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于城(2/2)
肖熔止显然十分受用,哼唧哼唧两声,道:“行吧,我再去熬一副药,若再敢浪费,我定不饶你。”
“看来,熔止将你照顾得还不错。”洛靖信步走来,双手负在身后,“都有力气和他杠上,想来是真的好起来了。”
洛君辰立马拘谨起来,但也不行礼,只是唤了声:“父王。”
洛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洛君辰的失礼一般,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道:“我命人按着你的身量添了些新衣,天虽然回暖,但总归是有些凉的。”
洛君辰有一瞬的尴尬无言,自从他醒来之后,洛靖出现的次数绝对不在少数,没有以往的严苛,有的只是柔柔的关切,令他很难以适应,但又乐于接受。
“翊儿,还好吗?”
“他很好,只是你......”
洛君辰立马插了口:“儿臣知道的,定不会坏了父王的事情。”
洛靖神色复杂,心底有些沉闷,说不明的沉重,道不出的难堪。
他至今不知道究竟是谁偷偷换了那穿肠□□,也想不透究竟是谁将洛君辰丢给了肖熔止。
如果那人是他身边的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这番大作为,竟能无人察觉,足以见其心思细腻,若是敌方,便会是可怕的对手。
“想什么呢?”洛靖出神期间,肖熔止已经打发洛君辰自己去熬药,见洛靖面色深沉,便警惕地道,“又想着算计我徒儿吗?”
洛靖无语扶额,转而正色道:“那日锦程殿大火,你说有人刻意将你引到此处,那时你只看到辰儿躺在草地上,却寻不到那人的踪影吗?”
肖熔止点头:“不错,那家伙的轻功,绝对了不得。”
洛靖有些不信,要知道,肖熔止的轻功向来不怎样。
肖熔止捕捉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可置信,只觉内脏燃火:“我轻功不好,但是看功夫的能耐还是有的!”
洛靖当然相信肖熔止的能耐,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出手的人究竟是谁。那日,洛君翊在锦程殿守着废墟,却有人可以将肖熔止引过来而没有被察觉,着实怪异,莫非......
“会不会,是翊儿?”
肖熔止双臂环胸,嘲讽着道:“在你看来,我的怪徒儿还真是不死之身。”
洛靖急忙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久你便会知道了。”肖熔止只是摇摇头,背向洛靖,叹了一句,“果真是天妒英才,过慧易折!”
当月十五,月如圆盘般莹润,月色出奇的好,如水的光洒在院中,隐去几分萧索的暗淡。
锦知殿中,洛君扬蜷着身子缩在榻上,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他神志不清,喉间时不时地溢出几声□□。混沌中,腹中的绞痛依旧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离歌推门而入,几丝冷风顺势而入,她点亮了一盏油灯,散去些许的昏暗,见洛君扬痛苦不堪,心情忽而大好,坐在榻边,捏着洛君扬的下巴,看清了一抹病态的透白后,道:“你说,你何必和本宫对着干呢?”
洛君扬清醒了几分,拨开离歌相对温暖的手,努力平息了紊乱的气息,道:“我一生并无大志,只愿天下,再无灾厄战事。”
“好一个生无大志!”离歌顿觉讽刺,右手掰开洛君扬的口唇,将一瓶液体倒入,随后将瓷瓶抛掷于地,“你好好想清楚,究竟该怎么做。”
洛君扬只觉得口中苦涩不堪,不刻,便觉得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着内脏一般,任凭他怎样运功都无法将疼痛压制分毫。
此刻,他终于明白,离歌只是激发了噬魂草的毒性而已,于她而言,无用之人,便无需活着,背叛之人,理当生不如死。
他忽然抬手抓住离歌繁复的衣摆,一如当年胆小的孩童当着众人的面,跪拜离歌为母一般的小心翼翼:“我洛君扬奉你为母十余载,与你而言,当真......当真没有丝毫感情吗?”
离歌眉目微拢,继而失笑道:“本宫,只有贤儿一个孩子。”
他冷冷一笑,道:“如此,君扬明白了。”
离歌不屑地冷哼一声,俯下身子,丝毫不费力地扫开洛君扬的手,凉薄地道:“你能明白最好不过,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三日后的午时之前,若再取不到解药,你便性命难保。”
洛君扬双眸紧闭,仿佛多了几份释然:“娘娘慢走,恕君扬无法相送。”
离歌不免窝火,但又见洛君扬确实不好,只能作罢,独自离开。
洛君扬扶着床榻起身,步子异常蹒跚缓慢,神色确实十分的坚定,咽下喉间翻滚的腥甜味儿,坐到书案旁,提笔落字。
他想,他是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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