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悔恨(2/2)
“切身参见王爷!”
“臣女参见王爷!”
一**声音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皇宫德昌门,而这让两位王爷脸色黑如同鞋底。
什么身份,什么声誉,此时众人表现已经无声昭告了世人,总是他们两个如何招揽群臣,如何蹦跶,但是只要他们那位皇叔一出现,就算是对他们忠心耿耿人,眼光都会不自觉放那个男人身上。
那是他们拼了全力都想得到,却始终无法如愿浩大声望。
几乎所有人相信,只要是他说要亲登大宝,所有人都会前呼后拥。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四个本来明争暗斗兄弟,才只得暂停兵戈,一致对准了这个男人。
苗若策马上前,抬手轻挥,轿帘敞开,一张恍若谪仙清雅面孔就出现众人面前,一时间万物寂静,只听到那如战鼓一般心跳声。
“诸位请起吧,今个日子特殊,就不用如此虚礼了。”声音清淡儒雅。
“谢王爷!”所有人这才直起身。
“那本王就先行一步,卧龙殿等诸位大人把酒言欢了。”
“臣等荣幸。”
轿帘放下,苗若已经回到后面位置,而人群中唏嘘声却落如宁月谨耳中,让他脸色不由得冷了几分。
那是他熟悉不过声音了,失望,失落,惆怅,以及兴奋。
如果是君媱话,不知道久别重逢会如何,如果他猜没错,大概就好比至少串个门回家丈夫那般,不惊不喜,不急不躁。
马车,一个身材魁梧黑脸汉子沉稳驾驶下,缓缓行进了德昌门,想着那金碧辉煌卧龙殿缓慢而去。
之后,那聚集宫门前大臣诰命,也都侍女小厮搀扶下,说说笑笑走了进去,要知道从德昌门道卧龙殿,那还是要走上小半个时辰。
“呵呵,不愧是皇叔,果然是万人敬仰啊。”宁子乾笑道。
宁子玉却是没说什么,眼神望着那德昌门光芒,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厉。
“走吧!”
“是,王爷!”身后芳华女子柔柔一笑,笑容中谨慎是那么鲜明。
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宫门内,宁子乾回身拉着妻子手,温柔一笑,“兰儿,咱们也该走了,路还远着呢。”
程妙兰温柔一笑,脸颊嫣红跟他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天启皇宫位于东侧一处宫殿内,一个粉雕玉琢小家伙正坐寝宫大床上,托着下巴,想着什么。
“哎哟喂,我小祖宗啊,这眼瞅这就要开宴了,您咋还不换衣服啊?”一个满脸是汗小太监跑进来,看到依旧穿着一套白色绸缎中衣宁子晨,急都要跳脚了。
宁子晨噘嘴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某处,无精打采道:“小梁子,我就是不想去,去了皇叔也不会和我坐一起。”
他心里明白,这主要是为了不让那几位皇兄注意到他,宫里他就是一个天真烂漫孩子,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躲过那不知何时就会翻云覆雨诡异宫变。
小梁子这下子可是真跳脚了,走到一边屏风上,拿起他紫色锦袍,站宁子晨面前,皱着一张脸,道:“奴才好殿下啊,不能说‘我‘,这要是被几位娘娘听见,指不定要怎么训斥殿下了,奴才服侍殿下衣吧,这二鼓都敲了,咱们就是紧赶慢赶才能不晚啊。”
