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虫虫版,看(2/2)
恒书吩咐完事情后,便站在门口,等首曲子完了,他便打发人去荣府告知贾赦,他们老爷的心情不大好。转而才进屋,奉了茶,依旧保持缄默地守候着他家主子。
夜深了。
宋奚正准备安歇,便听人来报说贾赦来了。宋奚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墨发垂落在胸前,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喜意,他站立在屋地中央,双眸偷着些许期盼,看着门口。一见贾赦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他表情反而一如平常的冷漠淡然,只是嘴角荡漾着淡淡地微笑,伸手迎他过来。
贾赦顺势握住他的手,打量宋奚:“让我瞧瞧,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我一直好好地。”宋奚淡淡道。
“情绪不对,从我跟你提过淮南王之后,你就不大对。”贾赦随着宋奚的拉扯,坐了下来,他伸手抓了一缕宋奚胸前的墨发,光滑顺溜,老天爷连给他的发质都很格外优待。
宋奚叹口气,后仰一下子就躺在了榻上。
贾赦扭头看他,搓着下巴打量他一会儿,笑道:“你这孩子定然是在年少时受过什么,我不会问你,你也不用觉得如何。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若是想来难受,何必计较,不想便是。”
“嗯。”宋奚应一声,便猛地拽着贾赦的胳膊,把他拉进怀里。宋奚把头埋在贾赦的颈窝处,闭着眼,狠狠地吸着。没多一会儿,他呼吸便平稳了。贾赦也没敢动,再等了会子,就听见宋奚呼吸浅了,料知他已经睡了。
贾赦睁着眼发呆了会儿,随即也睡了。
第二日贾赦再醒来的时候,宋奚已经着一身奢华紫袍,神清气爽地坐在桌边儿喝茶。
贾赦揉了揉眼睛,更衣之后,默默用了早饭,便和宋奚告辞。
宋奚抓着贾赦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便笑着目送他离开。
今天是宝玉去松山书院的日子。贾母劳师动众,要一家子人都要来送。
贾母是万分舍不得,搂着宝玉心肝肉叫半天,哭得泪眼婆娑。随即边擦眼泪,边让贾赦嘱咐宝玉两句。
众人忙告知贾母,大老爷还没有回来。贾母便抱怨起来,说贾赦为宝玉张罗的这件事,而今却不挂心了。
贾政也在场,听闻贾母只叫大哥嘱咐自己的儿子,而没有点名自己,心里有些不痛快,遂在面上也装不下去了,拉着一张脸,不大高兴。
贾母转而就注意到贾政的不对劲儿来,想了想,就让贾政说几句。
贾政忙把宝玉叫到跟前来,对其耳提面命起来,咬文嚼字地跟宝玉将大道理,告诉他此去松山书院后,该如何学习,如何修身养性,如何成材云云。
贾政话才说一半,外头便有人传话说“大老爷回来了”。屋内众人立刻把目光投向门口,贾母也乐哈哈地笑起来,谁也没有在关注贾政如何。
贾政讪讪地闭嘴,心里老不好受了,却也不敢表现太过,也跟大家一样望过去。
宝玉听父亲的大道理终于停了,心下松口气,却也怕一会儿大伯父也会对自己训斥一番,遂缩着脖子,绷劲整个身子。
贾赦见过贾母之后,便停了贾母的吩咐,转而看向宝玉。瞧宝玉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他便笑了,嘱咐宝玉:“此去松山学院你不落后为最后一名便是,做到了,大伯父这里有赏给你。”
宝玉眼睛一亮,顿然精神了,惊喜地望着贾赦:“大伯父的话可做真?”
