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罗成思索片刻,“你们五人先走,我在这里等他两个回来,快。”
山洞里一个重伤的兵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不尽自嘲之意,“小侯爷,老陈伤的太重,咳咳,想偷偷懒,躲躲清闲,咳咳,以前说的同生共死的屁话,做不了数了,你知道,咳咳……老陈一直都是个言而无信的人。”说罢,忽然拔出腰刀,插入了胸口。
这一切也太过突然。
罗成,张允,罗春三人急忙抢过去,“陈仲……”
他因为重伤,行动不便,为了不连累兄弟,便选择自杀。
罗春突然发出一声嚎啕,搂着陈仲身子不住摇晃,呜呜咽咽道:“老陈,老陈,你不是说要教我你陈家刀法的吗?你骗我,骗我……”
张允眉头拧在一起,突然转身一拳砸在了石壁上。
罗成紧紧的盯着陈仲,缓缓蹲下身去,拨开罗春,把陈仲的大刀抽出来,血从刀刃上淌过,慢慢滴落,他凝视良久,才把他与另外四个死去兄弟的兵器放在一起。
宇文宁听罗春说草原十八部兵追来时,怕草原十八部兵看见火光便已扑灭了火堆,此时隔着袅袅余烟,遥望着陈仲歪在一侧的脸,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泪下簌簌而下。
“罗春,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死则死矣,有什么好哭的,当年若不是小侯爷把我们从死囚牢里救出来,早死在那贪官手里了,那里还有今日战场上的痛快杀敌,小侯爷,王大壮先行一步,咱们弟兄,情太长,日子太短,只好来生……来生再来找你们,大家再做兄弟。”说罢,举起早笼在袖中的匕首,刺入胸口。
他就坐在宇文宁对面,宇文宁猛地扑上去想要夺下他匕首,可是他动作太快,宇文宁扑了个空,只握住那没入胸口的刀柄,她痛哭出声,“不要,不要,不要啊……”
虽然一路上未交一言,可是,共过命,换过生死,这样的情谊却是世间最弥足珍贵的。
罗春松开了陈仲,连滚带爬的过来搂住他,“大壮哥,大壮哥……”
饶是张允素来粗犷,从不落泪,此时也红了双眼。
罗成掰开宇文宁紧紧抓着刀柄的手,他抽出匕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僵冷的一如那匕首。他慢慢抹去匕首上的血渍,冷冷的下令,“张允,罗春,你们两个现在就走。”
张允悲痛到了极点,咆哮道:“我不走,小侯爷,你别想让我再丢下弟兄们。”
罗春抹着眼泪说道:“小侯爷,我也不走。”
罗成没有看他们,他双目直愣愣的盯着王大壮,缓缓说道:“我们十一个人来的,现在剩下五个,活着回去,他们的爹娘还等着你们供养。”
张允与罗春互相看了一眼,犹豫片刻,各自拿了兵刃,转身冲了出去。
此时,只有分开走,化整为零,才有可能逃出草原十八部兵的追剿。
周围一片幽暗,寂然无声,远处山间的点点火光,也因距离过远,山雾缭绕,而显得淡薄昏暗,飘忽摇曳,让人觉得仿佛那一切遥远的有些不太真实。
宇文宁浑身滚烫,瑟瑟发抖,她紧紧贴着石壁,泪水无声落下,她想自己是在发烧吧,却丝毫感觉不到*上的痛楚,陈仲与王大壮死前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回响,这一切如此真实的发生在她眼前,她哭得头疼。
罗成用匕首在掘坑,脚下的地面都是石头,想要挖开一小块已是十分困难,而他要掘开的,是两个坟墓,他埋头挖着,匕首不好用,便用双手。墓坑在他脚下渐渐变大,泥土沙石和着他手上的血,在一旁越堆越高。
宇文宁吸了吸鼻子,声音沉哑,虽然低沉却铿锵有力,“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罗成停了下来,他安静的听宇文宁吟完,道:“谢谢。”
“罗将军,草原十八部的兵越来越近了,我们要尽快转移。”宇文宁小心提醒他,不能为他们做的更多,那么就坚强的活下去吧。
罗成默然点了点头,将陈仲与王大壮的尸体抱起来放进坑里,用一旁的沙石掩在两具尸体上,做了两个小小的坟茔,他动作虽然很快,却丝毫不见马虎,每一个步骤都做的极其细致。
做完这一切,他拾起地上那六把各式各样的兵器,割下袍子包好系在肩上,扶起宇文宁向山洞外走去。走到洞口,又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坟茔,扶宇文宁在一旁坐下,转身搬起旁边一块巨石堵在洞口。
为了防止草原十八部的兵盗尸,更是为了告诉还未回来的赵镶与程子兴,他们已经走了。
“走吧。”罗成最后看了眼那山洞,扶起宇文宁,向山林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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