宁子晨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小身子软软向后仰去,摔进奢华床榻,这一下子是让小梁子脸都绿色,老天,他这个任性小殿下哟,简直就是要了他命了。
“再等会,咱们等着偷偷溜进去,这样就每人注意到咱们了。”
噗——
小梁子想喷血了,殿下,就是偷溜进去,才能让人注意吧。
“殿下!”就小梁子束手莫测时候,殿内突然出现声音,让他毫毛都站起来了,一个飞身扑倒宁子晨面前,伸开双臂,将他紧紧护身后。
等看清站殿内人,小梁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腿都差点软了。
“哎哟,可吓死奴才了,苗侍卫,您劝劝殿下吧,奴才是真没辙了。”小梁子上前讨好把手中锦袍塞到苗若手里,然后撒开腿就跑了,干嘛?当然是去外面守着啊。
“小苗子啊,是皇叔让你来?”一见是他,宁子晨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这身手别提多了。
苗若抱歉,把衣服递给宁子晨道:“主子见殿下还没出现,就遣属下来看看。”
宁子晨一改常态,接过锦袍,速穿好,对他小声说道:“不喜欢这宫宴了,每年一回,回回都要看着那四位皇兄,真是烦死人了。”
苗若微不可查勾起唇,然后道:“主子说了,只要殿下能早登大宝,那几位可贬可囚可流放,全凭殿下喜欢。”
“嗯,知道了。”唯独不可杀,不是他们不该死,而是为了他皇位坐名正言顺,不用背负着弑兄夺位骂名。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殿下还请小心。”苗若抱拳躬身,闪身消失殿内。
等苗若离开,宁子晨才冲着殿外高呼:“小梁子,进来给本殿下束发。”
殿门推开,小梁子那笑眯眯脸探进来,看到已经穿戴整齐宁子晨,顿时就乐坏了,颠颠跑进来,把手中拂尘放旁边,欢给自己主子束发了。
卧龙殿上,金碧辉煌,亮如白昼,上方鎏金龙椅之上,坐正是天启国元丰帝。
只见他脸上皮肤蜡黄,皱纹满布,本才四十出头年纪却已经发丝灰白,好似一个暮年老者,而原本合身龙袍穿身上却好似空空如也,消瘦可怕。
元丰帝坐龙椅上,看着下面那一个个身穿朝服臣子,眼神浑浊中却隐藏着什么说不清东西,直到看到那个一身光华男子走进来,他眸子才有了那么一丝神采。
“皇兄,多日不见,你尤显苍老了几分。”见到元丰帝,宁月谨无奈叹了口气。
元丰帝似乎根本就不乎人家说他老,而是指指自己下手位置,道:“来这里坐,陪朕说说话。”
宁月谨撩起衣袍,拾阶而上,然后他下首第一个位置坐下,旁边机灵老太监已经上前,亲自给宁月谨倒上一杯酒水。
“居然能劳动兰公公给本王斟酒,还真是稀罕。”
“王爷折煞奴才了,能给王爷斟酒是奴才天大福气。”兰公公笑呵呵弯腰说道。
“阿谨,你总是看不到变化,真是上天眷顾啊。”元丰帝语气失落,也透着唏嘘。
“如何能没有变化,只是皇兄看不出来罢了。”宁月谨浅笑,人每时每刻都变,不变都已经死了。
元丰帝看着下面,到处都是细细麻麻交谈声,到处都是笑意盈盈,不管是真开心还是带着面具,但总归是还能笑出来,不想他,已经连笑都觉得力有未逮。
曾经他也是志气高远,想着自己父皇开创出一个盛世治下重再创依次宏图大业,却终被那娇吟奢靡给迷失了心智。
而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到现,不过短短十二年,如今身子不过壮年,却已经提早被上苍给打入了苍老暮年。