“自然。再有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叫我们一家子跟你丢人便是了。”贾赦又补充一条道。
宝玉笑叹这简单,立刻应承,欢喜的谢过大伯父。
贾政见状,忍不住皱眉咳嗽两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宝玉可是他的孩子,理该听他的教诲!退一步讲,若是大哥的话中用,是些教诲人的好话,宝玉听一听也便罢了,但是刚刚大哥都说了什么,分明是打发他儿子混日子。
宝玉听了父亲的咳嗽,便闷闷地低头不敢吭声了。
贾母便不高兴了,瞪贾政一眼,转而跟宝玉道:“此去就听你大伯父的便是,别让自己受了委屈最紧要。”
宝玉忙笑嘻嘻地应承,随即一一和众人作别,上马车去了。
贾母就让大家散了。
贾政一脸不高兴和不满,出了贾母院,就禁不住和王夫人抱怨此事。王夫人嫌他竟在自己跟前唠叨没用的,便委婉提示贾政,若有意见可以去找大哥好好沟通。
贾政便真的来荣禧堂了,质问贾赦此事。不过他不敢太早次。恭敬见过贾赦之后,就委婉道出自己的不满。
“大哥若是嫌弃那孩子太混,不管就是,提点二弟好好管家他。那般说他,倒叫这孩子没了学习上进的心了,岂不越来越混,将来长大只会讨人嫌。”贾政叹道。
“你逼紧了,他就一定好学上进?那这孩子你也耳提面命许多会了,而今怎么还是不喜读书学习?”贾赦反问。
贾政愣了下,便嘟囔着,“有些东西哪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多多耳提面命,严加管束他,时间长了,自然有效果。”
“那你就去管啊,谁拦着你了,我也是因为老太太要我说两句,我才说的,不然你儿子怎么管教,轮得着我一个外人插手?”贾赦冷笑一声,打发贾政要真厉害,就去好好管儿子,以身作则,而不是到处埋怨别人如何。
贾赦一说他是外人,贾政就不敢招惹了,忙跟贾赦赔罪。贾政心里很清楚,这个家最有出息厉害的是他大哥,将来二房的孩子少不得要他庇佑。哪能论清了,真分清楚了,反而是他们二房吃亏。
贾政连连拱手和贾赦行礼,忙道是自己无知。
贾赦嗤笑,他一看贾政的表情,就知道贾政的赔罪很违心。也不想跟贾政计较,打发他快别在自己的跟前碍眼就是了。
其实贾赦那么吩咐宝玉,是觉得这孩子也不能逼迫太过了。而且小孩子进入新环境,肯定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特别是像宝玉这样在家被贾母宠坏的孩子,突然在松山书院独住肯定不适应。
松山书院每半年有一次文章诗词比试,贾赦让宝玉不落在最后一名,就是希望宝玉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和压力,能在半年内先慢慢地适应松山书的生活。
不过这些贾政不懂就不懂了,也不求他能明白。
贾政回去之后,便禁不住又跟王夫人牢骚两句。王夫人听着,忍着,也不多言语什么。等把贾政忍走了,她就去佛堂念经,静一静心,不然她真的会被贾政那副样子给逼死。
再说卫道婆那头,贾赦已经通过多方搜集消息和调查,证实了怪病猝死名单里的十五人所居住的府邸,卫道婆都曾出入过。
最近的一次,便是卫道婆和刘行云以及他的妻子陈氏往来,据说夫妻俩是为他们生病的小儿子祈福,捐了三百两香油钱在卫道婆的道观里点长明灯,据说以此可保她多病的小儿子康健多福。
这个陈氏在刘府是出了名的心善太太,曾经捐钱周济过不少穷人。她本人也信佛,不喜杀生,平时只吃素。
贾赦也打探了这个陈氏未出嫁前在她娘家的品行,据说是个善良心软的好姑娘。贾赦便觉得这事儿,八成跟陈氏没什么关系了。
刘行云的话,有嫌疑,但是动机又不是很明确。
这刘行云虽然嘴巴伶俐,奸猾了些,但也正因为如此,平时处事鲜少跟人出冲突,和他大哥的关系也算好。刘行云是刘府的三子,而且刘府也没什么爵位可继承,就说家里有些产业,便是老大死了,二子为长,也轮不到他多分。
