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飘渺声息⑨三擒小黄人（中上）（2/2）

“流浪边境，迎雪颤行。麻木如尸，孤寂若萤。”

“哀鸿遍野，何处寻我，梦中青莺。”

带着淡淡哀伤，如诗句般的轻吟从项羽嘴中脱出，听的我当场就是一愣。

他与我想象的，似乎不太相同。似乎有点...忧伤。

“陌生的小朋友，你说，人，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拿着刀枪剑戟，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到底，是为了守卫家中爹娘，还是，成就了贪婪的君王？”

他募然转身，提的问题让我一愣。我近距离看着他那张刀削般刚毅的面庞，粗犷的两鬓笔直垂下，那双剑眉下老鹰般犀利的双眼，此刻却有丝摇动。

我无从答起，然而，他却也没给我回答的时间。

“吾征战数十年，在生死白骨中成长。敌人无情的刀剑告诉我要冷血；昔日同窗相隔阴阳，说服吾得更加坚强。习惯牺牲，也不能感到彷徨。手握夕阳染红之长枪，如杀戮机器无视儿女情长，但做了这么多，我又得到了什么？昔年拯救万民于水火，转眼引战火焚烧于乡野；我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

说着话，他无神的，看着远处不断摇头，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天空勾划着什么，望着指尖，嘴边笑了，眼角，却滑下两滴什么。

“奇怪，奇怪，我是个将军，我却不想打仗；奇怪，奇怪，我挚爱江山美如画，君临天下却无所求...”

“我不要天下，我，只要我的虞姬......”

最后的话音落下，天空指尖勾划的光点，也串联一体，竟然是一个半掩屏后的古装美人儿，空灵妩媚的双眸里，跟项羽一样，透着股悲伤。

莫名的，连我自己都被那画中悲伤的眼睛所吸引，直到项羽轻手一点，让那美人散乱漫天萤光。

他哀伤的看着最后一抹萤光消散，下一秒，一切软弱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那副邪笑下的盛气凌然。

“小朋友，你并不是第一个误入巨鹿古战场之阳人了。这几百年来有无数人进入这里，有路过的、有勘测的、有戏耍的，甚至，还有掘吾将士之孤坟的。你呢，你来此，意欲何为？”

说真的来这前我对自己生的可能，是几步不抱希望的。未亲眼见到他以前，一听到楚霸王项羽的名号，能想到的只有“力拔山兮气盖世”，和战场中嗜杀成性魔神般的身影。不过现在看起来，不知是否生前死后，经历太多让他性情大变，他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说话。

我吞咽口吐沫，说，是来找人的，本就没想过进这里，进这儿来完全是个误会！

“是那只奇怪的黑豹精吧？”项羽嘴角一咧：“那人甚是有趣，看似高傲无礼，实则居然精通排兵列阵、占卜阴阳、镇国安邦之谋略，乃自吾项羽出入沙场以来，唯一能在兵家四势学术之上与吾对垒之人。可惜，吾生前不得其人，若生前得此其人，必得天下焉...”

废话...

我一头黑线，心里想到，人申公豹好歹也是商朝分水将军，甚至算是半个人道神仙。论学识的话，可能比三国的卧龙凤雏还要渊博，更别说法术了。不过得到他项羽也得不到天下，那满肚子黑水的家伙，可比刘邦要阴险多了...

沉默了一会，我看着天色已经都要黑了，心里挂念着小恩安危，实在是无法再呆下去，壮着胆子，就问他，能不能放我出去？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我对巨鹿古战场的战魂没有恶意的。

项羽邪笑一声，背过身，却斜着眼看我。

“放不放你再说，首先告诉我，你在这战场中可曾碰到一个叫刘邦的鬼魂？”

当时我心说刘邦没碰到，刘季倒有一个，可就在这时手中剑鞘突然一烫，我瞪了眼后，还是摇摇头。

项羽对此似乎也并非很在乎，沉默片刻后，他又笑说：“我既然没直接杀死你，我想，你也该知你于我是有用的。呵呵，很简单，早在之前吾就注意到你，发觉你与以前误入此地的人有所不同。不过，吾注意的重点却非尔，而是于尔之后，到来的那个“异族人”在他身上，我感受到强大威慑力，他似乎非凡的强大...”

“额，您是说修罗煞？”

项羽笑笑，似乎在说他叫啥管我屁事儿？而后拍拍手引回我的心神。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可以放你回去，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情。就是帮我离开这巨鹿。自百年前吾闻楚歌而入后，虽抢夺虎符号令万鬼，实则却早已被大秦亡魂之哀怨，牢牢束缚在这巨鹿之所，出入不得。吾心早已在外，无心继续待在这里，所以，我得出去。”

闻言，我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心想师父早就说过，怨气的确是对灵魂会产生影响力的，恰如那次轿子山跟大壮比拼尸煞耐力，这他应该没骗我。不过...

“您不是与申公豹，就那豹子精，相识么？怎么不找他，他办法可多得是。”

项羽闻言戏谑一笑：“我难道未曾述说？此人虽神通广大，却高傲轻蔑，他不肯助我。否则你以为他在此巨鹿隐藏甚久，为何此刻却只能在边缘外苟存？”

擦，我说呢...我说修罗煞追申公豹时他咋不往巨鹿核心跑呢，感情，是被人赶出来了啊。

次奥...

看来这项羽也是个腹黑的家伙。

沉默了会儿，我说没问题。举手之劳，帮他就是。

话虽说的很满，但我心里却一点儿底都没有。修罗煞现在伤成那样儿，现在有没有被僵尸吃进肚子里都暂且不知呢，哪能保证帮他出这巨鹿？不过，先应下来，从这里逃脱出去，到时候如果修罗煞没事儿的话，顶多我尽力帮他问问就是了。这都不算事儿！

现在的问题是，这项羽，真有这么大度？？就这样把我放走了？？

看他那邪恶的笑，我不仅咽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