“阿谨,你说如果当初不是朕登基,而是你做了皇帝,这天下会如何?”他有感而发,却让站他旁边兰庄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却终究是闭着嘴,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元丰帝是个阴晴不定人,前一刻还对你笑容满面,下一刻说不定就会将你打入地狱,不说是朝臣,就是后宫宫嫔高妃都被他杀了好多,但是跟他身边近三十年兰庄却知道,能让元丰帝真正乎只有两人,一位是已故太皇太后,另一位就是坐这里天启国传奇王爷了。
“没有如果,谨不会去设想没有发生事情。”他对帝位没兴趣,应该说是自从他母后魂归尘土之后,他就对帝位失去了兴趣。
元丰帝呵呵一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好似拼全身力气去大笑,整个大点朝臣顿时把目光全部放到这两人身上。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咳嗽声,让兰庄赶忙端起一碗银耳汤送到他嘴边。
喝了好几口汤,元丰帝这才平静了下来,至少脸色苍白很,好似随时都能消失一般。
见下面已经安静下来,他扫了一眼诸位朝臣,笑道:“诸位爱卿别拘谨,今日是除夕夜,管喝酒吃菜,宫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看到如此轻松气氛,朕这心里也舒坦了很多,来人,奏乐。”
随着他话音落下,喜庆宫廷乐师手起落间,悠扬乐声,整个大殿响起,然后就是身着云锦纱衣,身姿曼妙宫娥从殿外轻盈而来,舞姿美而不媚,顿时吸引了大殿上众人视线,一时间欢笑声,赞美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但是,只有不少人除外,依旧紧紧盯着元丰帝和谨亲王,只见他们两人嘴唇开开合合,却半点声音都听不到,急脸色涨红。
“阿谨,朕其实很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了父皇全部疼爱,而身为和你流着同样皇室正统血脉朕,却只能远远看着你,加嫉妒,明明父皇对你那么宠爱,你却不意,而朕再也却得不到丝毫,就连这皇位,还都是你不要。”他说着,眼神迷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那种人宠爱不要也罢,皇兄,你真是老糊涂了,帝王之家,何来真正父子爱,兄弟爱。”宁月谨眼中流泻出一抹讥讽,是他脸上很难看到表情。
元丰帝一愣,随后才苦涩一笑,缓缓点头道:“是啊,是朕老糊涂了,帝王家,哪里来爱啊,明明充斥都是血腥和争夺,老糊涂了啊……”
随着他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他就越来越想念以前日子,虽然父皇对他并不关心,可是这个同父同母弟弟,却依旧对他很是尊重,甚至先皇驾崩之后,遗照大典之上,明明就定了他皇帝位置,他都能毫不眷恋甩袖离开,将这九五至尊龙椅给了他。
元丰帝钻营帝王之术这么多年,又如何不明白他心结,又如何不明白他看似有情,实则只无情,就算是他这个流着同样血液亲兄长,到时候他一死,他敢肯定,阿谨是绝对不会流一滴眼泪。
曾经多少次宫宴之上,他要为阿谨纳妃,却全被他毫不留情拒绝,不是不要,只是不爱,真想有生之年,看到阿谨是如何爱一个女子,就好比他父皇,当初是那么爱自己母后,不过,后终究是让她含泪九泉之下。
“阿谨,你觉得朕该让谁继承大统?”
“咯噔——”兰庄心是彻底被冻住了。
宁月谨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自顾悠闲举杯轻酌。
“这是皇兄应该考虑事情不是?”
