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章 孤魂野鬼（2/2）

羊倌看着石丹的愣头青样，点了点头说：“我本想咱们一块看的，既然你不害怕，那咱们就轮着看，你看上半夜，我看下半夜。这样我们能轮换着睡一觉。”

石丹一拍胸脯，大声说：“你只管睡你的，我自个儿看个一宿两宿的不成问题！”

羊倌说：“一个人熬通宵不行，耽误了白天干活。你先看上半夜，我抽空把家里的*编成筐。到下半夜时，我来替你。”

“好的。”石丹头一次干上看羊的差事，觉着挺好玩，且满脑子的新鲜。不时摸起地上的小石块，瞄一下准，向长了一对大犄角的头羊扔过去。没有准头的石块砸的羊们，有些不安分起来。

傍晚，石丹老早里吃了晚饭，背着铺盖卷儿来到小山头上。羊倌撵着吃饱喝足了的羊群，归拢到土厚的坡上。把鞭子扔给石丹，尔后又和石丹交代了几句，便倒背着手，哼着小曲回村了。

石丹娘在石丹走了以后，又给羊倌炒了两个小菜，烫上了一壶老酒，恭候着羊倌。虽然羊倌是指望羊腚混饭吃的主儿，但也慢待不得。你这回若是不好好招待，到下次再用他时，他是不会来的。

羊倌赶在天擦黑时，来到石丹家。平生难得好饭食，偶遇好饭，难免施行三光政策——酒喝干、菜吃净、手擀面的汤也不剩。当然，户主的日子紧，也不可能做一份多余的，留给自己吃。每到管外人饭的时候，大都是比着孩子屁股裁尿布——正正好！羊们吃饱喝足了，为石丹家拉石丹。羊倌吃饱喝足了，回自己家编筐去了。

时值春夏之交，天还不怎么热，也不怎么冷。石丹躺在羊毛毡上看星星。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中，传说中的天河、牛郎星、织女星、勺子星、粞米星、攒巴星等等星宿都悉数上班。看来天庭的作息制度挺严格的，他们没有一个迟到或是早退的。石丹看的眼发疼，翻身打了一个滚，坐起来，掏出旱烟袋吧嗒起来。不大的功夫，他一连抽了四五锅子。由于光抽好烟抽不起，他在自己的烟叶里掺上了一多半地瓜叶及葫芦叶充数，难怪他抽了好几袋烟了，还不过瘾。石丹把烟袋别到腰上，二番躺在地上看天。二十好几的人了，难免对爱情有着炽热的向往之情。他看着被宽宽的天河隔开的牛郎星和织女星发呆。时不时有拖着长尾巴的扫帚星从天空中晃过。扫帚星的行迹慌慌张张的，人们也通常叫他们贼星。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羊们大都挤成一块睡起来。不时传出它们反刍的声音。渐渐地，干了一天活儿的石丹，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忽然，狂风大作，犹如飞沙走石般。且“呜呜”直响，恰似吹着前进的号角，令人毛骨悚然。石丹被惊醒了。看到旁边的马灯被狂风吹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熄灭了。此时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羊们瞪着蓝莹莹的眼，惊恐地挤成了疙瘩。石丹借着羊眼的夜光，赶紧抓住了正一个劲往山下滚的马灯。抬头看看天，一片漆黑，再没有星星们的张张笑脸。石丹立刻就觉着自己的头发挓挲起来了，头皮还麻酥酥的。就在他六神无主不知自己该站着还是趴着的时候，只见只有几十步之遥的对面坡上，有一个身穿白大褂，身高足有一丈高的人，提着一个泛着蓝光的灯笼在往山上爬去。他的动作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响动。石丹看到羊们浑身打着哆嗦，也都目送着“高人”爬上了对面的悬崖。它们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再反刍了。石丹今下午的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荡然无存，他连滚带爬地钻到了羊堆里，吓得眼也不敢睁，气也不敢喘，像个死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传来了脚步声。羊们四散开来。把被吓成一滩烂泥的石丹，晾在了一边。羊们对这脚步声太熟悉了，这是羊倌的脚步。它们“咩咩”着欢迎羊倌的到来。羊倌摸了一下头羊的犄角，以示亲热。过后，径直来到石丹跟前轻轻地踢了他的屁股一下，不解地问：“丹子，你不在铺上睡觉，咋趴在羊石丹上睡开了？”

已经吓酥了骨的石丹，这才慢慢地睁开眼，打着哆嗦说：“你咋才来呢？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

羊倌看着石丹这幅熊样，笑着说：“是啥把你吓成这样呀？有母老虎来向你求爱了不成？”

石丹坐在地上稳了稳心神，又瞅了一眼已是满天星斗的天空，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长叹一声：“我刚才，别提多害怕了！”他说着站起来。

羊倌玩笑道：“看你这个样，没准得吓得尿了裤子。”

听了羊倌的话，石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裤裆，乖乖，一直到裤腿角，内侧几乎全湿了。

羊倌看到石丹的窘样，哈哈道：“你瞎长了男人毛，是啥把你吓成这样啊？”他说着蹲下身子，摸了一下石丹的裤子，证实了一下，然后说：“赶快脱下来，点上一堆火烤烤吧！别再泡出病来。”

石丹站在那里没动。

羊倌满山头上敛了一些柴火，生了一堆火，朝石丹喊：“过来呀！还在那里傻乎乎地站着干啥？”

“我……”石丹还是原地没动。

羊倌走过去，趁石丹不注意，伸手就把石丹的裤子扯落在地，并没好气地说：“快点吧！我啥蛋没见过呀？你不就是一个球蛋吗？羊蛋、牛蛋、猪蛋、驴蛋都比你的蛋好看！你还拿着和宝贝似的。”

石丹被羊倌这么一激，索性从裤腿里抽出两脚，拿着裤子走到火堆旁，光着屁股蹲下来，架着裤子烘起来。

看着石丹的样子，羊倌取笑道：“就咱俩，你还和大闺女似的拿捏着，你至于吗？”

石丹红着脸烤火，且尽量遮着自己的*。

羊倌说：“这会该是缓过神来了吧？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丹不等裤子完全干透，就急慌着穿上了。他这才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跟羊倌说了一遍。

羊倌听后，也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说：“走在半道上时，我也看见了对面坡上的灯光，我还认为是打围的呢！”

石丹心有余悸地问：“你说，这是啥玩意呀？”

羊倌寻思了一会，说：“这可能是个孤魂野鬼！”

石丹惊恐地问：“你常给人家攒粪，看见过吗？”

羊倌说：“我倒是没见过，但听别人说起过。可能你的生辰八字软，八字硬的人避邪，就不招邪魔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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