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我不怕死（2/2）

“暗香阁的老保，那不是……”顾舒河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一般，要知道火烧暗香阁那件事情可是闹得沸沸腾腾的，而那里面最直接的受害者白静娴竟是会和这个秦姬联手，谁又会猜想得到呢？

顾衍没有理会顾舒河的话，也没有再去看那秦姬一眼。他只是忽然觉得累了，好累好累。他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心里的情绪流露出来，轻声的接近呢喃的开口道：“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先退下吧。”

“王兄，静娴公主……”顾舒河似乎有话要说，神情竟是有些复杂。

顾衍却仍是闭着眼睛，极为疲倦的开口道：“都出去。”

顾舒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是不再多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那侍卫便押着秦姬退了出去，他眉头微微一蹙却是也不再多话，带着剩下的侍卫走了出去。

谁也没有听到顾舒河在转身走出房门时那句似有些悲悯而无奈的声音，他说：“当真痴儿。”

众人退去，满是寂静。屋内微微摇晃的烛火映照着顾衍双目紧闭的容颜，这才发现他竟是一直定定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仿佛只有这样才好受一点。一阵风起，屋里的烛光似要熄灭一般，可是摇曳半饷后却又重新亮了起来，只余灯芯在一室寂静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你真的走了么……娴儿……”顾衍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的言语吹散一般。他轻轻的嗅了嗅这里的空气，仿佛这里还残留着白静娴的气息一般，他伸出手来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可是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手中却不过是一片虚无。

“娴儿，你利用秦姬既报复了秦姬以前辱你，也报复了我么？娴儿，这不公平。你若当真恨我，便应该留在我身边看着我如何死去才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离开呢？”顾衍的手慢慢握紧，一张脸渐渐苍白。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希望能将你留在身边罢了，哪怕是怨着恨着也罢，这都不重要，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可是现在连她都走了。

“你这样走了，可知道我便是再想护你，也不能了。”顾衍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浓浓的无奈，失望，不甘却又落寞而哀伤。

他就这样以手撑着头看着这满室的烛光，俊美的容颜上的情绪却是慢慢收敛，最终归于了一片平静之中。他慢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那上面还绣着美丽而妖艳的红叶，这是她交给他的，即使他知道这方帕子不过是她信手给他的，可是他却鬼使神差的一直贴身带着：“我跟你说了很多遍我喜欢你，可是……你不信，你把那当做个笑话，可知我心里的感受？”

“不，你不知道，是我忘了，忘了你的目光从来都不曾在我身上停留。”

心里越来越烦闷，焦躁，不安，可是面上的表情却愈加冷静和淡漠，顾衍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方帕子，本想将它撕碎开来，可是终是不忍，重新将这手帕揣回了袖中，然后慢慢站起了身来，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只有孤单的一个人，像日晷的指针般，指向未知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了她的那句话，她说：“我祝你坐拥万里江山，享受无边孤单，大王。”

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复而又重新睁开，只是这一次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便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将自己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骄傲而坚毅的推开门走出了门去，看着在一旁站着的顾舒河，缓缓地开口道：“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本王。”

顾舒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是忽然跪在了顾衍的面前，开口道：“是舒河放走了静娴公主，请王兄降罪。”

原来刚开始的杜康不过是个幌子，意在将顾衍引开，而且北门最为薄弱，要想留住白静娴一行人，顾衍必定会调侍卫前往北门，如此其他地方防守便弱了。而白静娴也趁乱被霍远思接走了。当然要完成这一系列的事情，宫里若是没有接应定是没有这么容易，而这宫里给白静娴逃走帮了大忙的便是顾舒河。

顾衍闻言眸色忽的变的很是深沉，他定定的看着顾舒河，身上蓦地散发出一股压力，压得顾舒河几乎不敢抬头去看顾衍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这么做？”顾衍冷着声音开口道。

顾舒河却是沉默不答，仍是跪在地上，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说！”顾衍的眸子一冷。