“朕苦累一声,如何能让阿谨独自逍遥活?”元丰帝眯眼,“既然阿谨不想继承皇位,总要让朕走安稳不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他表情不咸不淡。
“果然像是你说话。”元丰帝笑了,“就算朕是天子,可也不能没有一个后悔机会吧。”
“可以有,既然后悔了,就再努力撑上几年,皇兄子嗣还是自己管束好,否则到时候皇兄是闭上眼舒服了,留给谨,谨是不会客气。”
元丰帝微微一愣,接着就咧开嘴笑了,抬气枯枝般手指着宁月谨,“阿谨就是个狡猾,不过既然阿谨这么说了,朕就再撑上几年,不过朕可是有言先,如果到时候真无力回天,阿谨就不要客气了。”
子嗣虽然重要,但是比起天启国百年基业,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自他继位十二年,举国安宁,从无外敌,元丰帝明白,主要是天启国出现了一位风华如仙,智谋无双谨亲王,否则如此富饶丰美天启国,早不知道被人如何侵扰,而以后天启要想继续雄立诸国之间,绝对是不能缺少他。
虽然很嫉妒这个胞弟,这心底深处其实是羡慕。
宁月谨淡淡一笑,让站他身边兰庄心脏都狂跳不止,“皇兄放心,就算是你从皇陵跳出来让谨客气,都不可能。”
元丰帝听了,错愕了一下,接着就朗声笑了起来。
气氛恢复活络,元丰帝指着下面那群臣身边,始终含情脉脉盯着宁月谨众女,笑道:“阿谨,过了年也二十四了,如今瑾王府依旧空空,今年还是让朕给阿谨赐婚吧。”
宁月谨扬眉看着他,抿唇道:“这样游戏你就玩不够?我都厌烦了。”
兰庄一边响起往年那宫宴上情形,忍不住使劲憋着笑,也难怪,皇上似乎就喜欢看王爷出丑,好几次都逼王爷拂袖而去。
“看不到阿谨大婚,朕大概会死不瞑目。”
宁月谨难得翻了一个白眼,冷声道:“那就别死。”
元丰帝浑浊眸子缩了缩,然后一抹极淡笑意从眼底划过,“嗯,朕也不想死。”
他还没有再拼一次呢,荒诞了数年,终究是他那句话催动下,决定改变一次。
既然阿谨说他悔了可以改变,那就是父皇也九泉之下给了他一次机会,如果后努力了还是无力回天,那么即使去了父皇那边,他也能不至于那么没有颜面面对宁家列祖列宗。
“敏贵妃驾到,端妃娘娘道,慧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大殿之外,一个极具肺活量公公,扯着尖细鸭公嗓,高声喊道。
然后正殿前献舞奏乐乐宫和两边朝臣诰命均都纷纷站起身,高呼着各种安。
殿外,一袭火红色锦绣华服倾城女子,姿态高傲走进来,旖旎衣裙,墨玉地面,拖曳出一片妩媚妖娆。
而后面宫妃也都是个个绫罗绸缎,珠宝落钗,一时间,整座大殿,光华夺目,摇曳生姿。
敏贵妃语笑盈盈走上前,一步步踏上台阶,然后再看到宁月谨时,丝毫没感到任何意外笑了笑。
“臣妾参见皇上,恭祝皇上福寿绵长,龙体康泰。”
“爱妃起身吧。”元丰帝笑着挥挥手。
“敏儿谢皇上。”邵敏站起身,然后走到元丰帝下首,宁月谨对面坐下。
“一年不见,王爷加丰神俊朗,就是不知道王爷心里放了哪家名门千金,让着整个天启国女子们,望眼欲穿。”敏贵妃看着宁月谨掩唇轻笑,说不出妖娆妩媚。
下方几个从一品宫妃听到那酥媚入骨笑声,不知道心里将邵敏个挫骨扬灰了多少遍,即使有孩子都不小了,可是谁也没规定,不许她们心里偷偷仰慕。
宁月谨好似没听到她话一般,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垂眸把玩着手中夜光杯,似笑非笑看着元丰帝道:“皇兄,你女人太清闲了,做贵妃可惜了,应该做媒婆才对。”
邵敏脸色一变,绝美五官都轻微抽搐,却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元丰帝只是呵呵一笑,并没多说什么,至于他心里如何想,没人知道。
只是宫宴之后当天,天启国贵妃邵敏就因为行为不端,被剃发送入皇家庵堂,下半生伴随着她是青灯古佛,暮鼓晨钟。
之后,元丰帝也因为身子不适,中途兰庄搀扶下,离开,下面诸位大臣和随行家眷,都纷纷跪拜于朝堂,恭送皇帝,只留下皇帝一句,你们随意。
宁月谨也是步履轻盈跟他身后,见他并没有去向寝殿而是嘱咐兰庄去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元丰帝遣退了殿内外所有人,命自己死士守住四周,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才走到一边书架前,挪开一本《大学》,露出后面一个按钮,之后他轻轻一按,旁边书架缓缓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嵌墙壁里木匣子。
他从身上取出一把钥匙,插入金锁,木匣打开后,里面居然放着一个明晃晃卷轴。
元丰帝取来递给宁月谨,见他带着疑惑,笑道:“打开看看吧。”
宁月谨打开一顿,也不禁愣住了,这是一份遗照,但是诡异是,遗照上面关于继承大统之处,居然是一片空白。
“这么麻烦事情,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又不是真头脑昏庸。”他复又把卷轴甩手扔了说桌上。
元丰帝表情迷茫,看着桌上那明黄色卷轴,哑声道:“阿谨,皇兄是真糊涂了,看着那个都不好,明明就是朕儿子,你说奇怪不?”
