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十黄五章 黄家出事（下）（2/2）

傅正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这时院外天色颇不寻常，比平常时候明亮，可也不同于放焰火时那种瞬息大亮。

屋里立即静了下来，外面嘈杂之声便传了进来，远远地听得，似乎有人来回呼喝，也隐隐地可以听见哭泣之声。

屋里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从刚刚欢乐巅峰一下降到冰点。而屋里寂静，衬出屋外喧闹之声，这静夜之中，竟然显得有点可怖。

戴悦突然讪讪地说：“正月十三这个日子，没有谁家这样大张旗鼓地放焰火吧！”她这话一说出来，屋里人纷纷也觉出怪异来。

素馨也收起了面上喜色，有些小心翼翼，一只手护住了小腹。

傅阳这时候“霍”地站了起来，沉声道：“阿康，跟我来。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傅康应了一声，姚十力也站了起来，道：“我也去。”

傅阳白了他一眼，道：“你守着你媳妇。”

旁边傅老实却一声不吭，已经到厨下捡了三根粗壮柴火，简单做成火把，举手上，出来递给傅阳与傅康，道：“阳儿、康儿，只跟着我。十力和正儿家中照顾——”

傅春儿印象之中，傅老实从不曾说话这样斩钉截铁，这样有力道。或许这种时候，傅老实才真正像是一个一家之主。

这话说出来，众人都不敢违拗。傅老实带了傅阳与傅康出来门，姚十力等三人出去，便将大门紧紧地拴上。傅正则拉着傅春儿手，一起奔到了傅家小楼上。这附近像傅家这样两层小楼并不多，因此楼上视野十分开阔。

傅正爬到“美人靠”之上，支起身子，指着灯火明亮方向，对姐姐说：“看，是东关街那个方向。”傅春儿循着他指着地方望去，吃了一惊。火光与人声喧哗之处，竟然是黄府所位置。一阵冷风吹来，傅春儿忍不住身子打了个颤，她听见风里送来一阵女子哭叫之声，知道黄家大约不妙，心下凄惨，将傅正从“美人靠”上抱下来，对弟弟说：“正儿乖，咱家应该没事。跟姐姐下楼去，我们去守着娘和嫂嫂去。”

傅正挺胸凸肚地说：“那是自然，这是爹交给我任务。”

傅春儿不禁莞尔，这个孩子，还真当自己是小大人了。不过想想傅正再过一个月不到就要远行，她突然觉得，是时候该让这个孩子，有些责任感，多些大人心智，这都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携手下楼，告诉等堂屋里人，他们楼上见到情形。后傅春儿说了自己判断，“我觉得，可能是黄家遭事了。”

她说到这里，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姚十力问清了乃是傅老实父子，才将人放了进来，跟着重又将院门紧紧地锁住。

傅老实面上好似送了一口气，进门就说：“十力，今年你与你媳妇暂时先咱家住上一宿。外头已经宵禁了，我们这里，到瓦匠营巷口就被封路了，而且你们住这儿大家也有个照应。”

姚十力很是感激，谢过傅老实。屋里气氛这时候，才稍稍松了下来。

“我们只到了瓦匠营巷口就被堵回来了，”傅阳跟着给大家解释，“但总是问清楚了，确实是黄家。看那情形，黄家完全被官兵围住了，所有黄家人，连同仆下一起，都被赶了出来。那锁了巷子士兵只说黄家要细细地查抄。”

一说到这里，屋里众人便多多少少显出些同情神色。这样天气里，大晚上地被赶出宅门，尤其是那些女眷，怕是要遭了大罪了。

晚间傅家人张罗素馨与姚十力两个客房里歇下，然后各自休息。

傅春儿卧榻上，心里暗自奇怪：黄家说白了不过一介富商巨贾，又不是手握重兵将领，或是门客如云权臣。黄家能惹上什么事端，竟官府尚未开衙时候，引了这样多官兵过来，明火执仗地查抄，而且闹得生怕街坊邻里不晓得。这究竟是闹哪一出？

她一时联想到当日黄宛如匆匆回了娘家，又匆匆地离去，只怕与此次事情，有莫大关碍，接着一时又想起传言里秦柱子倒黄府门前样子，只觉得脑中千头万绪，不晓得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然而纪家与黄家又是姻亲，不晓得纪家那里，会不会有所牵连。傅春儿一念及此，又开始榻上像贴烙饼似翻来覆去，直到窗户纸泛青了，才勉强合眼睡了个囫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