倒是那天刘行云出去求人找太医的态度,曾令贾赦生疑过,觉得他并非是十成十的用心,但也不能说他就此会动手害他大哥的命。除非他是有什么别的事儿,记恨上了刘通判,报复诅咒。
目前刘通判夫妻是刘家唯一和卫道婆有关联的人,嫌疑最大。但这一切毕竟都是贾赦的猜测,下蛊这种事儿,干净利索,不易被人察觉,而且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没有实证,还是不能随便冤枉了好人。
最近这几日,贾赦派了些人靠近刘通判,通过各种方法套刘通判和他身边小厮的话,却都没有找到可疑之处。
贾赦也查过相关的典籍,有关种蛊的手法多种多样,但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和方式,蛊毒一般都是通过口入体内。但是下药这种事儿,也同样不好调查。
便是不说刘家,被谋害的十五人里头,因为时隔久了,在被害者身上根本找不到真正实在的证据,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贾赦目前只靠捋人际关系猜测,但猜测毕竟不能作为实证,凭此指责他人,必有很大的几率错冤了好人。
贾赦而今最大得到证据之处,就是在卫道婆和闵大夫身上。他早已经叫人狠狠叮嘱这二人,不过这七八天过去了,闵大夫近来一直在他的宅院,老老实实地给人看些小病。一些头疼脑热的事儿,他也能治,而且还有些效用。至于卫道婆,则一直在道观里修行,近些日子也没有下山。俩人倒像是约好了一般。
今天,刘通判特来带着谢礼,来致谢贾赦。
贾赦正好要仔细问问刘通判有关于他生怪病前夕的情况,自要亲自见。贾琏起初也来了,贾赦嫌他碍事,让他和刘通判说几句话就打发他了。
提到贾琏,刘通判便赞不绝口,和贾赦说这孩子在内务省前途不可限量。
“倒像是天生会做这个活计似得。内务省的事大多都是繁多杂细,很多被分到这里的官员,要不了多久就会抱怨难做,便是在内务省做了七八年的老人,有时候也会难以周全,顾东忘了西。他倒是不会这样,三天就上手,除了之前两日似乎是家里出事儿,精神不好总是打瞌睡外,他至今都做得很好,不曾出错过。”刘通判不吝赞美道。
贾赦摇了摇头,“你莫要因我的关系,纵容他,越严厉越好。这孩子不记打,一定要被人牵着抽打,才肯走正路。”
“贾大人过谦了,不过下官会谨记贾大人的教诲,以后多多督促他。”刘通判恭谨笑,目光里透着认真严肃样儿。
贾赦见刘通判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倒替贾琏高兴了,刘通判虽然为人古板了些,但有这样讲究规矩的上级,刚好可以管束住放荡不羁的贾赦。
贾赦随即询问他关于卫道婆的事,问刘通判对这婆子可有什么印象。
“卫道婆?”刘通判蹙眉想了想,摇头,“倒没有什么印象,后宅的事儿我不大插手管,都是拙荆在处理。”
“那便要劳烦刘大人回去之后,仔细和妻子打听,府中最近一次见卫道婆的饿时候,可都有什么人和她接触过。不管是谁,主子还是下人,只要有单独见面说过话儿,都列个名单来给我瞧瞧。”贾赦道。
“大人,您这是?”刘通判满脸不解的看着贾赦。
贾赦:“也不怕和你说出实情,我怀疑你之前的怪病,并非是真的病,而是中了毒。”
刘通判一联想到贾赦说的道婆,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气得拍桌,感叹家里竟有人弄这等巫蛊妖术害自己。
“却也未必,你不要过早下决断,遂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你要闭紧嘴巴保密。”
刘通判忙应承,给贾赦行礼的时候,又恭敬认真了几分。转即他又反应过来,问贾赦闵大夫的事儿。如果他真的中了蛊毒,那治好他病的闵大夫恐怕也不无辜,不然哪会有这样巧的事儿?
