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游春城（1/2）

心下踌躇，便寻思着不若将事情先略放一放，待仕途平顺些之后，再来提亲。

可转念想想，既然那夏家夫妇肯由着女儿随在自己身边，便是暗许之意，如今在一处屋檐下已同住了数月，几近米已成炊，就算顾着声名，也不能再将自家姑娘许给别人了，他这厢还怕得什么？

如此边走边在心中思量，一时想着不如趁热打铁地说出来，届时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双喜登科，才是人生快事；一时又觉不妥，倘若双方家中有哪处不协，定然徒生龃龉，连现下这般相对都不能了。

一路经端门，又过承天门，眼看已出了宫，心中却还没个定计。

秦霄叹口气，忽然心念微动，想着不如赌一把，且看那丫头这会子是否就在不远处等着，若是人在就放胆提亲，要或不在，便是天意时机未成，只能暂且先按下不说了。

这般计较着，反而愈加忐忑，也不知是盼她在还是不在了。

沿路循皇城正街走没多远，不多时便到了入宫时道别的巷子前，却仍不见夏以真的影子。

他心中一阵失望，却又深是不甘，驻足立在当地正四处张望，忽觉肩头被人拍了一记，那薄嗔清亮的语声在耳畔说道：“傻头傻脑的，瞧什么呢？”

秦霄愕然回头，见夏以真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了身后，红袄香裙，樱唇微翘，似笑非笑，手中还提着两只荷叶纸包，隐隐能嗅到其中熟食的香气。

他抚首搔了搔，笑道：“我还道姑娘先自回去了呢，却原来……”

“原来什么？本姑娘不过是等着去取上回订的兵刃罢了，顺带买些吃食，可不是……要等你。”

夏以真本来一本正经，说到后面也觉这谎话太着行迹，耳尖不经意地热了起来，当即板起脸来解嘲道：“既然考完了，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快回去吧。”

秦霄“嗯”了两声，抢着将那两包熟食接过来，搁在考篮中，与她并肩而行。

此刻才将是酉牌时分，日头渐斜，街市间恰逢一天中最是热闹之际。

来时一路闲静清幽，归途却是喧嚣熙攘，相较而下，自是前时月下双影更令人回味些，但现下这般行走于人潮之中，也有另一番生趣。

尤其是擦身而过的那些路人目光，窃窃低语，显是都将自己和她误认作是一对读书人家的少年夫妻，目光中既有敬慕，又有艳羡，心中着实享受得紧。

他唇角泛起笑来，有意无意地朝她身上靠过去，或是摆手间轻碰几下，或是臂肘处浅挨不一地磨蹭，引来的自然一副怒中含嗔，却又不便发作的可爱模样。

瞧在眼中，心下暗自更乐，连之前所想的都忘到了脑后。

回到家中，已是日落时分，但见漫天彤云灿烂，映得天地间分外妖娆，瞧着却又不及她腮边那两片红霞娇美醉人。

夏以真恼他一路没个正经，也不说话，插门之后便气呼呼地径回房中去了。

秦霄伸伸舌，自去灶下整治了晚饭，又将荷叶包好的粉蒸肉、酱肘子，连同两样菜蔬端去正厅桌上放了，又盛了两碗饭，取出一小坛米酒，摆下杯筷，便在外间叫了一声。

里面半晌没应，他愣了愣，心说莫不是在街上太过得意忘形，当真惹恼了她？

正要再叫，夏以真已撩帘出来了，却换了身浅云色的衣裳，裙摆上还绣着几枝映雪红梅，栩栩如生，甚是娇艳。

这套装扮还从没见过，不知她何时置下的，可穿在身上却丝毫不比之前那套鲜亮的逊色，反而愈发显得人秀雅端丽，可说是梅兰竹菊，各擅胜场。

“不说吃饭么，还傻看什么？”

夏以真见他直眉楞眼的呆看，嘴上轻叱着，语声中的嗔怒却似淡了许多，又白了他一眼，便拉开椅子，坐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秦霄笑了笑，心道常言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妆”，这般非锦非缎的衣裳，若是别人穿来，定然平常得紧，可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粗淡，反而将那股灵秀之气烘托得愈加鲜活。

他不禁轻叹一声，也在对面坐了下来，夹了两筷菜在碗中，端在手里扒了起来，出神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说起那件事，全不知嘴里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