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2/2)
“爸、妈,我带明朗和明雪来看你们了。你们还好吗?”梁暖暖轻声说,明雪指着照片问:“妈妈,这就是爷爷奶奶吗?他们就住在里面吗?”
因为明雪身体不太好,所以以前都是梁暖暖带着明朗来祭拜。这次回来,是第一次带着明雪过来祭拜。梁暖暖搂着明雪,眼泪禁不住落下:“嗯,这就是爷爷奶奶,明雪,快叫爷爷奶奶,告诉他们你是明雪,是他们的孙女。”
“爷爷、奶奶,我是明雪,我是你们的孙女。你们好吗?妈妈说今天是你们的节日,我祝你们节日快乐。”明雪稚嫩的声音响起。
明朗将花束放到了墓前:“爷爷、奶奶,我和妈妈来看你们了。”
梁暖暖走过去,蹲下来,摸着明朗的脸庞,泪水顺着脸庞滑落:“爸、妈,我终于带明朗和明雪一起来看你们了,我好想你们。”
梁暖暖一哭,明朗也跟着哭,明雪也凑过来一起哭:“爷爷奶奶,明雪也想你们!”
林霄默默的为他们撑着伞。
他心疼梁暖暖,也心疼两个孩子,他看着她的幸福一夜之间支离破碎,他看着她如何坚强走过来,坚强的抚养着两个孩子。
最后,林霄背起了明雪,梁暖暖为他打着伞,明朗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
就在他们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在他们车的不远处也停了一辆车。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形颀长,一头棕色的短发,看上去十分飘逸。成熟而俊逸的面容,略带忧伤的双眼,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他穿着长款风衣,望着遮天的雨幕,神情悲戚而帐然。
他朝墓地走去,明朗、明雪正好钻进了车里,梁暖暖也上去了,替明朗、明雪擦着脸。而他从她车旁经过,两个人也就这么擦身而过。
他没看见她。
她亦没有看见他。
————
裴羽寒伶着香烛和ju花而来。
六年了,他最亲的亲人已经去世六年了,她也离开他六年了。
很漫长的一个时间,漫长得让她看不到尽头。
裴羽寒面色凝重的朝着墓碑走去,当他看到墓碑前放着的被雨水打湿的娇艳的ju花时,他脚步生生顿住,如同一道雷披进心海。
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梁暖暖!
他几乎瞬间转身,急切的四处凝望,接着又往回狂奔。
可是没有!没有!像他所做的每个梦一样,他找不到她!
他几乎在停车场里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
可是,她来过,她刚刚来过!
他却和她擦身而过!
裴羽寒的伞落在地上,雨水浇湿了他的头发、衣服,显得那么凄凉。
他又失魂落魄的走回墓碑前,咣当一声跪在了墓前,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那么凄美。他一头抵在墓碑上,闭上眼,泪水混着雨水一起落下。
“爸、妈,她来看过你们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她,对不起……”
种种的痛苦像是树藤一样紧紧缠牢他,折磨着他。
可是,再见到她又能怎样?
是他亲手抛弃了她,推开了她,见了面,只会让她更恨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又怎么忍心打破呢?
这就是注定的吧,她与他无缘无份,注定分离,注定悲伤的结局。
——————
明朗、明雪都有点儿累了,送他们到林霄家后,林霄抱着明雪进去,对她说:“你今天要回那里吧?你去吧,我来照顾他们,路上小心点儿。”
林霄知道她要去哪里,梁暖暖心存感激。明朗揉着眼睛,拽着她的衣服:“妈妈,我想和你一起去。”梁暖暖温柔道:“今天下雨,就不要跟妈妈去了,跟林叔叔上楼吧。改天,妈妈再带你和雪儿去。”
明朗点点头,梁暖暖亲吻了他的额头一下:“回去之后先洗个澡,吹干头发,知道吗?”
梁暖暖看着他们上了楼才离开。
家。
她最熟悉最依恋的家。
她要回到那里去。
到了小区的时候,梁暖暖思绪万千。
这里一点都没变过。
她仿佛又看到那个下午,她跟着她老妈第一次和裴叔、裴羽寒见面。
青葱年华的男孩儿、女孩儿,还有尚未老去的老妈与裴叔。
梁暖暖甚至记得当时和裴羽寒一起倒在一起的水坑,她走了过去,那里早已被填平,只剩下一片被雨水冲洗的青灰色。
她收起了伞,走了进去,等在电梯外,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落,记忆也铺天盖地而来。
一个大妈走了进来,抖抖伞,就瞅着梁暖暖。
梁暖暖感觉到了也回头,表情一愣,那大妈恍然说道:“呦,这不是暖暖吗?”
