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一百六十三回 悠长的假期（十三 ）（2/2）

“我不知道。”唐意怅然地回答道：“我也有二十年没见过他了。老师……是我唯一的亲人。”

六岁那年，在乱坟岗等死的他，终于，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男人的怀抱伟岸而安全，唐意听不见他说什么，却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颊，充满了悲悯。

那就是他第一次‘见到’老师。

老师将他带回了家，为他化解水银之毒，为他调理身体，为他重塑了耳朵，舌头，还有眼睛。老师说：我姓唐，你就跟着我姓唐吧，你能遇见我也是天意，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唐意。

老师还说：唐意，你长得那样漂亮，我一定要给你一双全世界最美丽的眼睛。

八岁那年，唐意有眼睛了，他第一次睁眼看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五彩斑斓的。

红的花，红的太阳，红的彩霞，还有红红的，玫姨的唇。

漂亮的玫姨站在他的面前，头上扎着丝巾，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分外窈窕。她惊喜地喊道：“唐意的眼睛好漂亮啊，玫姨真的好羡慕呢。”

身后传来老师的声音，带着笑意的宠爱，“你的眼睛更好看。”

是啊，玫姨的眼睛更好看，那是秋水一般的眼睛，润泽而温柔。

唐意眨眨眼，很仔细地看着玫姨，等脚步声从后面走近，他于是看见了这两年来一直照顾自己的老师。颀长的，俊秀的男人。只是浑身散发着冷意，与他的手一样，冷得没有温度，可是，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悲悯。是高高在上的天才，对世人的悲悯。

八岁的唐意，第一次睁开眼的唐意，就好像第一次睁眼的小动物一样，进入他眼帘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妈妈，第一个男人，就是他的爸爸。

老师和玫姨，就是他的爸爸妈妈。

唐意笑了起来。

他很少笑的，事实上，在八岁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笑。生活只有苦难，即便是老师将他带回去治疗的两年，他也从未笑过，他不知道笑是什么样的情感。可是，在睁眼看见玫姨和老师的那一刻，唐意却笑了。

玫姨做了一个很可爱的动作，星星眼地瞧着唐意，“哇，唐意笑了，唐意笑得好可爱啊，玫姨好想咬你一口。”

说着，玫姨将唐意抱了起来，在唐意的脸颊上吧嗒一下亲了一口。

那是全然不同的碰触感，属于女性温暖而无私的怀抱，唐意所陌生的，但是又无比眷念的怀抱。

接下来的日子，玫姨每天都会来，她教他说话，教他去辨别这个世界的所有颜色与声音，玫姨是一位真正的美学工作者，在她的眼里，无处不是美，无处不是艺术。

她出身极好，年轻时在法国学习过油画，也颇有建树，可是，学成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回国，回到这个当初并不算美丽的国度。

“这个世界，只有一件事能超越仇恨，记忆，苦痛甚至于历史，那就是美的本身。”这是玫姨常常说的话。

唐意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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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太忙，更新确实挺少，今天努力多写点……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