“这有什么好奇怪,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子嗣一多,总会良莠不齐。”
“可是,朕儿子却全是莠每个良。”这句话,他说极是恼怒,“一个个心比天高,明明都是蠢货,却个个想着拉他们父皇下马,说不定还天天家里盼着朕早一天两腿一瞪,彻底闭了眼,他们就好彻底和兄弟们撕破脸。”
“你太激动了。”宁月谨淡淡说道。
“朕能不激动吗?你以为朕这么多年为何总是盼着你大婚,还不是想着……”
“皇兄,慎言!”他都不稀罕做这个皇帝,自己儿子不行,这个位置看似万万人之上,实则有多孤独和绝情,他心里和明镜似。
他儿子是这个天下珍贵孩子,如何能让他受如此煎熬,做梦。
元丰帝此时有点挫败了,扭头用力等着这个小他近二十岁皇弟,如果有力气,他绝对会上去狠狠踹他几脚,“阿谨,你就非要把朕堵得死死,你才高兴?”
“说了让皇兄慎言了,我可没堵你,是你困里面出不来,明明身后是繁华盛世,你却非要死命往前冲,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和父皇一样,也许要好上那么一点,至少你还懂得回头,而他明知道自己错了,却终究是一股脑扎了下去。”
“有你这么说自己父皇么!”元丰帝忍不住笑了,这个皇弟,总是让他又爱又恨,却终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月谨上前摊开那份遗照,然后抬手拿起墨石,那方血砚里轻轻研磨,“活着时候我都不怕,何况是死人。”
元丰帝见他如此,只得叹口气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笔,蘸着墨,然后面前书桌上出现了三个字,紧接着就被宁月谨拿起一边白色丝帕擦净,然后手中内力催动,丝帕顿时碎成粉末。
眼神,猛地缩了起来,抬头看着宁月谨时候,是一片震惊之下夹杂着一丝茫然。
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小儿子,自己这个父皇,居然忘一干二净。
宁月谨了然于胸,忍不住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是有儿子身边却忘记了,而自己儿子却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虽然他力图镇静,当时是说真,被砸是有点晕,很晕,超级晕。
“他很好,文韬武略,智谋权术,和你那四子之力,也未必能赢。”毕竟是他亲自教导出来孩子。
元丰帝眼神顿时一亮,心里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然后笔下未顿,字迹跃然纸上。
待字迹干透,元丰帝重把诏书递给宁月谨,语重心长道:“阿谨,这是皇兄唯一要求了,有生之年,定要护天启国,国泰民安,兵戈长歇。
宁月谨接过来,静静看着他,道:”莫要后悔,诏书可好比茶水,倒了就收不回来了。“
元丰帝浑浊眼神,这时候却是精光闪闪,”休得胡说,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
说完,转身消失了御书房内。
宁月谨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有如此决断,可能是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吧。
御书房内,宁月谨一离开,兰庄就走了进去,看到静静坐书桌后帝王,小心翼翼凑上前,给他续上了一杯热茶。
”兰庄,朕是真大限将至了。“良久,元丰帝才轻声说道。
兰庄眉毛剧烈颤抖,想跪下可感觉双腿都失去了知觉,明明抖得厉害,却始终无法如愿。
