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2)
却是纪茗烟先跳出来打圆场。
“太后娘娘已经罚了西华郡主,靖南王府与安国公府的婚事……怎好再去邀郡主同游,公主说笑了。”
她说的极明白,几句话便消了八公主的指责,把她的话堵了回去。虽直接挑明有些冒犯,但亲近的人家却是不忌的,王倩如都不禁诧异地看她一眼,这还真是真心来解围的,萱儿与这怀北候府嫡女几时这样亲近了?!
崔璟萱站着,依旧含笑不语。她沉静的风度自是一派从容,宁静的气质和好涵养在一众贵女中端的出众。
靖南王府与安国公府……呵,以后的事,倒真还说不定。
含山县主看她一眼,也颇欣赏她的风骨,长公主祖母回去在她面前提过这家姑娘,如今一瞧,却是不俗。
日头过中,湖上的景色正好。这一场春宴也是宾客尽欢。
湖上另一处舟坊,在一众画坊里毫不起晚,当然,这只是说它的外表和装饰,黑漆漆地,也没什么装饰,其貌不扬,看着普通至极。
但内里,可就完全不同,舒适的狐裘地毯,明亮的绡纱窗柩,黄花梨木的木质船板,檀木长桌,乃至桌上的一壶猴儿酒,一方冷暖白玉棋。样样简单而奢贵。
船坊里,空荡荡地只有两个人,没有侍者打扰,两个男子相对而座,一黑一白,明明是完全不同的颜色,也完全不同气质的两人,却正执棋而谈,把酒言欢,言笑宴宴。
一盘棋落,白子半子而输。
执棋的人看着棋局上对方黑子的猛烈攻势,疾风骤雨般生生掐死白子的路径,这局棋,实在酣畅淋漓。
他抚着眉无奈一笑,点漆的眸子明朗坦荡。白衣卿士,君子之风在他身上一丝不落,他温笑着,明明极雅,却依旧有冰雪般的严寒之意:
“三表兄棋风狠厉,大开大合,我甘拜下风。”
黑衣的男子却丝毫不觉自得,他扔了手中那枚黑子,玉质棋子准确砸入棋篓,发出清脆声响,他冷肃的面容不变,声音也低沉冰冷:“熙林。你分神了。”
对面的人眸光闪了闪,也不反驳,倒是心里一哂,惊赞于他的敏锐洞察。
……
众人玩闹了会子,未时过半正是日光最盛的时候,虽是春日,也焦热地厉害,一些贵女三三两两地进了船坊内避阳。
里间,置着茶水和糕点点心,极精巧的模样,还有些特配的果酒,照顾着女眷,浓度极低,安排地倒是妥帖。
崔璟萱找了一方软榻坐着,端着那酒杯,却是不饮。
崔锦词去找了自己相熟的女孩,崔依依却推说自己没什么相熟的,依旧乖巧温婉地留在她身边。
崔璟萱性子静,崔依依也是个内秀的,只静静陪着她。不会如璟雯一般叽叽喳喳小鸟般叫个不停,有无数的东西向别人赞叹惊奇,更不会如璟雯一般咯咯笑地开怀。
或许是她们年龄太近,崔璟萱总是不自觉地把崔璟雯和崔依依相提并论,把她们二人作比较。
事实上,她们哪里能相较,单名字上,四姑娘随璟字,上宗谱,但三姑娘……
四姑娘身上有一切被娇宠着无忧无虑的特质,一如八公主和承安伯府的程歆怡。
崔璟萱也是被娇宠着的,但又有些不同。璟雯是嫡女,却又不是嫡长,不用承担太多的宗族压力,所以,璟雯与她,与倩如表姐,与西华姐,都不同!
三姑娘呢,自幼给自己加了莫大压力,小时一副小大人的早智模样,如今长成窈窕少女,脱了些怯懦,却还是一贯的多思多虑。或者说,文静可人,聪慧懂事。
安姨娘向来管教地严,这姑娘,有时候看着还是颇叫人心疼。
若不是……
“璟萱妹妹,这果酒不错,你不尝尝?”身后忽地有脚步声传来,不是一般贵女的轻盈柔软,较她们,却有些厚重的感觉。
崔璟萱回过神来,轻移脚步,向后看去,细细认了会,才辨识出来。
这是从三品智威将军府李府的千金,一张圆脸,装扮也简单明快地紧,加上将门虎女飒爽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极易让人接近。
她笑得极温和,眸光与崔璟萱相触,也是明亮飒然,她执着一只酒壶,轻轻抬起示意一下,便又从桌上执起一杯酒盏,轻添个半满:“是我不请自来了,我瞧着妹妹面善,想与亲近亲近呢。”
崔璟萱也笑,看着那杯酒,面上却几不可见地带了些寒意。
崔依依向来敏感,也隐晦地察觉出崔璟萱的冷漠,慌忙地站起身来,阻了李静宜伸过来的手:“姐姐受了伤,不宜饮酒。”
“我代姐姐喝。”
说着,她就接过那盏酒,准备送到唇边。
崔璟萱面色一沉,极快地凑近一步,佯做去接那酒,实则手腕微用力,便伸手打落了那盏酒。
“啪……”清脆的声响在这一处响起,周围的姑娘也循声看来,看着站着的面色僵硬的几人,有些不明所以。
崔依依手腕僵着,崔璟萱知她心思重,便率先伸手抓住她的手,把身体的重量微微靠在她身上,看着李家姑娘讶然的眸子,也有些愧疚的模样:
“李姐姐,真是抱歉,手腕前些日子伤着了,方才确实想接,却不想……竟没接住!”
李家姑娘看着地上的碎瓷,倒确是诧异,又多看了几眼,才忽然白了脸色。
崔璟萱仔细地盯着她面上极细微的一些表情,眼神更是丝毫不放过。
李家姑娘是不请自来,但她眼底的亲近是真,动作也不见涩然,是她演的太真,还是,确实不知情。
那,这又是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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