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各一条路(2/2)
“哥,你别逼我。我知道,我知道这里有我的事,早晚有一天我会跟你说清楚,但不是现在,绝不是!”
“你想的太多了小诺!二伯是你爸,他不会害你……”
“他会打死我的,他干得出来。”小诺原本软软的靠在恩浩肩头,一听到这儿,竟然缓过来一般,身子挺起来,再一次把恩浩推开。
“王恩浩你别说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趟这个浑水,你要想我死,就去跟他说。但我不会承认的!”小诺抹掉眼泪,回到床上,复又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
可一闭上眼睛,学委主任的话就灌进耳朵:
——你想组建社团,需要监护人签字。荀渐?他是你什么人呐?
小诺讶异无语。
——你自己看,学籍登记里写的你的监护人是——周权!他不是你舅爷吗?
小诺点点头,记住了周权这个名字。
那天小诺第一次见到周权,自己的舅爷。那时他已经知道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都必须接受出现在身边的一切——女人、弟弟、少年班、配有钻石领结的礼服、上流社会的交际、舅爷周权……以后还会有什么?
周权签完字,跟学委主任握手道别,扭头递给小诺一张纸片,他说,好好干,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的电话小诺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其实他真的问:你是谁?舅爷是什么?你跟荀渐是什么关系……可终究,他将所有疑问都咽回去。既然他不能出现在酒会,荀渐当然也不能出现在自己的学籍卡里。他懂,因为他记住了荀渐那句话——你不能站在人前,也是你的命。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陷进了“安非他命”的迷幻世界,童焕阳说。试试这个吧,这个比酒好,比酒快乐。他接过烟,点燃,深深地吸进肺里……是的,它很美,他没有骗他。
——我会戒的,我一定会!可那是我的事,我自己的事!我是……我是……我是小诺!我有什么做不到的!!!
小诺在心里吼叫着,无声,却喉口撕裂、振聋发聩
恩浩来到客厅,这里静的吓人。只有散落的航模零件昭示刚才发生过什么。向左是大门,许陌在外面,向右是书房,荀渐在里面。
恩浩站在客厅中央,那灯从没像今晚这么炫目。他望着偌大的房间,挑空的屋顶那么高,灯光却依旧这么强劲的一泻而下。
他到底该怎么办?
许陌跪的笔直,像是要完成某种救赎。
忽有人影罩过来,把他笼在黑暗里。恩浩轻声说:“小陌哥,我该怎么办?”
许陌突然觉得好累,然后就笑了,笑的也很苦呐。那笑虽然苦,却像心里开出的不死,虽有七分疲倦,却还藏了三分释然,有他自己的骄慢和无羁也有对事态的无奈和屈服,虽无声,却笑的连那腰身都松松垮垮起来。
“该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你终于知道要想一想、问一问自己“该”怎么办了?窃听事件,我去暗示你,你要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哪有香堂那一遭……离家出走你要想想“该”怎么办,又何来劳师动众……飞机落地你要想过自己“该”怎么办,又怎会有那黑洞洞的枪……
不过这次,他总算走心了。
恩浩望着他,心跳的厉害,他慌的很。
许陌收住笑,轻声说:“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好看着弟弟……他百分百有问题。我的事已经是我的了,你上去吧。”
“我去求二伯……不解释,只求他放过你……”
“你只要说一个字,就能害死我。”
“小陌哥……”
“恩浩,我们认识这么久,这次‘合作’最默契,因为你终于肯听我的话了。上去吧。”恩浩怔怔的望着许陌,原来一切其实很简单,肯听话,就是默契。
恩浩低着头转身回屋。
扑面是暖洋洋的气息,一层门而已,竟有如许温差,他轻轻的带上房门,熄了客厅的灯,那书房的方向就流出一条灯线。
恩浩看了看,什么都做,就上了楼。
他“该”做什么?他想,他已经知道。
他也终于明白并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并没有力量改变父亲亦或者身边的一些事,但还有个兄弟,他需要自己。
第二天,飞往唐城的航班上,荀渐、段虎、许陌各揣心事。许陌望着舷窗外的浮云,它们一团团,一簇簇,一会儿飘过来,聚在一起,一会儿又被冲破了,四处飞散,实在很有生趣。
阳光明媚,难得天气这么好。唐城的空气里,似乎还飘着腊八粥的余香。
过了腊八就是年了。
过了腊八,道上都讲究收纳刀枪戾气,“仇”都要放一放的。忙了一年,图的不就是这过年时节的休整相聚么,混生活的也要过年啊。
过了腊八,眼瞅着就到小年儿。腊月二十三是祭灶日,也是壹处一年一度的“炕头大会”。往年,睡个软绵绵的懒觉,各处的大拇指和正副铛头都带着近身聚在石楼。一年就要过去了,谁混的好,谁混的孬,论功行赏、论过行罚。
谁升了,谁废了,谁走了这一天都要说个分明。不过,谁能把篓子捅到天上,非要老大们在炕头会的日子里插香问过?又有哪个顶头大哥有这么一副狠心肠,非要这一天揭兄弟的短,这是不让人过年啊?
所以,这一天通常都是喜滋滋的,只要大哥们还在偏房喝茶,那龙头椅还空着等主人,你就算迟到了也没有人骂你,顶多锤上一拳,问问昨晚打了几炮今天怎么爬不来了!
到了中午,几十号子人起就移师酒楼,敞开了喝,敞开了笑。喝醉了就把这一年的劳碌、晦气、不顺都甩了,喝的越高甩的越远。
可是今年,雷打不动的“炕头会”挪期了,往前提了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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