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1/2)
庄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压在脸上的肉团推开,大口地喘着粗气,拼命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突然屁股一痛,被人给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只听头顶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你个作死的扫把星!给老娘老实儿地待着!”说完,又朝着庄妙的屁股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庄妙咬了咬牙,咦?自己竟然没有牙齿?!
她不是应该躺在棺木仓皇下葬吗?庄妙缓缓地将手放在胸口,静静地感受胸腔里那颗小心脏顽强的跳动,她……又活了?这是哪里?
庄妙打量着抱着自己的女人,脸上堆满了肥肉,鼻头冒着油,额头上布满了油腻腻的汗珠,穿着土黄色的衣服,衣服上沾满了泥土,但那衣服的材质与上头的针线绣纹皆是一等一的上品,连一个奴才都能穿得这样体面,便只能来自杭州城的庄家!
此人庄妙认识,是陆姨娘房里的粗使嬷嬷,林嬷嬷。
想到陆姨娘,庄妙心口一缩,一股深深的恐惧遍及全身,通体冰凉,前世种种历历在目——
这一年,庄妙十二岁。
那日锣鼓喧嚣,庄家上下挂满了喜字,尤其是她的闺房,红烛、红帘、喜被、凤冠霞帔,一应俱全,是啊,那日正是她出嫁的良辰吉日!
短短七日功夫,二哥被人陷害犯下杀头大罪,三哥遇难身首异处,原本就体弱的母亲经受不住接连打击,香消玉殒。
父亲病重卧床不起,姑姑失踪不见,整个庄家都让给了姨娘当家。
陆姨娘端着大红色的嫁衣,笑盈盈地推门而入,扫了眼瑟缩在喜床一隅的庄妙,眼波荡漾,面上轻叹了口气,却仍掩不住眼底的得意与兴奋:“可怜的孩子,姨娘知道你心里苦,那赵大老爷是个疼人的主!你只管去享福吧!”
瑟缩在床角的庄妙,只顾抱着膝盖嘤嘤哭泣,任凭陆姨娘好话说尽了,也不愿出来。
陆姨娘眉心一拧:“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如今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说着,便怒喝一声:“来人!把小姐给拖出来!”
四个身膘体肥的老妈子涌入房中,踩在崭新的喜红色床褥上,硬生生将庄妙给拽到床边,狠甩在地上,陆姨娘蹲在地上,抚摸着庄妙满是泪痕的脸,怜惜道:“可怜见的,你这娇人的模样不知道怎么招人疼呢?”说罢,又小心翼翼地将庄妙脸上的泪珠擦净:“那赵老爷虽是年纪大了些,却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到了那儿你也莫怕,更莫要哭闹。”
杭州一霸赵大,杭州城出了名的混账土财主,如今已六十岁高龄,极其好色,房中有三十名妾侍,虽谈不上光天化日在闹市强抢民女,但传言整个赵家颇有些姿色的年轻女孩都被其给玷污了。
“还不快把小姐扶起来,好生穿衣打扮地伺候着!”陆姨娘喝道。
老妈子七手八脚又束缚着将庄妙架到梳妆台前,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坐下,镜中映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肤若凝脂,面若银盘,杏眼水雾弥漫,朱唇不染而红,双颊残余点点泪痕。
庄妙望着镜中与娘亲极其相似的这张脸,忆起娘亲惨死在病床前那憔悴不堪的容颜,面如枯木,那如柔夷一般的手指早已枯萎得如同干柴,全凭着最后一口气吊命,这时偏偏月姨娘派人传了信来:“二公子的罪已经定下来了,三日后于闹市口当街处斩!夫人节哀啊——”
埋在娘亲怀中的庄妙只觉胸口一震动,恍若晴天霹雳,泪水夺眶而出,还未及做出反应时,只听周边吓人惊恐地尖叫着:“夫人!!”
心如死灰的庄妙缓缓抬起头,只见庄夫人一口乌青色血吐出来,因久病而深陷的眼窝早已干涸,不见一滴泪水,缓缓地抬起手向着庄妙的脸伸过去,奈何只伸到一半便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夫人没了!”众下人突然齐声尖声,听不出喜怒哀乐。
“快!还不赶紧把小姐给抱住去!”又不知谁喊了一声:“这等晦气的事情可别污了小姐的眼!”
“这可是小姐的亲娘啊——况且老爷他……”
“什么老爷不老爷的,现在是皎月阁的那位当家,你不按照她的意思来,仔细着你的皮!”