”皇上……“他是元丰帝心腹,想安慰他,却实是无法说出口,只因为他话是事实。
本就没想着让他回答,元丰帝站起身,一个人慢慢走向书房旁边寝殿,身后,弯腰躬身兰庄,双眼含泪,亦步亦趋跟随着。
君媱家门前,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而后面杨氏再一次大包小包走出来。
看到那包袱,君媱只剩下无奈了,”娘,你这是做什么?“
”这都是娘和春苗做一些吃食,正好带去给你外公他们尝尝鲜,哦,还有你包那元宝水饺。“杨氏把包袱放到车辕前。
好吧,君媱只剩下无语了,这个娘啊,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她都已经准备好了东西。
杨氏看着女儿那无奈样子,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媱儿,你是不是嫌娘带太多了?娘给你爷家也准备。“
君媱这下子是彻底歇气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只是觉得出个门子你带着这么些吃食,实是不好看啊,话说,给不给老君家,和她有啥关系呀。
”娘想多了,准备不准备,我不会管,你是当家太太,想给就给。“
”咋能不给呢,不给你爹还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杨氏说道。
”年前送了,这几天就别送了,等以后再说吧。“君正民换了衣服出来,听见妻子话,心里是又高兴又为她心疼,她想着那边,可那边却并不领情。
杨氏有点傻眼,不明白这一向顶顶孝顺丈夫,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而君媱却心里明白,年三十那天晚上,他们还没吃完饭,这个爹就回来了,然后看到他们吃,也让刘婶给重装了两盘,后吃了一个精光。杨氏问他是不是老君家没吃饱,他却只说家里饺子好吃。
杨氏是个没心眼人,丈夫说她虽疑惑可随后也就信了,可君媱却是个精怪,但就是从君正民眼神就能看出,他定又是受了委屈回来,想要瞒过她法眼,这个便宜爹还太嫩了。
既然能让君正民这个大孝子说出刚才那番话,上次带去水饺必然就是被挑剔了,而说难吃那是不可能,除了这点也就是不够吃了。
想想君媱就有点想笑了,想要够吃,那一大家子得多少啊?不知道自家剩下那三百多够不,也许还要加上一倍才差不多。
今天是初三,是庄户人家特定姑爷上门日子,所以,这一大清早,刘叔就驾马车带着一家子往杨庄赶,而今天却也把刘婶留了家里,毕竟就算是有锁头,也不能没人不是,再说了,昨晚杨氏还和君媱商量,要把两个老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串亲戚人,虽然现天还早,却也已经人来人往。
坐马车里,杨氏问君正民道:”礼哥儿回来了没有?咋没听到信呢。“
”没,听说媳妇本想着回来生孩子,可是却提前了,然后身子不舒服,就留城里养着了,等过段时间再一起回来。“这也是君正民年三十那天听二哥说。
”那可不是要养好了身子才能回来,生闺女还是小子?“这才是杨氏关心,毕竟礼哥儿已经有了一个闺女了。
”还是个闺女。“君正民语气唏嘘道。
”民哥,你说那闺女是不是不能生啊?二嫂可不就是想孙子想疯了啊,这又是闺女,那心情可不能好受了。“杨氏感慨道,可是又想到自己,别说孙子了,连儿子都没给丈夫剩一个,这心里加低落了。
”有啥好难受,礼哥儿还年轻,媳妇也不大,大不了再生呗。“君正民并不像杨氏那么悲观。