“王兄恕罪，其中的理由舒河万万说不得。”顾舒河摇了摇头坚持道。

顾衍自小与顾舒河一起长大，怎么会看不懂他现在面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怕不管他怎么询问，他都是不会说的。顾衍慢慢抬头看了一眼黑的有些瘆人的天空，又低下头去看了一眼顾舒河，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私自放走静娴公主，这罪只怕不得不追究，但念在你救了本王一命，从现在起收回你手中所有的兵权，面壁思过三个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你的府邸。”

“是。”顾舒河答道，随即便将兵符从自己的怀中掏了出来，恭恭敬敬的交给了顾衍。顾衍收过兵符后，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波动，可是却在下一个瞬间归于了一片平静之中。

……

而此时已经逃脱顾国王宫的白静娴，正被霍远思护着出了城去，眼看着顾国的都城离着自己越来越远，白静娴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开口道：“杜康为何还没有追上来？”

霍远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马车外的景色，沉稳的开口道：“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现在是不可能回去找他了，他知晓我们的路线，定会赶上来的。”

白静娴抬头看着霍远思，现在的霍远思易容成了一个普通女子的模样，若是平日里白静娴也许还会想笑上一笑，但是现在她的心里不仅紧张而且心里面莫名的觉得不安。霍远思只是说杜康为他们引开追兵去了，其他的都没有提，可是，她却知道这其中定是有着太大的危险。

似乎知道白静娴在想什么，霍远思直起她的手轻声道：“静娴，你要相信他。”

白静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点了点头应道：“嗯。”

“这些日子你也累了，睡吧。”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柔，他伸出手来将白静娴圈进怀里，任由她靠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是感觉到白静娴又瘦了一圈，他的眸色一黯，很是心疼的将白静娴抱的更紧了一些：“对不起，静娴，这么晚才将你接回来，对不起。”

闻着霍远思身上的熟悉的味道，白静娴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伸出手环住霍远思的腰，轻轻的开口道：“谢谢你。”

虽然霍远思不曾说，但是白静娴却是知道她身上背负的重担不比任何人轻，可是就算如此霍远思仍然愿意冒险将她接了出来，而且就因为她的一句“想家”，竟是动用了他的大半势力要护送她回白国。

这样意味着什么，她最是清楚，他为她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却又从不向她求的什么，就像这一次他绝口不提他身上为她受了伤。若不是靠的如此近，她怎么会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血气。

白静娴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慢慢开口道：“我在顾国王宫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而你来了，真好。”

霍远思闻言也是轻轻一笑，然后侧过身来在白静娴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静娴，你这是在引诱我。”

白静娴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梦里萦绕着的是霍远思身上淡淡的馨香，以及马车轱辘轱辘的声音，她似乎听见霍远思在轻轻地说着：“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白静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他们没有住在客栈，而是随便找了一户老实的农家住着，许是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白静娴只觉得自己浑身疼得厉害，很不舒服。但是看到农家那个妇人一脸淳朴的笑容时，便也释然了。

只是白静娴怎么也没有想到，霍远思居然还是一身女装打扮，她站在门口看着他，忽然有些想笑。只是自己还没笑出来，那农家的妇人却是先看着霍远思开了口道：“穆姑娘起的可真早。”

一听到姑娘那两个字，白静娴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惹得霍远思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说起来，你们是亲姐妹么？怎么身高差这么多。”妇人继续开口道。

这次轮到白静娴很想翻个白眼，废话，霍远思要是跟她一样高，那还得了。

二人吃过早饭后，霍远思这才拉着白静娴回了房间，白静娴看着霍远思关门，忙自己蹲在一个角落里去了，见霍远思转过身来，她马上举起手来甚是无辜的开口道：“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哦，是么？那么就来接受惩罚吧？过来。”