“张阿姨!”梁暖暖叫道,張阿姨上下打量着她,双眼就像探照灯:“这什么时候回来的?过来看你爸妈了吧?”
梁暖暖点头。
电梯开了,梁暖暖与张阿姨一起进去,张阿姨叹了一声:“你爸妈都走了六年了,真快啊。你孩子呢?”
“在我朋友那里。”
“你怎么没和你老公一起回来?”张阿姨又刨根问底,梁暖暖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他忙。”
“那你哥呢?你怎么没和哥一起回来?”张阿姨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好几年都没看到你哥了。”
梁暖暖的耐心已经被磨完了,别说她了,就是她这些年都没见过他一面。
他大概正和林云在什么地方双双夫妻把家还呢,说不定孩子都四五岁了。
管他干什么,现在关她毛事。
“他应该也忙。”
“在忙也该回来看看你爸妈啊。”张阿姨念叨一句,梁暖暖提醒道:“阿姨,你好像到了。”
“哦,还真是。暖暖,有时间来我家玩啊。”张阿姨急匆匆走了,梁暖暖心中才放松下来。
这个张阿姨就是前面提到的张喇叭,裴羽寒还曾经用这个大妈威胁过她,想到过去的事情,她的心就沉了下来。
拿出那把熟悉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梁暖暖走了进来,环顾四周。
当初梁暖暖离开的时候把这里都蒙上的了白布,将房子托给米苏照看。这六年里每年都会在清明节回来一次,然后住几天,可每次都没碰到过裴羽寒。或者裴羽寒曾在其他时间回来过,她没碰到他而已。
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灰,梁暖暖先是走进了裴叔与老妈的房间,这个房间没多少东西,一组立柜,一张双人床,立柜上贴着他们一家四口人的照片,有她中学的,有裴羽寒学生时期的照片,有裴叔背着她的照片,有裴叔和老妈的照片,还有她捏着老妈的脸做鬼脸的照片。梁暖暖一张一张的看着,眼泪又不禁落下。
她又仰头看着墙上挂着老妈和裴叔的结婚照,眼睛渐渐模糊。
她掀开罩的白单子,坐在了床上,摸着床,又躺在了那里,闭上了眼,感受着它的曾经的温度。
四周寂静得听不出一丝声音。泪水顺着?梁落在了床上,她仰头擦着眼泪。良久才坐起来,才出来。看到了裴羽寒的房间,她就那么一直呆呆的望着。然后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他的房间很大,而且布置也很潮流,简约而时尚。不像她的房间永远都是塞得满满的,凌乱的很。书架上放的书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主人在翻看过,也有了一层灰尘。
其实,她对裴羽寒还蛮仁慈的,没把他的东西都给他砸了,反而临走的时候还给他收拾好了。
梁暖暖待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发呆的时间太长了,她还打算好好收拾这里一番。放下包儿,卷起袖子,便听到门咔的一声开了。她微微顿住,会是谁来了呢?不会是小偷吧?梁暖暖打开一点儿门缝顺着看过去。
只消这一眼,就差点儿让她站不住。
只消这一眼,所有的思维已经空白。
只消这一眼,仿若有从地球到火星那么远。
他与她的距离。
梁暖暖大脑空白,丝毫不知自己攥着门把的手有多的紧,多么的苍白。
眼前,只看到那张再也熟悉不过,却也陌生不过的脸庞。
裴羽寒!
他的头发变成了棕色,却湿漉漉的,连衣服也是湿漉漉的。
表情,也是湿漉漉的。
漆黑的眼眸略过房间每处。
在他看过来时,梁暖暖就背在了墙上,顺便关上了门。
她站得笔挺,就像标杆一样。
她的心砰砰跳着,比秒针还快,比雷声还响,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他了。
————
裴羽寒一进来就发现门没锁,在地板的灰尘上又看到了脚印,分成两串,一串是他父母的房间,一串是从父母的房间串到他的房间。
他又看看四周,这里都罩着白单,哪里都没人掀开过。所以不会是小偷。
那么……会是她吗?
