在在下这边,不是吗?另外,闻说清娴求太后推辞婚礼,这点在下倒能包容,只是不久便是除夕了,清娴可能随在下早早回得大昭,伴在下的双亲过过除夕?”
说着,又叹息一声,嗓音突然有些悠远与怅惘:“这么多年来,在下与双亲鲜少同过除夕之夜,今年,清娴可会让在下如意?”
“既是如此,清隐公子又何不独自归得大昭陪你双亲同过除夕?清娴与你真正的关心,你又不是不知,难道还要让清娴伪作你的正妃,陪你的双亲团圆?”
他如墨的眉宇稍稍一挑,薄唇一勾,顿时笑得儒雅风华:“有何不可?”
凤兮怔了一下,再度深眼望他,见他眸底深处似乎积有隐隐的风云,她心底越发复杂,当即沉默了下来,未再言语。
她与顾风祈的关系太过微妙,微妙得令她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把握住一个恰到好处的度,不至于被他三言两语劝服,亦或是蛊惑。
突然间,她倒是于心底破天荒的开始考究,为了报答顾风祈令她脱胎换骨的重生之恩,她对他这般容忍与顺从,可否是对的?
亦或是,她可否再狠心一点,不再将他的恩情记得太深,对他也一视同仁,不再心软,不再被自己心底深处那点知恩图报的良心所牵绊着?
心底复杂重重,犹豫不定。
凤兮开始跑神,良久后,她神色已是平静如初,而那清秀的面容越发的淡然。
她突然转眸朝顾风祈望来,面色顿时显得定然,低低出声:“清隐公子,清娴觉得,有些话,倒是不得不与你说明白了。”
“哦?清娴想与在下说明白什么?”他转眸朝凤兮望来,儒雅的面容带笑,但眸底深处那缕复杂与深沉却是掩饰不住。
凤兮将他的目光迎视两眼,随即便垂下了眸,只道:“清娴方才考虑良久,倒是觉得你与清娴之间的亲事委实牵强。不如,你我二人便齐齐悔……”
‘婚’字未出,顾风祈儒笑着自然而然的打断她,“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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