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情洞(2/2)
“阿明,晚上打不打麻将?”
饭一吃好,阿明出洞儿去透透气儿,在青石板的小道上散着步儿。章经理从后头走了上来,叫阿明打麻将。阿明根本没想到,像只癌头鸭儿似的朝她看。
这时她取下眼镜儿来了,用一块绣花的小布头擦着镜片。她的脸孔喝过酒后红血血3的,皮肤也甚是体洁,夕晖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妩媚的样子。
阿明最不要看戴眼镜儿的人了,尤其是女人。她戴着眼镜儿,痩几几的太阳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的,透过镜片儿,无论如何看不透她的思想,只觉得阴险奸诈。所以,平常在公司里,他从来不直视她。
今天,章经理不戴眼镜,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甚是清秀、恬美的模样,而且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光亮,令阿明卜卜卜地心跳起来。他对女人这样的目光见过不少了,这时能捉摸到她內心深处的一些思想了。
没有其他人,只有鸟儿在鸣啭。
“章经理,我不太会打。”她戴上眼镜儿后,阿明又不敢直视她了,垂头道。
“没关系的,小陈、小郁,我和你,小玩玩。”章经理挪近了半步,像要来拉阿明的手。
阿明有些吃惊,连忙藏过手去。他喝过酒,只感到自家的脸孔刚消退下去又热了起来。这时,香槟酒气和着她嘴里的淡淡的幽兰之香飘进鼻孔来,于是他的心跳更加快了。
“几块头?”他问。
“不打五块头,逢三进一吧。”她说。
“太大太大,不打不打!”
“是不是要结婚,钱都存起来了?”
“也是也是。”
“来,阿明,先拿两百块去,输得不够,先欠着,我后头会给你的。”
“不行不行,我牌运差,牌技差,借了钱,总要还的。”
“还不起?”
“还不起,还不起,真的还不起!”
“你先拿着,有钱时还我可以,没钱不还我也随你。”
“章经理,这、这。。。。。。”
章经理拉起阿明的手儿来,掰开他的手掌儿,又重重地捏了一把,微笑的样子倒不阴险。
阿明有些时间没打麻将了,心儿手儿都痒了起来,捏着那厚厚的10元纸币的钱儿,精神振奋不已,仿佛那树上的鸟儿一般,蹦上落下,落下蹦上。
“他奶奶的!老子一定会输吗?”阿明暗暗道。
回进洞里,红兮兮的灯光照在他俩脸上,都似桃花般灿烂,只是阿明没章经理笑得那么开心,眉头越走越有些蹙起来。他有点紧张,担心输钱,鼻头上也沁出点汗来。
进了一间小房间,拉亮电灯,一张方桌上放着竹制麻将。陈科长、郁副科长随后也进来了。四人各分3个塑料小圆牌、10张扑克牌做筹码,说好规矩,掷骰子定好位子,哗啦哗啦洗起麻将。
章经理是阿明的上家,有意无意似的在喂牌4给他,阿明间或也胡几把,风头不至于倒下去,这样,紧张的心情渐渐松弛下去。
麻将桌上很奇怪,打者心一坦,财神自然来了,而牌风顺了,财神就紧跟着你了,要它不来也难。阿明不输,还赢一些,就觉得打逢三进一和打一块头没啥区别,甚至更刺激些,所以精神也很兴奋,有时胡了,便会哈哈笑。
一只脚时时地也有意无意地踫着阿明的脚,阿明猜猜是章经理的,在弯腰点烟时再眇眇那只脚,黑而亮的尖头漆皮高跟鞋,便确定了,心里头便荡漾开波浪来了。
“阿明,你还说不太会打,打的很精嘛!”章经理那笑很有滋味。
“不精不精,一般一般。”阿明自认牌打得不好。
“休息天在家里经常打?”
“很少打,很少打。”
“是不是对象要管你呀?”
“偶尔也要管一管。”
一打牌,时间就过得快了,忽忽便过十二点了。
阿明没输,还赢了十几块,从厕所出来时,傍到了章经理,他要把钱还给她。她朝阿明一笑,说明天再来。
他躺倒床上,浮着她方才的笑。这笑不是一般的笑,像阿娟曾经对他的笑一样,带着柔情蜜意——阿明确信无疑。
山洞深深的,人世间的情洞无限深。这一夜间,阿明仿佛在这深邃无底的情洞里遨游,满眼是红红的花、绿绿的草。花草在微笑,在摇摆,透着蓬蓬向上的活力。。。。。。
【注释】
1闹喳喳:杭州人对热闹叽叽喳喳的叫法。
2黄昏头:杭州人对黄昏、傍晚的叫法。
3红血血:杭州人红的叫法,“血血红”同“血沥大红”,红的程度最深,而“红血血” 程度则浅,即有点儿红之意。
4喂牌:搓麻将中,上家故意给下家吃或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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