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劝说（2/2）

林如海是聪明人，听了贾珍的话，便知道贾珍应该已经猜到了自己得病的原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黑得快要滴下墨来了。

贾珍心中“咯噔”一下，却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侄儿是晚辈，这话本来不该由侄儿说的，只是，侄儿同姑父好了一场，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姑父作践自己。”

贾珍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说起来，侄儿家和姑父家颇有些相似，都是数代单传，姑父的心思，侄儿还是能够明白的……侄儿知道，姑父绝非贪|欲之人，不过是求嗣罢了……”

事已至此，贾珍豁出去了，继续说道：“侄儿问姑父一句话，姑父可曾想过以后的事情？”

林如海一怔，喃喃自语道：“以后？”

贾珍说道：“我们家也是数代单传，家祖父曾经偶遇一位神医，侄儿不能透露这位神医的姓名，但是，侄儿说的话句句属实，那位神医是这样同家祖父说的……”

贾珍郑重地说道：“夫天生男女，圣人法天立则，令男女居室，以为人|伦之最大者。以上关风|化，下承宗祧。岂为人日图快乐，而常以欲|事为事乎。贪|欲之人，其精|簿而无力，如耗种不能生芽，故难生。即生，多多皆未成人而夭。即幸而不夭，亦必单弱柔懦，无大树立。若能保养精神，节|欲半年，待其妇天|癸发后，择良宵吉期，相与一交，决定受孕。从此永断欲|事，则所生之子，不但性行贞良，欲|念轻薄。而且体质庞厚，无诸胎毒痘疹疾病等患。”

贾代化从没有遇到过贾珍所说的那位神医，因为那位神医是贾珍杜撰出来的，不过，贾珍说得这段话，却是有出处的，乃是中国近代高僧，净土宗的印光大师所言。

贾珍前世的母亲信佛，这段话是颜母——贾珍前世姓颜——在贾珍成年后对贾珍说的，颜母对贾珍的影响很深，贾珍的婚姻观就是在颜母的教育下形成的。

现如今，印光法师还未出世，贾珍只得再一次扯起贾代化的虎皮做大旗，反正贾代化已经逝世了，林如海也不能去寻贾代化求证。

见林如海似有所悟，贾珍又说道：“姑父博学多才，侄儿不信姑父没看过医书……姑父的心思，侄儿能够理解，只是，姑父难道想让表弟体弱多病？难道姑父想要承受丧子之痛？难道姑父想让表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贾珍这话的意思是，林如海如果再“纵欲”的话，就会更加“精簿而无力”，就算再操劳，也是白费力气，就算侥幸生下儿子，这孩子很有可能胎里不足，未成年便夭折了。

更何况，药王孙思邈曾经说过，“精少则病，精尽则死！”，贾珍隐晦的告诉林如海，如果再“过度纵欲”的话，他很有可能活不过四十岁，就算有了儿子，若是林如海的儿子还没有长成，林如海就逝世了，一个幼童坐拥百万家财，就算贾敏还活着，也会有人觊觎林家的家财，想要巧取豪夺的……

林如海是读书人，博览群书，自然也读过许多医书，因为无子，林如海还看过许多求嗣的医书，贾珍讲得道理，其实林如海全都明白。

只是，林如海想要生儿子已经有些魔怔了，竟将曾经读过的医理全都抛到了脑后，明知“纵欲伤身”，却为了生子，继续过度纵欲。

现如今，林如海虽然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有了不少病症，可依然不知悔改，继续频繁的同妻子行夫妻之道，和姬妾行房事……

贾珍说的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令林如海有些眩晕，继而陷入了沉思。

贾珍想说的全都说完了，再说下去，反而不好，因此，贾珍起身给林如海行了一礼，口中说道：“侄儿冒犯了姑父，还望姑父海涵……侄儿先告退了。”

林如海回过神来，强笑了一声，说道：“不怪你，你也是好心……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贾珍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又同贾敏说了一声，便离开了林家。

站在林家的大门口，贾珍回头看了看林家的大门，摇了摇头，登上了马车，回了宁国府，坐在马车上，贾珍心想：“也不知林如海能否听进去，也不知林如海是否还拿我当朋友？”

林如海和贾珍若只是朋友的话，贾珍同林如海说这种话，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贾珍是为了林如海好。

然而，林如海和贾珍之间有一层亲戚关系，林如海是长辈，而贾珍却是晚辈。

这也就是林如海，林如海并非俗人，又知道贾珍所言不虚，虽然脸色不好，却听贾珍将话说完了。

若是贾珍劝说的是贾政那样迂腐的人，怕是贾珍的话还没有说完，贾政就要开始骂人了。

其实，早在同林如海说这番话之前，贾珍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那就是林如海同他断绝关系，只是，贾珍还是说了。

贾珍并非“圣父”，“圣母”，贾珍之所以做这样很有可能“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是因为贾珍拿林如海当朋友。

在这几年中，林如海给了贾珍许多帮助，虽然林如海有私心，贾珍却并不在意，将林如海的好记在心中，想要帮助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