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为什么凭什么(2/2)
万千念头在荀渐的脑海里,像八月的钱塘潮,滚滚而来,碰撞交汇又折返而去,奔腾涌动。恩浩一动不动的跪着,跪成了一种桀骜的姿态,把荀渐逼入了房间的死角,他既不能转身退出,也不能挪动回旋,他只能说:“给你一小时考虑,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操心这些事,许陌的去留跟你没有关系,不要自己往里跳。我再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正确的选择。”
荀渐急速迈步,打开房门走了。关门声砸着恩浩的耳膜,就像砸着了他的心,他怔怔的听着荀渐出门、上车、“嗡”的一声驶出去……恩浩就这么被晾在了书房。
荀渐很少去西贡的村屋,虽然它很有些早年北涧村的风貌。可大部分时候,都是虎子代为处理需要在村屋解决的问题。他谐谑的为这独门独户的大院起了个泪汩汩的名字——伶仃堂
所以当荀渐的车停在伶仃堂前,想要进去的时候,守屋的老伯竟然连门都不给他开 。
虎子一听荀渐被拦在了村屋外头,脑袋就变成了好几个大。荀渐却淡淡的说:“算了,我不进去了。你把‘老板’带去玉兰道。”
“二爷,现在?”虎子本已歇了,这会儿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对,现在。”
“老板”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板子——一条由整段小叶檀木打磨而成的戒板,三指宽,一指厚,通体黢黑,四边儿光润,静穆沉香,威风八面。
虎子掂着这戒板教训过不少人,体弱的挨三下能趴一天,就算刚强的挨到十下八下也必是嚎哭告饶,再不敢领教。
这大半夜的,二爷这番隆请“老板”去自己家,竟意欲何为呢?
虎子驱车往伶仃堂赶,这一路他可不是白来的,跟小诺来回几通电话之后,他知道:二爷的书房里罚了个不知死的人。
虎子心里就毛毛的,毛的是二爷请了“老板”难不成是要教训恩浩?犯了何事,何至于此?小诺摇着恩浩的肩也没问出来,恩浩先是让他走,后来说,走开!最后吼了个“滚!”
也不知怎么的,虎子越想心越紧,他把“老板”装进锦缎套子,扎进了系带,握在手里上了车,相面似地看看黑亮亮的锦缎套子,再想想活脱就是小王建凯的恩浩。于是一咬牙,还是给最后的稻草打了个电话。
荀渐无功而返,车子往回开的很慢。
他在玉兰道的路口停下车,倚着车头抽烟,寻摸着就这儿等着虎子了。可虎子人没到,韩奕的电话到了。
荀渐看着这串数字,老大近年来学着养生,这该是搂着媳妇会周公的点儿,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他接了,韩奕直不楞的就问,恩浩怎么了?荀渐眉心骨紧紧的,问,谁嘴欠?韩奕喝他,甭管,你他妈少抽风!就个孩子!还犯得着你动板子?荀渐笑说,就动个板子还犯得着你起回夜?
说完也不理韩奕的嗷嚎,直接就将手机关了。
虎子关车灯,一步一紧的走到荀渐面前。把“老板”递过去,虚虚的说:“二爷,别动真气呀。”
荀渐一笑,把烟屁股弹飞,说:“嘴上欠把锁。”
虎子身上的血“呼”的上了头,脸一热,头一低,不敢再说话。
荀渐让他转身,抬脚照那屁股踹了一脚,喝道——滚!
能救恩浩的只有他自己了。
他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荀渐提着锦缎套着的檀木戒板,步履缓慢的往书房走。他多希望恩浩能知难而退,遇险止步,希望他回到原来的轨道。可是如果恩浩坚持呢?荀渐想,既然无法再沟通,那就赌一次吧。
恩浩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跪在书桌前,挺直的胸、紧收的腹,贴着身体垂着的手臂,垂着的眼帘和昂着的下巴。多像当年的小凯。
荀渐看看表,离一小时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他说:“想好了,就可以起来,去休息。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考虑许陌的问题。今晚的事,我当没发生过。”
恩浩挑高目光,殷殷的望着荀渐,眼神是令人不忍对视的祈望,他说:“二伯,您这里这么多人,不差他一个。他对您来说是万分之一,对他自己来说,是百分之百。您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荀渐的心又被锥子刺了一下,他开始解锦缎的系带,边解边说:“恩浩,我以为你大了,一直用大人的方式跟你沟通,既然你搞不懂这种方式,我们就回到原始状态。”
恩浩已经瞧见了黑黢黢的戒板,他本来是一种威慑,但配上荀渐的话对恩浩来说更像是个挑战。
恩浩笑了,笑的近乎出世那般不近人气。他说:“是不是打过之后,您就会同意?”
荀渐的眸子凛冽起来,是一道一道深下去的凛冽,他从不记得自己这样凝视过任何人,包括小凯。可他用这么“刀”的眼神杀向恩浩时,恩浩的释然化作一面盾,把他的“刀”封挡出去。
恩浩说:“谢二伯。”说完“霍”的起身,寻摸合适的地方,终究选了沙发一边,略有些瘸的走过去,深吸口气就将裤子褪了,静静的趴下了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打恩浩真难,但自感尚可。
盼各种声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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