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四章 道贺（2/2）

傅阳神色不变，回应薛定贵，说：“回薛老爷话，其实傅家生意与戴家一脉相承，不仅姚十力兄弟出身戴家，就连我父亲，也是出身戴家。”

傅阳自承傅家家业承自戴家，自有他用意。这件事情，想来薛定贵会拿来大作文章。与其让人家把这件事情挑出来，倒还不如自己先摆明了。

傅阳承认了之后，院内议论声音就大了。薛定贵皱了眉头道：“那傅小哥意思是说，傅家手艺，是出自戴家？”

傅阳从容应道，“傅家自然是戴家后辈。戴家工艺，精益求精，傅家入行没多久，根本不敢与之比肩，只有多向老前辈讨教道理。”

他答话巧妙地绕开了是否“出自戴家”这个问题，至于傅家向戴家“讨教”了多少，那是两家姻亲自己事情，你外人一个，问这么多作甚。然而这个答案，也给了戴家不少面子，外人不晓得，都以为这件事情上，戴家多少指点了傅家，所谓“提携”姻亲。然而只有戴老爷子自己，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感叹着。

戴家与傅家之间，从来没有就妆品制作工艺，有过半点交流。那姚十力从戴家作坊出来时候，只是一个小角色，戴家核心工艺，是牢牢掌握戴老爷子，和几个老伙计手里。戴老爷子有十足把握，戴家工艺没有往傅家这边泄露过。因此傅家这短短时间内崛起，才加骇人。

“只是晋，还是少了些大贾名家气蕴罢了。”戴老爷子暗自想。只不过他面上，却露着淡淡笑容，微微拈着须，看着满座宾客，做出一副高深莫测样子。他晓得今日傅家这头人听了这么一席话，明日谣言就要传出去了，只怕会有人把傅家其实就是戴家分号说话传扬出去。

然而当戴老爷子想起，傅家一下子分了这样多贡商份额时候，不禁又肉疼起来，手一抖，一根胡子就被他拽断了下来。

“今日可巧，本是我们四家，瓜分了此次皇商大比本类所有各项。巧是，四家家主，齐聚于此，小老儿想借傅家席面，敬各位一杯水酒，大家交个好朋友，日后一起做着皇家生意，还望我们四家能够相互提携，互相指教。”这时候，薛定贵立起来，举着手中杯子，说了这么一番话。

本来薛定诺还时候，薛氏两兄弟之间，各有分工，薛定贵大多数时候并不过问薛家作坊与铺子经营，而是将全部心思都搁各种与达官贵人打交道事情上。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薛定贵说起话来，也颇有点冠冕堂皇味道。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句话，其实适合说人，乃是戴振昌老爷子。傅家适才早已经自承是后进，是戴家小辈，隐隐意思便是傅家一切以戴家为先，戴家才能算得上是业内领袖。

因此薛定贵说了这话，座众人，脸上都有点怪异。薛定贵自己说完，也觉得有点尴尬，过了片刻才咂摸过来，但是他却暗暗厌弃傅家，竟然将姿态放得这样低，自己竟无从挑拨两家关系。

但是即便众人心里这样想，薛定贵劝酒，戴老爷子、孙老爷都立了起来。傅家这边，站起来是傅老实。他不会说话，只是说了几遍“侥幸”，又恭敬请戴老爷子先饮了，自己才一仰脖，将杯中水酒都饮了下去。

众宾相较之下，都觉得傅家相形之下，比较实诚。

然而薛定贵心中却越发地不高兴。他突然想起来当初事情，过去薛定诺似乎提起傅阳曾经狠狠得罪过薛家，究竟是什么事情来着……薛定贵心里念叨着。

一时间酒过数巡，孙老爷不是个能饮，三杯水酒下肚，舌头就有点大起来，口口声声说：“你们广陵府，也太厉害了些，天下这么多做胭脂水粉商人，给你们占了大头去。我说，今日府里，那些香粉香件，我真是见所未见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傅阳就旁边提醒了一句，“孙老爷……”

孙老爷这才省过来，广陵府中经历，原是不该向任何人透露。他抬头看看，只见薛定贵和戴存栋都盯着他，而戴老爷子则将头转向一边去。孙老爷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句——实诚人啊，跟着就装醉，拉着傅阳说：“傅小哥，我……我酒沉了，烦找个人，将我送回客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