他听到自己房间有响声,他知道里面有人,知道她就在里面。
他与她只隔着一道门,推开那道门就能看到她。
可他却没有勇气。
对他和她来说,
相见不如不见。
裴羽寒摸着沙发,挂在客厅里的全家福已经不见了。他又推开父母的房间,床上罩的白单已经被掀开,而且有人趴过的痕迹。他也坐在了那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梁暖暖听到没声响了,她拉开门巡视了一圈,没看到裴羽寒,才松了口气。可又转念一想,她这么胆战心惊多么可笑,她害怕见到他吗?
不过,她还是想偷偷溜走。
这时,她爸妈的房间突然开了,她不得不又缩回来,继续龟缩,同时严重鄙夷自己。
裴羽寒看着那道门,听到门响,想她会走,他就想也不想的拉开了门。
可又能留她多久?
裴羽寒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梁暖暖憋住气,不敢呼吸。他就默默的站在门外,仿佛石化了一般。
梁暖暖心中咆哮着,裴羽寒,你快点儿给我走!
不知,是不是她的怨念起了作用,裴羽寒真的走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又落了回来。
可就算裴羽寒走了,梁暖暖也坚持不住了。因为她的肚子开始咆哮。
俗话说,人有三急,一急不解决都能害死人。
梁暖暖忍了忍,终于忍不住了,啪的拉开门,一时间尿意被生生的逼了回去。
因为裴羽寒就像个鬼一样站在门前,她吓得心肝俱跳。
他漆黑的眸子中有她不懂的伤感,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眼球剧烈的震颤着,脸色愈加的苍白。
两人对视将近一分钟,忽然梁暖暖用力推开了他跑进了洗手间,咔的一声,洗手间就被关上了。
梁暖暖像是刚跑完百米赛跑一样,靠在门口大喘着气。
待她解决完,打开水龙头洗着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呈发呆之模样,水哗啦啦的流着。良久她才关上水龙头,拨弄了拨弄头发,镇定着自己。
梁暖暖,你们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已经是两个娃的妈了,还怕么怕啊?勇敢的、坚决的,把那个禽兽一脚踹飞吧。
梁暖暖,挺起胸脯,做个顶天立地的辣妈吧!
如果以后明朗、明雪知道他们的亲生父亲是这么的禽兽,她也好给他们立个榜样!但她永远不会告诉裴羽寒,明朗和明雪是他的孩子。
梁暖暖做着激烈的自我鼓励,终于抬头挺胸了。
她拉开门,又遇到了“拦路虎”。
梁暖暖仰头看他满是伤感的面容,冷冽渐渐爬上她的眼眸,带着嘲讽道:“你什么时候变成狗了?好狗还不挡路呢。麻烦你让开,让我过去。”
裴羽寒不动不移。
梁暖暖一把推开他,朝门口走去。
“你过得还好吗?”裴羽寒的声音忽然响起,依如从前的沉稳好听。
梁暖暖忽然觉得很可笑,转头直视他:“你现在才问我好不好?你不觉得太晚了吗?还是说你现在才感到内疚?那就大可不必了,我还要感谢你抛弃了我,我现在的生活才会变得如此的美好幸福。”
“他对你好吗?”裴羽寒不理会她尖锐的口气又问。
他?谁?
梁暖暖点头:“他对我特别好,比你要对我好一千倍、一万倍。也多亏了你,我才知道他的好,真的好的没话说了。” ︽2miào︽2︽.*2阁︽2,
裴羽寒眸子越发暗淡,他转头看着外面:“那就好。”
梁暖暖像被人放了一把火,那火气蹭的就起来了:“对,我本来就很好。裴羽寒,收起你那套假惺惺,我不稀罕!”
裴羽寒看着她对他浓烈的愤恨,靠着沙发,双手环胸,背对着他,声音深沉:“看到你现在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没那么内疚了。我祝你和他幸福,白头偕老。”
梁暖暖此刻真想拿把刀去扎裴羽寒,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本以为真的不恨他,却未发现自己恨他到如此。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裴羽寒的手指紧紧抓着沙发,闭上眼,任泪水滑落下来。
梁暖暖此刻的情绪真像一只活鸡被人在火上生烤,既暴烈又疼痛,她开了一会儿车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车猛然刹住,雨水顺着玻璃流下来,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斑驳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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