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绝望气息(2/2)
许妈每回跟余阿姨回家前总会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在公司忙完手头的事,也总会去医院陪着老爸,有时候通宵,有时候等到了深夜才回家。
所以接电话的时候,我原以为她是像寻常一样要告诉我她们准备回去了,顺便唠叨两句叮嘱我注意身体。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许妈会在电话那边惊慌失措地冲我嚷道:“官官你快来医院,先生的病情有变!”
我几乎是从座椅里跳了起来,抓起钥匙和包包就往外面冲。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我从寂静的办公区域跑过,坐电梯的时候脑袋里一连闪过老爸第一次领我来公司时的画面,心里一层又层的寒意涌上来,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出了公司大门,秋末的夜风迎面而来,更是沁人心肺的冷凉。
也不知是怎么上的车插的钥匙,竟然还知道踩离合、挂空档……一步一步,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动着,把车开上了公路。
等停在第一个红灯前我才终于从木然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手指紧紧地攥住方向盘,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可以抑制住眼眶内滚滚欲下的泪珠。
手机又不管不顾地响了起来,我瞟了一眼上面跳跃着的号码,再不敢伸手去接,只望着跳转回绿色的指示灯,猛踩了油门一路往前。
脑袋里充斥着老爸的一颦一笑,他的严厉他的慈爱他的皱眉他的欢笑……我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深切的恐惧像网一般把我收在掌中,我只微微一动,它们便缠得更紧一些。
安静不过片刻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回倒不是许妈,是盛非凡的特定铃声。我被熟悉的乐音乍然带进黑暗里,连两旁的路灯都只剩了一团团模糊的光晕,眼前一片朦胧,周遭的一切仿佛是在雨中一样,渐渐的扭曲扩散。
眼前模糊得让人难受,我抬手拭了拭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哭。
我怔了片刻,前方有刺目的大灯直直照射过来,刺得我眼前一阵空白,连脑袋里亦是空白一片,尖锐的鸣笛声凄厉响起,直刺得我两耳发聩。
眼前的大灯再次眩目,我这才发现自己闯入了对面的车道,我本能地打过方向盘想退回去,可是右侧有车,车速极快,擦着我的后视镜过去,我的车的方向别了一下,后面的又一辆车避让不及,直接撞上了我的车尾。
巨大的惯性让我的车直冲出去,打横斜侧了大半圈,车头横过来,却再次被另一部车撞上。
安全气囊“嘭”地弹出,撞得我胸口剧痛。车子终于停下来横在路中央,我却被卡在座位与方向盘之间,动弹不得。
鸣笛声绵延不绝地在耳边盘旋,我被腿上传来的剧痛弄得连呼吸都快停顿一般,昏昏沉沉里只知道那些凄厉的笛鸣都变成了嗡嗡嗡的鸣叫,脑袋就像注了水一样沉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开车门,焦虑的声音穿过尖锐刺耳的声音抵达脑海:“小姐?小姐?快醒醒……您没事吧?小姐……”
依稀仿佛还听到手机的铃声,我疲倦地试图睁开眼睛,徒劳的张了张嘴,呼吸也跟着困难了起来。
不停有声音响彻在耳畔,很快就有人把氧气罩罩在我口鼻上,有人使劲抓着我的手,连指甲都掐进我肉里的紧,可怎么也敌不过腿上传来的剧痛,我低低地喊了声:“妈妈……”疲惫到了极至地想逃离这铺天盖地的痛楚。
我昏昏沉沉地在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里走了很久,四处皆是不见天日的黑暗,偶尔有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在耳畔,夹杂着无数语气凌乱的说话声。
巷子深不可测地从我脚下绵延出去,我只能摸索着两旁冰冷的墙壁慢慢移动,连想发出声音求助都哑然失声。
我深知自己是在梦里,却不知道这样的梦要做到何时才能醒来。迎面扑鼻的风里夹带着浓烈的绝望气息,我直走得双脚都快木掉了,还是没能找到出口。
我在黑暗里倚着墙缓缓蹲坐下来,地面冰冷的寒意直逼心里,我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双腿,筋疲力尽的倦怠感涌了上来,连着对这不知何时是个头的惶恐,终于有泪自眼角缓慢的沁了出来。
一滴,两滴,温热的湿意直划落到耳畔的碎发里,带来冰凉的触觉,继而左腿传来被虫蚁啃噬一样的细微疼痛,直抵了心肺一样的难受。
钻心的疼痛让我再也忍不住地呻吟起来,乍然闯进耳朵里的声音让我精神为之一震——我能发出声音了?
来不及欣喜若狂,便觉得有人正握着我的手,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着我的手,低低的试探的呼唤响在旁边:“婠婠?”是轻柔到了极点的嘶哑声音,带着隐隐的期待,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我鬓角的湿意也被随之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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