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落哥别打（2/2）

王建凯开了瓶矿泉水，就摆在他面前，低声说：“你有个资助人，他供你到十七岁，除了每月的生活补足，每年的新年假期还会接你回家……”

“……你伤人很重，是他帮你摆平的……因为他当时是治安大队长……”

“你很有本事啊，你什么都能查到，ok！查到就查到吧，要怎么样？？”

“……他今年十月份死了……”

其实当王建凯发现苏长泰竟然就是许陌的资助人，他就一点也不意外许陌的出现，真正让他意外的是许陌接下来说的话。

“是！对！怎么样啊？”许陌哑着嗓子吼，“我是因为他不当兵的，我不相信他会自杀，他去世前一天，给我打过电话，说过了元旦会去青岛出差，还说会去舰队看我……他很开通 ，很豁达，跟我说的那些道理……他不会自杀的，绝对不会。”

“你是来调查的？”王建凯拧着眉问。

“我报过案，都没有受理，说我没有报案资格，说他是自杀，有遗书。”刚刚还斗志昂扬的许陌这会儿居然泪光连连。

“然后呢？”王建凯想起那封遗书，确实是苏长泰手书，只不过，当时自己也在场。

“我不知道。”许陌恍惚了，眼睛忽然间就没了神采。

“不知道？”

“其实我离开部队的时候就知道自杀这个名是翻不了的。他是局长，登了报纸的事，不会再有人揭发真相的。但是……”许陌吸着鼻子，眉心打了个结。

“但是什么？”王建凯问。

“但是我会查。”许陌又倏忽之间果决坚毅起来。

“查？你怎么查？”王建凯这回扔给他一整支香烟，自己点了，又把火机也扔过去。许陌均接住，却并不马上抽，而是由坚毅转现为一种豁出去的表情说：“官不能帮我，我就自己帮自己，我知道银都是壹处的产业，我想投靠大老板。”

“哈哈，想的不错。投靠了就能查到真相？”王建凯忽然觉得这孩子蛮可爱，如果不是中间隔着苏长泰，他这招或许真就投奔成功了。

“不知道，但总要做点什么。”许陌说完这句才给自己点上烟，第一口就被呛到，咳咳咳的不停。

王建凯弹掉烟灰，虽然只是个没根没靠的破孩子，但也应该一声令下把他撂没了。可这没跟没靠的破孩子却能为了报恩豁出去。

他忽然问：“如果查到苏局不是自杀，你怎么办？”

许陌透过烟雾看看王建凯，对“苏局”这两个字很是敏感，王建凯呵呵一笑，说：“他生前，我们曾经是朋友。”

许陌也呵呵一笑，说：“你不用解释，我猜得到。泰叔是局长，怎么会跟唐城最大的社团没关系。”

“所以你就到银都闹事？”王建凯开始喜欢这个臭小子，觉得他做事肯动脑子，尽管结果很烂，过程还是可以得瑟几天的。

许陌喝了口水，颇为忧郁的说：“我也就是碰运气，我想见落哥但大人物那是那么好见的。你把我穿开裆裤的事都查出来了，现在是不是会跟落哥汇报？”

王建凯不动声色的一扯嘴角，“如果落哥知道你跟苏局的关系，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过我不会跟他汇报。”

“哦？那你是谁的人啊？看你年纪不小了，一定有个一官半职的，帮帮我呗”许陌真诚的时候真是特真诚。王建凯忍不住开始喜欢他，并且暗忖：苏局的死，从表面看的的确确是自杀，背后那些事，即使是促成苏局饮弹而尽的直接原因，自己也只不过是帮他分析了形式，捋清了厉害，只不过是他开枪的时候自己也拿了一把枪顶在他的眉心。但这些，谁又知道呢？

他吹了口烟，对自己的内心波澜感到不屑，好啊，容下他，让他查，一个左手右手都被贪念支配的公安局长，查到最后定是巨额财产来路不明，自杀算什么？那可是保全家人和金钱的上乘之选，当然保全的还有“朋友”。

王建凯摁灭了烟，准备结束谈话，“这样吧，我介绍个大哥给你，跟着他好好学，混好了你会见到落哥。不过，你跟苏局的关系，只能你、我知道，否则你什么都查不到。”

王建凯说的大哥是东来，那年许陌十八岁。

两个月后的炎阳年会上，许陌见到了落哥，傻了五分钟，立马端着酒杯凑过去，一副要把自己喝倒的架势。

两年后的许陌，已经二十岁，办事稳妥机智，虽是炎阳公司的边缘人物，却深得顶头大哥郝东来的赏识。

王建凯赶到骑龙湾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石楼的刑室里，许陌悲怆的大喊：“我说！我说！！”

王建凯的到来让刮刀显得突兀，血也显得不够气度。袁小兵使眼色让心腹收起家伙，迎上去叫“落哥好。”

王建凯却没吱声，把从许陌住处拿来的笔记本交给袁小兵。一步不停的直奔许陌这边儿来。

许陌左手抱着右手，右手扶着左手，血滴滴答答砸在石板上，跪在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阴阳鱼上，惊恐万状的看着王建凯，唇缝里送出两个字“落哥……”

“别让我废一句话，说！怎么回事？”王建凯一脚踹在他的腰侧，踹直了塌下去的跪姿。许陌送了自己的手，忍痛没哼，跪的笔直。

“窃.听卡是恩浩让我买的，用来监听老大，我用副接收器发现了。”许陌真想这么说啊，一句话自己就能站起来！可他怎么说的出口？这是总归算是落哥的额家事吧，即使说也不能守着小兵说。

许陌知道惊动了落哥，瞒是瞒不住了，但放眼壹東，能有立场、资格跟落哥说实情的只有他东哥，于是怯怯的说：“落哥，让我见见我东哥吧。”

“藤条拿来！” 王建凯硬棒棒的吩咐。小弟忙去盐水瓷瓶儿里取，抽出一根二尺三寸长，半公分直径，吸饱了水的紫藤递给王建凯。

“落哥，别打，落哥……”

“咻”的一声藤条破风，哪管许陌求饶，噼噼啪啪的抽将上身。

许陌赤着的背唰唰几下就是几道儿血痕，人早就翻倒在地，王建凯也不吭声，下了狠力又给了十几下，许陌缩着身子蜷在地上，平时贫的嘴巴叮当响，可这十几藤条下来竟是默默地忍了。

王建凯略收了力，喝道：“跪好了！”

许陌抖着身子，撑地起来，趴几步回到阴阳鱼上跪好。手背上不知扎坏了哪里，血流不止，染红了白色的地面 。

“现在说，到底怎么回事！”

“落哥、落哥......别打了，我、我见到我东哥立马就说…..”吃了秤砣的许陌竟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