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东窗事发(2/2)
见丽妃她们一行人朝她的方向过来了,楚瑜前无出路,只得又于这太液池边游荡了好一会儿。行走,一个人,漫无目的,未尝不是一件惬意的事情。楚瑜记得,在另一个世界里,她曾听说:孤独跟寂寞不是一回事。孤独是沉醉在自己世界的一种独处。孤独的人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圆融”的高贵。寞是迫于无奈的虚无,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可怜,是由虚无引起的一种恐惧,他往往表现得非常的焦灼,百无聊赖。
那么此刻自己究竟是孤独,还是寂寞?
许久,她见无甚动静,便返身回殿。弗一进殿,好家伙,这殿内整整齐齐,齐刷刷一个不落全跪在这渐毒的日头下。楚瑜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望去,高承瑾一派守株待兔怡然自得模样,慵懒踞坐于殿檐下,浅酌一盏清茶。身侧竟是那丽妃柔若无骨的手在等情万种得为皇帝扇风摇扇。
楚瑜见着袭人一干人额头鼻尖皆渗着汗珠,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这皇帝十天半月也不曾来这宛若冷宫的漪岚殿,今日她方一出殿,他便同他的宠妃偏偏而至了。她若相信这只是巧合,便枉禁了这许久的足!
“臣妾恭迎皇上。”虽则大家皆心知肚明这其中的弯弯绕,面上也还是要施礼的。躬身行礼,皇帝许久没有回应,于礼,楚瑜不得起身。楚瑜在心中画圈圈诅咒高承瑾的同时,耐心受着这非人待遇。同她殿中众人有难同当,她心里反而舒坦。同为父母生养,为奴为婢已然是万般无奈,还要生生受着这般酷刑。毕竟是人人生而平等的河蟹社会待久了,楚瑜看着这段冷宫岁月中一直耐心陪自己挖化粪池、改良马桶的一个个稚嫩的孩子们,一阵酸楚。
“宸妃此言欠妥,看这情形,实乃是朕恭迎你宸妃才妥当。”皇帝不紧不慢。
楚瑜终于盼到皇帝开口了,但皇帝这话,并未涉及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比如“宸妃平身”、“宸妃免礼”、“宸妃不必多礼”之类的,说了等于没说,她依旧不得起身。
楚瑜的腿脚已然没有了知觉,皇帝仍不动神色饮茶,一盏复一盏。这躬身行礼的姿势保持这几盏茶的时间,简直是自虐!楚瑜心想,这般躬着身还不如同袭人她们一般跪着舒坦呢,顺便,给这皇帝个面子,认个错。
楚瑜跪下,对皇帝道:“臣妾于禁足期间,私自出殿,是为大错,请皇上责罚。”楚瑜暗下狠狠鄙视了自己如此没有气节一番。
“殿外盎然春意自是醉人,宸妃若喜欢,只要不太过唐突,朕也由得你。”皇帝放下玉盏,说道。楚瑜疑惑的抬头向皇帝望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在问:既然由得我,那您现下这般为难我是几个意思啊?
细想想,皇帝确实不会这般闲暇,单单为了她私自出殿这一桩这般兴师动众的来这一趟,况且,还有这丽妃……
“朕宠你,即便你犯下桩桩件件,朕也只是象征性禁了你的足,吃穿用度,何尝短了缺了?宸妃却当真以为朕昏聩不成?”皇帝的话语有种不怒自威的韵味。
一旁的丽妃也终于粉墨登场:“宸妃妹妹啊,今儿个,我于太液池游玩,兴致一起,便至了这龙首渠边,你猜怎么着,这渠里漂浮着数个木匣子,我命人打捞上来查探,竟然是这许多的宫中首饰。另有数个木匣子已然从龙首渠漂入通向宫外的暗道内,我呀,看见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宫内的财物这般流失掉。妹妹你这殿里竟然出了这许多的家贼,可要好好管教管教才妥!”
楚瑜只当只有袭人一人已然窘迫至此,没成想,听得丽妃方才所描绘之情形,想必这跪下的二十多人之中竟有大部分都参与此事中来了。她自己不需为五斗米折腰,然则他们却各有各自的人生。他们的月俸,也许,是病重的家人生的希望,也许,是供养兄弟读书的保障,也许,是一个家庭所有的经济来源。断了,这个家支柱也就断了。总之,有千千万万条比她所谓的飘渺苍白的爱情强大的理由。
楚瑜开始深深悔恨自己的矫情,倘若当时回应了皇帝的所期许的所谓爱情,而不是固执的偏生要什么“玉碎瓦全”,那么现下,他们兴许又是另一般光景,或许赏赐、或许加俸,天上地下的落差。
楚瑜内疚扫视了身后跪着的一群人。被皇帝净收眼底。皇帝深眸微敛,她该怨怼,该责备,却何来这内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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