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闪瞎狗眼（2/2）

关系好的，关系差的，有亲缘关系的，和看不顺眼的，甚至是各城富庶程度不一，都能泾渭分明，从随意落座的紧密与疏松程度上窥个一二。

法尤姆城是著名的粮仓，最为富庶，距离上埃及总督府所在的孟斐斯最近，相应的就离边远的涅伽达城最远。城理事新娶的卡梅尔夫人年轻貌美，还与上埃及总督的夫人有姻亲关系，因此无形之中受到了在座更多的追捧和簇拥。

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年轻、头脑简单，与上埃及总督府走得近的卡梅尔夫人有些口无遮拦。只听她不断喝令女奴用力为自己扇风，一面挥着一条精美的手帕，有气无力地说道：“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要我说啊，都不愿意出门，实在没办法，我家大人非要带我出来……”

旁边的几位夫人纷纷恭维她。

一位夫人凑在身边，仔细瞧她一身上下琳琅满目的首饰，好几层的足金项圈、一圈圈的手环、压头发的额饰和坠子耳环上大块的珠宝，眼中既是艳羡又带了鄙夷，对她胡乱堆砌的爆发户作风很是看不上，口中还是说道：“都是因为大人对您十分看重，才舍不得分开！”

“天气的确糟糕透了，我这几天也身子不爽，懒得动弹……”另一位夫人随口附和着，攀住她手上的手帕仔细瞧，半晌后啧啧称奇，“这料子难道是丝绸的？”

“眼力真好，可不就是上回我去孟斐斯拜访，上埃及总督大人的夫人送给我的，听说可是了大价钱，才从王庭里买了一点回来。”卡梅尔夫人得意洋洋地说道，手挥得更起劲了。

享受着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好一会，她才想起来时被交代的目的，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诶，你们谁知道，这回请我们来是为了什么？我怎么听说那个被赶走的王后可就在离这不远的村子里呢，她会不会来？”

即使知道，其他夫人也决不会像她这般随随便便说出来，更何况全都对神秘的流亡王后知之甚少，所以当下彼此交换几个眼神，心照不宣地转向其他话题。

却没想到这年轻的卡梅尔夫人似乎不识时务的样子，铆着敏感的话题不肯松口，一个人越说越起劲，甚至不以为然地轻蔑道：“一个女人，最大的失败，就是年老色衰，被丈夫厌弃。我看王后就是这样——”

“咳——”一声轻咳打断了她轻狂的发言，主人家在女仆的引领下，从内间出来了。

家族历史稍久一点的世袭贵族的夫人，往往对涅伽达城的理事一家不太看得上眼，向来只作面上的客气，毕竟这一代理事大人的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书吏，地位不高。

而且涅伽达城又小又偏僻，即使治理的不错，而且理事聂尔达通过经营产业获取了不少的财富，自诩高贵的贵族们鼻子里仍然下意识闻到挥之不去的暴发户的土腥味。

只不过今天的宴会上，这土里土气的一家，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就连跟在母亲身后的那个嫁不出去的野丫头芬妮露，看起来也和往常的粗糙截然不同。

其实理事夫人母女在衣着的用心与在座的夫人们并无不同：名为卡拉西里斯的筒形裹身裙，用皱褶和金丝装饰得华丽。

那究竟有哪里不一样呢？

也许是她们身上的香味？清爽甜蜜，在满室浓厚粘稠的香氛中，像一阵柔和的清风。

也许是画得格外精致的眼妆？荷鲁斯之眼的内侧微微晕开，将眼睛衬托得更加明澈动人。

也许是搭配得恰到好处的珠宝首饰？不增不减，不多不少，彼此之间，相得益彰。

甚至是系在手腕上一条格外柔软的手帕，犹如流云一般浮动？

难道她们也买到了丝绸？卡梅尔夫人下意识觉得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地做着对比，顿时感到浑身都不舒服，手一紧，掐破了果盘中的一颗葡萄，甜蜜浓稠的汁水溅了一手，格外狼狈。

——啧，都没在头发上抹香膏香脂！珠宝也比不上我的名贵！

她努力安慰自己，正准备随着其他客人一同上前，却见理事夫人母女径直走到空着的次席上，做了个略带歉意的手势，朗声道：“今天敝处有幸，得贵客降临。”

说着她们就向着内室门口恭敬地行了一礼，从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位姿容端丽、目光流连处自带高贵优雅的美丽女子。赫然是被迫流放的特里菲娜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