君媱这边听得是眉头皱了松开,然后皱起来,这老两口话,实是让她窝火。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生男生女和女人并没有完全关系,相反,男人则是占了大半,而这个年代,却全部怪罪到女人头上,真是扯蛋。还有那啥,大不了再生?好吧,这个年代女人大作用就是传宗接代,她没办法反驳,虽然现代有超多丁克夫妻,套这个年代,却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不被公婆打死,也会被外面口水淹死。
所以,君媱是半句话都没有插嘴,只能心里不断琢磨着,反正和她没关系,爱咋咋。
这一路,杨氏和君正民小声说这话,两个小家伙则是凑一起叽叽喳喳,只有君媱是安静了一路。
等到了老杨家门口,君媱这才第一个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也不管两个小家伙,就进了屋。
”外公外婆,媱儿来给您拜年了。“
”哎,外孙女来啦,,进屋。“华氏一听声音,这还惊讶他们来这么早,忙下炕穿鞋迎了出来。
”外祖公,外祖婆,无忧给您拜年了。“两个小家伙走上前,齐齐给两位老人跪下,磕了三个头,乐两位老人是眼眶都红了。
华氏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塞给他们,高兴说道:”来来拿着,这是外祖婆给你们喜钱啊。“
”谢谢外祖婆。“两人齐刷刷道谢,小脸上美滋滋,喜欢收喜钱了。
这时候,杨槐安夫妇和杨兴业及梦妮也进来了,这又是一阵欢喧闹声。
等后头君正民把东西都卸下来,一家人这才都上了炕。
梦妮偎着君媱坐着,身上穿着崭衣衫,特别好看,而这几天虽然没吃药膳,脸色却是很好看。
”姐,你可来了,从昨晚爷奶就开始念叨你们了。“
”这还真是巧了,你姑从昨晚就开始念叨着要接你爷奶去住段时间呢。“她柔和一笑。
”去你家住段时间?“华氏听见,就问杨氏。
杨氏点点头,看着华氏道:”是啊,娘,这家里也有地方,你和爹就去住段时间把,让闺女也孝敬孝敬您俩老不是?“
杨老爷子却是乐呵呵捋着胡须,笑道:”我和你娘这岁数也大了,换个地方指不定还睡不好,你们现也有马车,来回也方便,如果想我们了,就赶着马车回来看看就是,这年纪一大就不乐意动弹了。“
”不乐意动就住下呗,闺女就不能养爹娘啦?“杨氏嗔怪着说道。
华氏一笑,看了看杨槐安,就听杨槐安说道:”大姐,你这就不对了,我这个儿子不还呢么,哪有让姑奶奶养得道理,说出去你这不是让弟弟我被人戳脊梁骨么。“
”行行行,姐不和你争。“杨氏只得故作生气挥挥手。
一屋子人因着这温馨一幕,而纷纷大笑。
因为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姑奶奶和姑爷,既然都来了,也就没啥好等了,今天这俩人可就都是客人了,而且还是大客人,所以华氏和杜氏说啥也不让杨氏去厨房忙活,后还是杨氏说她一个人闲着,那几个汉子说话她孤单慌,才一起厨房忙活起来了,两个小家伙则是被杨兴业抱到他屋子里玩去了,因为今天家里有客人,耽误一天也不打紧,大不了晚上多读点书补回来。
君媱自然是没有去厨房,而是被梦妮拉倒她房间说话去了。
”姐,这是我给你做,好看不?“梦妮从自己屋里针线匣子里,拿起一个白色丝质肚兜,递给君媱。
君媱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就喜欢上了,绣很简单,不过是下摆位置有一簇簇嫩黄色油菜花,而肚兜中间位置,遍布着几只蝴蝶,梦妮手艺很巧,这几只蝴蝶,和迎风摇曳油菜花,都很是有灵气。
”喜欢呢,那姐就不客气了啊。“虽然她还用棉花和棉布给自己做了一件裹胸,只是穿肚兜,她觉得透风,全身不自,还有那内裤,穿了和没穿,没啥两样,早已经被她改了,只是没拿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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