“不要，除非你答应不对我做奇怪的事情。”白静娴慌忙的摇了摇头开口道。

“那怎么可能。”霍远思忒为诚实的开口回道。

白静娴忙抱着头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甚为怨念。

霍远思却不顾白静娴的怨念，一把捞起角落里的白静娴，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开口道：“顾衍来追我们了，只是暂时被我的手下引开了视线，但是不代表我们就安全了。只怕……我们不能再等杜康了，你怎么说？”

白静娴闻言愣了一下，微微垂了垂眼角，面上的担心不言而喻：“远思，你知道的吧，杜康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霍远思眸中的亮光忽然闪了一下，但是他却不说话，只是抱着白静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这才抬起头来直视着白静娴的目光开口问道：“你要听实话么？”

白静娴不想霍远思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是有些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怔怔的看着霍远思，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霍远思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性子如此，所以才不想告诉你，杜康他伤的太重了，若是与我们一道定会带累我们，所以……他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也故意向你隐瞒了行踪。”

“他是笨蛋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存心让人难受是吧！”白静娴闻言心里虽然感动，但是一想到杜康受了重伤，还要努力的躲避顾衍的追击，就莫名的觉得生气，可是气的不仅仅是他不懂得珍惜自己，还气若不是因为自己大意，杜康和霍远思哪里用得着为她冒这么大的险。

努力地让自己一点一点的变强，最终却是换的连身边亲近之人都不能保护好么？霍远思是如此，杜康也是如此。

似乎知道白静娴在想什么一般，霍远思忽然伸出食指点在了白静娴的眉心：“明明担心的皱起了眉头，怎地做出一副这凶狠的模样。”霍远思说完一顿，然后这才继续道：“是个男子只怕都会这么做，你这么骂他，还真是损了他的骄傲。他既然一直想瞒着不说，你便承了这份情便是。再者说了，他现在伤重，只怕也不适合长途奔波。”

霍远思虽然这样说着，可是想着白静娴刚刚为杜康露出的那担忧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醋意，竟是伸手捏了捏白静娴的脸颊，疼的白静娴眼眶里迅速的起了一层水雾：“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他那边我也安排好了，等他伤好了自然会追上我们的。”

白静娴能怎么办，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不过，却在下一刻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霍远思问了一句奇怪的话：“杜康他……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

霍远思闻言愣了一下，半饷却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句话你还是直接问他吧，有些事情听着他亲口说出来不是更好么？”

想着杜康进宫前的神情，想着他的那一句“我不怕死，只是怕她不原谅我”，霍远思便不打算此时将真相全部说与白静娴，更何况，即使白静娴知道了这个秘密又如何？

……

一路与霍远思易容，躲躲藏藏了将近一个月，白静娴他们一行人总算是到了顾国的边境，只要过了这边境，他们便就算安全了，是以在边境的这几日他们过得更加小心翼翼。

顾国边境只有一个小镇泰安，而也只有穿过泰安再向南行十多里路才算是出了顾国。泰安镇是位于山谷之中，东西两面皆是险峻陡峭的高山，所以白静娴他们迫于形势不得不在泰安镇休憩一晚。

“你是说住客栈？”白静娴有些吃惊的看着霍远思，他们的马车刚兜兜转转的进了泰安镇的城门，霍远思便吩咐了车夫将马车停到客栈去。要知道住客栈太过显眼，而此处又是出境必经之地，定是有不少顾衍的眼线。

霍远思却给了白静娴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沉稳的开口解释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对，谁会料得到他们竟然敢在这所谓的必经之地，大摇大摆的住到客栈里去呢？再说他们二人现在的模样可是普通之极，自己照镜子都认不出自己来。

想到这个白静娴的心里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安心，这才向着霍远思淡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住客栈。”

她也有几日未曾好好地沐浴了，若是住在客栈中，着实方便多了，而且……客栈最是人蛇混杂的地方，这就意味着这里是情报来源处。

和霍远思进了客栈，二人先是要了房间，然后便文文的坐在楼下大堂的一处角落里，点了一些小菜，细细的听着那些人的交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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