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外公（2/2）

外公一步步紧逼着，根本没有给刘阳喘息的机会。刘阳羞愧地低下头去，耳根不由得发红，彻底说不出话来。没错，刘阳外公说的句句属实，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剑般刺穿刘阳的心口。

“好了，你自己想想吧。”外公站了起来，年迈的身体发出清晰的脆骨声，让人感觉他快要散架了一般。

“还有，工作的地方我已经帮你找好了，这几天你在家坐坐，时间一到就送你去那，你好好工作。等你真的有能力时，再回去也不迟。”

说罢，外公便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中，刘阳垂着头，死死的盯着松木地板。一缕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直直的照在刘阳身上。可无论这光再怎么灼热，也融化不了刘阳这冰冷的身躯。

这一刻，年仅二十的刘阳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原本富有朝气的脸颊此时却异常憔悴，完全看不到一丝血色。

吃晚饭时，外公特意把饭菜全放在刘阳面前，可他却连筷子都不想动。看着如此憔悴的外孙子，外公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也没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阳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房间里游荡，却怎么也走不出去。这些天筱敏也发来好多短信，当然，她肯定是发给她“男朋友”的。刘阳一句都没有回，甚至连手机也没去看。

原本平淡的人生却变得如此凄凉，让刘阳完全没时间反应，一连几天也没从阴影走出来。

这一天，是外公给他思考的期限的最后一天。

这天下午，外公如期而至。他推开了刘阳的房间门，一眼就看到平躺在地板上的刘阳。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银白色的发丝也随之摇动。他走在刘阳身旁，勾起有力的双腿盘坐下来。一凑近刘阳，他就发现刘阳脸颊上清晰的泪痕，一双眼眸早已溢出几条血丝。

刘阳没有起身，好像完全把外公当做不存在的。他迷离的看着天板，仿佛陷入了未知的异世界一般，完全不知现在身处何处。直到外公的一声低咳响起，才把刘阳的意识拉回。

刘阳僵硬的扭动着脖颈，乌黑的发须也跟着垂到了一边，遮住了刘阳的脑门。外公伸手轻抚着刘阳，将他垂落的刘海掀起，把刘阳完整的脸颊呈现在自己面前。

“孩子，想好了吗？你是要忍着耻辱回去，还是踏足社会学会坚强？”

“外公，我......”

刘阳话说到一半，便停顿了。这是他这几天里第一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勉强可以听清。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外公，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离开学校，等同于放弃自己的前途。但如果回去，就只能低着头面对别人的蔑视。

他不知道作何选择，渴望外公能给他指条明路。

“你要面对的事还有很多，现在单单是个开始而已。”外公低沉的说道。“如果你想回去，我不反对，但你要保证你有能力抬起头来。”

刘阳挣脱了外公的手，吃力的从地上爬起。他呆滞的看着外公，微微抖了抖发白的嘴唇，却又没有说话。

外公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接下来的生活你只能靠你自己，没有人会帮你。学校只是一个小社会，如果你连学校都待不下去，那就更难在别的地方立足。”

“要想不被欺负，你必须比别人狠，比别人强。你必须要让所以人都畏惧你，但你却不能畏惧他人。”

刘阳咬着下嘴唇，眉头皱成一团。他学着外公的样子，将双腿盘起，却又立即放开。这几天他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连站稳脚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盘腿。

他放弃了这艰难的动作后，垂下头颤抖着身体。伴着哭腔，有些无力的说道：

“我……我没有那个能力。”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话语中表露出来的，全是软弱无能的气息。他的自尊心早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完全不在乎自己在说什么。

话语间，外公已经站起身来，坚毅的看着刘阳，又接着说道：“你要记住我说的话，没有人天生就有能力使别人畏惧自己，他们靠的是心里的执念。如果你还是不懂的话，就把最直接的方法交给你吧。那就是……人不畏汝，便以死俱之。”

说罢，外公走出了房间。

刘阳呆滞的看着外公的背影，忽然感觉自己外公变得异常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