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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走出来，尤先生更是脸色大变，直接取了一张纸符贴在老人的后颈处。老人这才好受一些，面容却枯瘦下来，仿佛比之前更为苍老了。

檀那心里不是滋味，隐隐生出一股火气。

她姥爷平时勤于锻炼，纵然到了有儿孙的年龄，看起来也并不特别显老。

“怎么回事？”檀那扶着老人，老人已经承受不住而昏了过去，她看着老人后颈的印子，像是一条蛇的形状，尤先生的符纸贴在上面，那条蛇便痛苦的扭动着，她想了又想，终于记起来这条蛇是怎么回事了，“他竟然给姥爷下咒？！”

阴山君擅长咒术，这条蛇便是他的咒术之一。

尤先生阴沉着脸说：“这样一来，太荆就知道我们的踪迹了。”

岳萱对阴山君的咒术并不了解，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了？”

屠川川瞥了她一眼，“蛇咒这种东西，以人的精气为食，这么多年来我只看过阴山君下蛇咒，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寻人咒，它要找的人碰到那附身之人后，蛇咒功德圆满，就会将精气吸取到自己身上。”

“这么说……”岳萱面色白了白，“阴山君早就知道檀那和这老人的关系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广撒网钓鱼。”

“不，岳萱说得没错。”檀那眸中已经有了冷意，伸手掀开尤先生的纸符，一拍老人的颈部那条小蛇便挣扎着从从他的颈中跑出来，檀那堵住位置让那条小蛇往自己手心上跑，只觉得皮肉之下一阵寒气，那条小蛇窜到她的胳膊之处，檀那用另一只手虚虚一划，一道黑线化成一个圆困住了那条小蛇，“我看了看，它大概吸走了莫老先生几个月的精气，和我从赵安定的身体里出来的才时间相差不远，阴山君曾经去看过莫老先生。也许那时我出来的时候惊动了阴山君，也许是有别的原因，但他会在莫老先生身上下咒，必定是看出莫老先生对我还有些情分。”

顿了顿，她克制住心中对阴山君的不满，这才语气轻柔地说：“只是，他为什么要找我？”

屠川川抿了抿唇，岳萱眸中闪过几分慌张，而尤先生则冷着脸一语不发。

檀那便替他们接了下去：“因为我其实是阴山女君对吗？”

她摇摇头，“其实我已经渐渐恢复记忆了，我知道阴山确实有檀家，但阴山檀家在早就灭族了，阴山檀家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一个人后来成了阴山女君，而另一个人，却是个男的，我总不至于连我自己都性别也分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尤先生说：“檀那大人，我们这样做并没有恶意，只是你现在的情况，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檀那理解地点点头，她现在不记得的东西比记得的东西要多得多，这会儿别人突然告诉她她是什么阴山女君，那让她怎么接受，又或者，万一她对这事情产生了共鸣，急着要去找阴山君报仇，那就糟糕了。

不过她想通得也快。

檀那觉得尤先生他们想多了，她不是那种急躁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外物的改变而激动的人。

那会儿渐渐猜想得出自己才是阴山女君这个结论，其实多少有点惊讶，而后又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暗暗的欣喜。

“哦，我是檀那，我是阴山女君，我有自己的过去。”

但是一想起身上好像担子挺重的样子，她又有些发愁，这样，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没想到老人出事了。

阴山君竟然对莫老先生出手，这老人是她的恩人，也被她放置在亲人的位置上，他竟然敢对她的亲人动手！

怪不得当年女君会和阴山君分裂，三观不同，根本就不能好好做朋友！

檀那指间一点，将那条小蛇从她的手臂上捏出来，大概只有筷子一样的长短，却只有筷子的一半粗细，惊恐的卷成一团，蛇头摇晃，张大嘴似乎想要咬她一口。檀那捏住小蛇的脑袋，将它的身体揉成一团掐在自己的掌心中。

“帮我扶一下。”

屠川川和岳萱对视一眼，默契地伸手接住老人。

“你要做什么？”尤先生眯了眯眼。

檀那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阴山君肯定是还没有完全苏醒，不然怎么只能施出蛇咒这么低级的咒术，这种咒术要破解起来也简单，掐死就是了。”

她的声音忽然低柔起来，分明与之前有了些不同。

尤先生三人过去都是跟在女君身边的，自然知道这是女君原本的声音，可听了却只觉得心情复杂，半是欣喜半是哀愁半是感慨。女君以前身处高位，面容虽然温和，手段却是有些狠厉的。三人同她亲近，但内心深处多少是有几分恐惧的，与其说担心檀那会心切去找阴山君报仇，倒不如说现在的檀那更让人亲近一些。

檀那的拳头裹着那条小蛇，轻轻地将手放置在老人的天灵盖上，小蛇尾端尚留在拳头外面，片刻之后，那一小节截尾巴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承受着十分剧烈的痛苦，过了一会儿，有青色的汁液从指缝之间渗了出来，在落入老人的头发上时，又化为幽幽的气流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老人的面色这才好了一些。

檀那呼了一口气，“累死老娘了！”

抬眼一看，那三人都神情怪异地看着她，不禁觉得奇怪，“看我干啥？我擦，阴山君都什么玩意儿啊，我姥爷这么普通的老人都要欺负，这都什么心肠啊！快快快，把人扶进屋里去，他年纪大了，吹不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