怔忡的庄妙呆呆地看着床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娘,几日前,二哥哥还在这儿为娘亲抚琴解闷,三哥哥还在此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
突然一股浓重地血腥味从喉咙里冲涌上来:“噗——”一口鲜血从庄妙的喉中吐出,肺部开始剧烈地起伏,不断地开始咳出猩红色的鲜血,终是双眼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等再醒来时已回到了自己房中,房屋陈设早已翻天变化,均换上了大红色的摆设,下人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眉飞色舞下难掩幸灾乐祸,欢快地对她说:“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恭贺小姐喜得良婿!”这时,她才知道娘亲早已被匆匆下葬,而自己,也即将被嫁去赵府给赵老爷做妾。
“哟——这儿是打哪儿来的天仙啊,快让我好生瞧瞧——”门前传来一声尖声惊叫,方将庄妙从回忆中唤醒,来人穿了件红白镶边浅金牡丹菊纹样缎面长裙,满头珠光宝气,步态妖娆,虽已上了年纪,眼角爬上了周围,皮肤也松垮下来,好在气色尚可,眉眼中都透着欢愉,神采奕奕,可不就是皎月阁的月姨娘。
月姨娘三步并作两步坐在庄妙跟前,褪下自己手腕上了三个大金镯,就要套到庄妙手上,庄妙瑟缩了一下,收回了手,月姨娘眉头一皱,随即又笑道:“也是,大小姐哪儿能瞧得上我这等糙玩意儿。”说罢,偏头对陆姨娘喝到:“没眼界的东西,赵大爷的轿子都等半天了,还跟这儿磨磨蹭蹭!回头仔细你的皮!”
陆姨娘唯唯诺诺地称是,又对周围的下人骂道:“还不快扶着小姐出去!”
老妈子蜂拥而上正要去拽庄妙,庄妙突然如发了狂一般,猛地将面前的大小物什推扫开,从中抓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指向蜂拥上前的下人,神色凌然。
本坐在一旁的月姨娘被吓了一跳,随即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鼻孔里哼了一口气,懒散道:“我的大小姐,您可别白白折腾了,你若是伤着你自己,教我怎么跟赵大老爷交代啊!”说罢,横着眼扫了眼旁边呆着的下人:“赶紧的!把人给我拖出去!”
众人又朝庄妙靠近,庄妙挥动着剪刀,一把将自己所穿的正红色喜服撕扯下来,大力地将头上所戴的凤冠霞帔扯落,重重摔在地上,满头的青色顷刻滑落肩头,恰逢一缕金色的朝阳从窗外打进来,映在庄妙楚楚的脸颊上,身上,憔悴削弱的庄妙全身恍若镀上了一层金光。
庄妙挺直了摇杆,扬起额头,睥睨着房中众人,一字一顿、吐声咽字道:“我是庄家的大小姐!你们谁敢动我!”
月姨娘噗嗤笑出声来:“可怜见的,好姑娘,你可赶紧的,赵大爷可等急了呢!”
庄妙冷笑:“区区一个姨娘,你也配坐在我面前与我这般说话!”
“你!”月姨娘气急而起,扬起手一巴掌甩在庄妙的脸上。
“奴才就是奴才,便是苟且地爬上了主子的位置,还是一副奴才模样!”庄妙冷笑道:“终究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狗奴才!你的儿子也是生得一副奴才样,连我二位哥哥的十之一成也比不上!便是我哥哥们已不在人世,你杜月琴的儿子也做不了我们庄家的主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拖出去!”月姨娘双目发红,死死地盯着庄妙。
众人虽忌惮庄妙手中剪刀,却更害怕月姨娘的手段,均不要命了往前冲。
庄妙轻笑一声,“杜月琴、陆婉娘,若有来生,我庄妙定要将你二人剥皮拆骨,碎尸万段!”说罢,一转剪刀刀锋,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插了下去——
本还在奶妈的怀里与硕大的□□作抗争的庄妙突觉身子一轻,然后被重重地仍到了地上,好在是软软的泥土,并不很疼,庄妙环顾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与人齐高的杂草与参天大树,馨鲜的泥土味扑面而来。
前世庄妙并不曾来过这荒山野岭,这林嬷嬷私自将自己抱来,难道自己这一世的命格从出生便与前世不一样?亦或是,陆姨娘知道自己已然重生,便早早下手欲将自己除去?那娘亲与两位哥哥如今尚在人间?庄妙满头的问号,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处境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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