刘通判提出质疑之后,便从贾赦不太惊讶的表情里猜到了答案。刘通判随即表示明白,自己一定暗中仔细在府中调查清楚,回头禀告给贾赦。
没多久,贾赦便得到刘通判的禀告,卫道婆应了他三弟夫妻来了他家之后,曾经去过厨房走动,要了点糕点吃,之后便就走了,也没有过多逗留,更没有跟谁再单独说过话。刘通判因为害怕是自己三弟害了自己,特意调查的仔细,卫道婆当时与刘行云和陈氏对话的时候,身边一直有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作陪,说话内容也都很明明白白,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
贾赦就此排除了刘行云夫妻的嫌疑。
贾赦之前一直把刘通判的事儿,归类和之前的十五名怪病猝死情况一样了。但有没有可能刘家这次是个特例?比如之前十五人都是真真正正死了,而这次刘通判虽有同样的初期症状,但是他却被一个姓闵的大夫给救活了。这会不会是卫道婆联合闵大夫的一种挣钱的新模式,刚好就在第一次执行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贾赦遂仔细问了刘通判奖赏闵大夫的银两,竟然足足有五千两。刘家虽然门第不高,但家底儿丰厚,且是个爱积德行善的人家。他们平常周济穷人的时候,舍钱一直很大方。
如果卫道婆和闵大夫真的合伙要选人家骗钱,刘家这样的不算是大官,但是有钱可以讹诈,倒是很容易被选中。毕竟第一次的新模式作案
,要低调一些才好。
贾赦越发觉得这闵大夫和卫道婆十分奸猾。卫道婆平时靠着她劝慰女眷买香买油的,只有几十几百两银子的出入,绝对是贪心不足,所以干出巫蛊害人的事儿来。之后可能是胃口大了,却不能总接到受人指使去下蛊害人的活儿,便就另想了办法,玩起自导自演的把戏。一个假装修道,帮人积德积福,却去下蛊害人,一个悬壶济世说是救人,实则是讹诈人钱财。
这二人配合默契,如此周转得钱,倒是个令一般人想不到的法子。
贾赦越加肯定闵大夫和卫道婆有问题、有联系,遂叫鬼三等密卫一定要盯紧这二人。她们刚讹诈了一笔大钱出来,可能会就此消停几日,但绝对不会消停太久。
贾赦随后也叫鬼三他们瞧瞧探入卫道婆和闵大夫的住处,查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若是能直接查到证据,将这二人处置了,倒是干净利索。
但之后鬼三等人的回报,却令人失望。卫道婆和闵大夫的住处竟然干干净净的,连个脏点的小罐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蛊毒了。
贾赦便只能耐心等待,着命鬼三他们一定要看紧这二人的一举一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这二人既然如此贪心,如此胆大妄为,估计是早已经害人成瘾没有人性了,贾赦觉得他们很快就会为了钱再次出手。
话说璜大奶奶这一日出门,打算去同泰街的首饰铺买个好看点的簪子带着。听说宁府过几日可能就要给贾蓉订亲了,璜大奶奶总要登门去庆贺一下,在尤氏跟前可不能丢人了。
璜大奶奶选好了簪子,直接戴在了头上,便出了门,正准备乘轿子回家,却忽然被个婆子撞了腰。
璜大奶奶哎呦叫一声,直骂那人不长眼。婆子赶紧行礼,和她道歉,转即她抬头瞄一眼璜大奶奶,便露出一脸大骇的表情,转即就收着手里的拂尘到怀里,跟璜大奶奶再此匆匆行礼道歉,便转身就走。
璜大奶奶冷哼一声,也不以为意,便叫人压轿子,一条腿刚迈了进去,她便听到身后有人说她。
璜大奶奶回头,见就是之前撞她的那个婆子。
“我瞧奶奶眉宇有黑云,不日之内必定有不幸之事发生。刚才合该我不小心撞了奶奶,到底不忍心就这样白白走了,这有一道符,奶奶且拿去,不收您半文钱,你也不必管信不信的事儿,只需要在三日之日随身带着此符,必定消灾解难。”婆子说罢,把把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递到璜大奶奶跟前。
“真的么?”璜大奶奶本来一听这婆子说自己有难,还以为她是个骗钱的江湖术士,正想叫人打她一通,怪她诅咒自己。不想人家是免费送符给自己,分文不收,这又不像是骗子了。
谁都忌讳不幸之事,加之璜大奶奶本来平日里本就信这些东西,宁可收了消灾解难用。便是没有,也不亏什么。
璜大奶奶遂坐着轿子往回走,不想半路上,碰到了个横冲直撞的拉草的驴车,正巧撞到了抬轿子的人,把轿子弄倒了。璜大奶奶摔得肉痛,被人从轿子里刚扶出来,头顶上便砸了个花盆下来,刚好就砸在她身边,距离她只有三寸远的距离。
璜大奶奶吓得惊魂未定,便是这街边的店小二一再道歉,她也缓不过劲儿来。随即就想到之前碰见的那道婆所讲,忙叫人请了那道婆回来,她定要好好致谢。
请访问最新地址www.83k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