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2）

诺德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宋芸芸看的出来，他的心情很低落。

大狗沉默着，他的身边是那个已经被吸干了的士兵的尸体，像是一张纸一样的摊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时英武彪悍的模样。

诺德看着那人的脸，只觉得心情非常非常的复杂，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自我厌恶。

“诺德。”宋芸芸的声音这时候在他耳畔响了起来，然后诺德就看见那位宋博士走到了身边坐了下来，身上穿着和这个世界的人一样的衣服，这会儿他顾不上询问为什么他们都是动物的身体而她能是人身，只是有些烦躁的挥了挥爪子，表示他并不想说话。但宋博士这会儿并不识趣，反而是严肃的用手捧住了他的脸，一人一狗目光交接之时，她的声音也灌入了他的脑海，“作为游戏开发人员和你们现在的接待员，我有这个责任关心你们每一个游客的心理健康，而我必须要再跟你强调一遍，这只是个游戏。”

宋芸芸的声音稳定、平和，带着一种会让人很快建立信任感的没有感情的客观，可是这种在平时会让人很容易就心情平静下来的话，在这时候带来的却是诺德愤怒的‘汪汪’：“你他（b……）的给老子闭嘴！谁让你们设计组玩个游戏还尽给人添堵了？谁让你们要设计这种会为我们游客牺牲的npc了？你等着，老子出去一定要投诉你们！投诉你们！”

“……”宋芸芸沉默了下来。

良久，诺德才听到她似乎也带上了几分低沉暗哑的嗓音：“不是的，这种牺牲，不是我们设计组设定的。”

“汪？”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世界里的npc来说，他们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是npc。既然是把自己当做人，那么就算是我们设计组，也不可能强行要求他们去为了对他们来说没有重要过自己的东西不顾生死，所以……如果出现了之前的那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他们内置的程序里，你比他自己更重要，而这，不是我们的设定，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诺德怔住，良久，再一次的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爪子里，情绪低落的表现出了完完全全的拒绝交谈的状况。但宋芸芸能感觉到，这一回，他对他们开发组的怨念少了不少，这种情绪低落，更多的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走出痛苦的阴霾，而不是因为对他们怀恨在心的缘故。

宋芸芸暗自叹了一口气，精致的眉目里也透出了几分黯然：她说的固然有一部分是实话，但她可不敢说自己说出了全部的真相。这些npc的自主性固然高，可是如果诺德遇到的是‘随机拣选’的人类宿主的话，估计更大的可能就是这批游客立刻就会炸锅。在实验室事件以后，这批被救出来的动物们的收养者都是通过了层层拣选的，也都保证过会对自己收养的动物百分之百的关心，这才有了现在的融洽和牺牲。

她的肩膀上这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人类传来的温暖的体温，宋芸芸不必不回头也知道这会儿接近了自己并且搭住了自己肩膀的人是谁。

她没有回头，只是顺着他的手势难得的软弱了一回，放任自己轻轻后仰，顺势把自己的整个重量交到了背后那人的怀里，这动作，就好像她还是一只小猫的时候会和他睡在一起一样。

从谢哲的角度，能看见她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的精致轮廓和她脸上的疲惫，那一张明艳精致的脸庞和他记忆里会调皮的喊他爸爸的少女和刚刚被收养时候可怜兮兮的小猫交叠在一起，一时竟产生了如梦如幻的感觉，让他的喉咙也是微微一哽，一时竟像是平添无穷感慨，思绪万千。

圈住了怀里的这具温暖的但显然已经成熟了的身躯，谢哲自然而然的用手梳了梳她微微凌乱的，半长的头发，把那一摞并不太乖的头发给整了整，这才放下了手，爱怜的圈住了她的肩膀。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可是或许是因为她还是小猫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的关系，这会儿谢哲的这个动作竟然半点没有触发宋芸芸的抵触和警觉，反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往他怀里埋了埋。谢哲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在某个方面来说，虽然身体突然的长大了，可是还是和小猫一样的爱撒娇呢，她这会儿的动作，可不就和她还是小奶妈时候被他揉下巴会舒服的眯起眼睛一模一样么，就差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了。

这一种爱怜的情绪和熟悉的感觉，让两个人的心一起都安静了下来，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去打破这种安宁。

直到过了好一会，谢哲这才看向一旁边似乎恢复回来了一点儿的大狗：“它很难过吗？”

“……”这个它是谁，宋芸芸很清楚。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看不出来诺德的难过，宋芸芸忽然抬起头来，发狠的看了谢哲一眼，眯起眼睛狠狠道：“那是因为他蠢！不对，不只是他蠢，他主人更蠢！如果是你跟我，我才不会要你来救我呢！”

谢哲看着她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升起了荒谬的爱怜，他放柔了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叫宋芸芸一愣：“那当然，我也不会这样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