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举香作保（2/2）

“二爷，经过这次，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第几次了？”荀渐忽转话锋，“许陌，你这是第几次掉链子了？”

许陌撑着膝盖熬着，手指死死地扣在肉里，突被二爷点了名，慌不迭的一直身子，哀声说：“啊？我……”他苍白的脸被往事染上一团红晕，含了气小声道：“第二次了”

“郝东来，你认识我二十年了，我有没有给过任何人第三次机会？”

东来的喉咙咕哝着，他知道没有，荀渐之威在于原则，他的底线就像斑马线，清晰、醒目、擦不去、挪不走！

“没有。错只可在一、在二……”东来嗫嚅着，他知道许陌的路在一点一点被斩断。回去，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壹处少一个八面玲珑的小弟，壹東多一个耍宝驻场的酒倌。

回去，许陌这辈子在这条道上就混到头了，在壹处不会有人再给他机会，被逐回的耻辱将刻在脑门子上陪他一辈子。他拼了四年，流过血，舍过命，犯过错更立过功！

“二爷，东来……东来想……想保他一次。”

荀渐闻言，眯起了眼，一字一句的问：“保？保什么？”

“保他不会再妄度上意，轻举擅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做到二爷期望的。”

“保人连坐，你不怕他再来个一时兴起，祸害你的身家？”

“他不会的。”

“万里还有个一呢！况且他也就是个‘二’”

“二爷！二爷不也是……”他本想说，二爷不也是二，却终究不敢如此造次，收了话头儿，正色道：“东来愿在香堂举香一年，保许陌……”

举香是一道大礼，古时盛行于栾南地区，是礼佛祭拜、祈福求祥的仪式之一。通常由男子擎三柱竹心香，燃起后跪拜与神龛之前，至香自然熄灭为一举，三举成一礼。

后经逐渐演化，被唐城道上的兄弟借鉴，立为起誓作保的一项刑责。保人肯举香必是对被保人极端信任和爱护，愿以刑换心，在作保期间，月逢初一、十五、年逢关帝阴阳忌，均要龛前行礼明志，遇有特别例会或开香日也须提前完成举香之礼。

这并非单单是对作保者的为难，更是对被保者的提醒警示。

“不要！我不要东哥做保，不用保我。”许陌听到“举香”二字抖声大叫起来。

东来被打断，荀渐也只剩张嘴却插不上话，只听许陌嚎也似的叫道：“二爷，您曾经答应过小陌免罚一次。就上回酒店里，您给小陌那么多钱，其实小陌不想要，小陌要了一个不罚的机会，您准了的。您还，还说过要小陌留下帮帮您，您说三个月，您说小陌像您……小陌错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得瑟了，再也不自以为是，不想当然的办事了，不……不，不乱送，祸害您了，小陌知道错了，知道了……二爷，求、求、求您了……小陌回香堂领板子，那个免罚小陌交出去，求二爷别让东哥做什么保！”

“许陌！你给我闭上嘴！”东来陡然大喝，震得荀渐也是一怔。

许陌那一霎时急疯了，急的眼珠子瞪出血来，突然被东来吼住，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跟着“啪啪”两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却听东来接着说道：“……举香一年，有过连坐，保许陌懂事。”

懂事？东哥保的是自己懂事。这是怎样一个概念？多一句话可能是不懂事，少一个眼色可能是不懂事，有一处粗心可能是不懂事。懂事谁的标准？谁的规矩？谁的感受？怎么算是懂事，要怎么样懂事？

许陌的嘴唇被咬破了，可他浑然不觉，他东哥的这番用心竟只是让他懂事。许陌失神了，他要怎么做 ？到底该怎么做？

荀渐盯着矮在自己面前两个人，半晌，终究叹出口气，总结陈词一般，说：“许陌要把机会交出来，我就不客气了。东来，你这个大哥当的够义气，准你作保。回去以后，知会香堂一声。”

“是，谢二爷。”东来长长地出了口气，合起了眼。

“谢二爷。”令东来没想到的是，许陌也谢了荀渐。

那淡淡的声调，突然就像一洼沉静的水，一点也不浮躁了。

荀渐摇摇头，看看表，时间真也是不早了，他并不理会那俩兔崽子是不是起来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酒不错，我收了。”一边旋开门把手，可迎面差点顶上恩浩的鼻子。

恩浩是贴在门上听动静的，被突然大开的门闪了个趔趄，直扑到了荀渐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