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顶多是带刺的蔷薇（2/2）

就因为懂，甘琳才没法阻止秦煜，哪怕她觉得秦煜此去跟送死没两样。

“谁要死？”

突然，甘琳听到有个孩子声音传来，似乎是……从下方传来？她低头一看，竟然看到脚前的断崖里，有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抓着一根婴儿臂粗的山藤，努力的攀上崖来。

想想小堂弟甘云振也是很小就独自在山里采药，甘琳也没觉得奇怪，给小男孩搭了一把手，把他拉上来。

这孩子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臭味，像是在烂泥里打过滚，又风干的，都看不出本来面目，头发像是被火烧过，参差不齐，衣服也都成了破布条，看上去像是成人的衣服，被他胡乱缠在身上。

“天呐，你是小泥猪吗？”甘琳捏着鼻子吃惊的叫道，对上这孩子受伤的眼神，又怪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笑话你，开个玩笑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家？”小男孩挠了后脑勺，挠出一条疑似蚯蚓的条形物来，看了看，才扔在地上。

甘琳瞬间脑补，想象着这孩子是个走丢了的孩子，脑子还有点问题的样子，这餐风露宿的，估计是吃了不少苦，也是够可怜的。她同情心泛滥，暂时都忘了对秦煜的担心，带着小男孩去了鸦翅集。

鸦翅集，没有上次甘琳来时的热闹，显得格外萧条，到处都有大火焚烧之后的痕迹。甘琳忽然想起来，上回她跟爹到二叔家的时候，杨县丞打着锦衣卫的名义，袭杀她爹，还放火焚镇，看样子那一场火还挺大的。

甘琳想到早就遭了报应的杨家人，深深地觉得他们死得太便宜了，像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就罔顾无辜者性命的人，该千刀万剐。

“奚樵，更应该万劫不复！”

不知不觉中，她说出了心头所想，却听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的小男孩子疑惑的说：“奚樵是谁，好熟悉啊。”

“你也知道奚樵那个大魔头啊。”甘琳失笑道，也不嫌脏的拍了拍这孩子的头。同时，她又脑补这孩子在家里，肯定是没少听家里人咒骂奚樵，才会对奚樵有深刻的印象。

可是，这孩子的身份，真是如她所想吗？

甘琳也没多想，凭着印象，来到二叔家门口，却见二叔家的房子被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在废墟中搭了个草棚子，门口挂着印兰花的布帘，有病人的呻吟声从草棚子里传出来。她呆了一呆，问左边的邻居家跑出来的小丫头：“小妹妹，甘云振他们家的人呢？”

“云振哥哥，你们家来客人了！”

小丫头冲着草棚子喊一嗓子，又好奇的打量着甘琳身边的小男孩子。

甘琳干脆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给她，说：“把这簪子给你娘，让她帮忙给这个小哥哥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服，行吗？”

那小丫头很爽快的答应了，小男孩子也很乖，由着她牵着走了。

草棚子上挂的门帘也掀开，堂弟甘云振出来，看到甘琳愣了一下，带着哭腔叫：“姐来了！”

甘琳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吃了一惊。接着，在草棚子里看到二叔的灵位，还有重病不起的婶子，以及病得奄奄一息的小堂弟甘云扬，她顿时明白了堂弟承受了什么。

杨县丞在鸦集镇杀人放火，甘海家是首家其中，他为了掩护当知县的大哥，身受重伤濒死，家也被一把火烧得精光，曲氏带着小儿子躲在地窖里逃过一劫，甘云振当时跟甘琳去了一线天也躲过那场灾难。

等甘云振一个人连夜找到爹的时候，爹只说了几句临终遗言，就死了。家也烧光了，娘跟小弟在地窖里就病倒了。他求邻居们帮忙，才搭了个草棚，把娘跟小弟挪出来。

“怎么没给我们送信？”甘琳颤声问。

“去过，振儿这条腿就是被你家的下人给打断的，我就不该让振儿去甘家报信的。”曲氏说到这里，放声痛哭。

甘琳不能说那时候不在家，说再多，堂弟的断腿都没法复原如初。她只能说：“跟我回家，再不会有人敢对云振动手。”

“不，我们娘仨就是饿死病死，也不去甘家，我们不去！”曲氏激动的嘶叫，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甘琳不想刺激二婶，只能拉了堂弟出来，很认真的说：“你要是相信姐姐，就跟我一起回去。二叔的仇，仇人全家都死绝了，我没法再帮二叔报仇。但是，我会替二叔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还有，甘家也是你跟扬弟的家。有我在，有我爹在，谁也不能赶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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