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2）

第四天了……

满楼一起来，心中就感叹，但现在最让他担心的不是绿洲究竟要多久才能到，而是，现在他只有昨省下下的干粮了，难不成还像昨天那样？

不行！昨天的招数，用过一次就不行了，在用一次，楚留香一定会警觉的。满楼从来不怀疑楚留香对朋友，对他这个知己的照顾，要是让他知道自己骗了他这么久……饶是满楼也心虚不已。

楚留香在满楼醒过来的时候，也醒了，睁眼便瞧见满楼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显出几分可爱。只是，楚留香瞧了瞧被满楼当枕头的行李，眼中掠过深沉。

不过，此时他还没真的怀疑，只是，满楼在为楚留香着想，楚留香又何曾不是呢。楚留香也瞒着满楼省下一些食物和水，只是，他一直没找到办法转给满楼。东西是满楼分配的，自己有多少，满楼自然清楚。

如果满楼知道自己不听他的吩咐，省下这些东西，定是要生气的。可是楚留香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底子好得很，那点内伤也就满楼一直念着，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楚留香还是不太想反驳满楼，这种被人担心照顾的感觉温暖极了，他贪恋这种感觉。

而且，自从楚留香那次昏倒后醒过来后，便不自觉地看着满楼的脸色行事，生怕满楼生气，为他担心。想到那天满楼趴在他胸前……那种心疼到心都烧起来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了。

他只想满楼高高兴兴地。

看着那个临时枕头，楚留香暗暗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满楼吃完那些干粮再拿出来吧，到时候木已成舟，即便再生气，也没办法了。顶多自己多陪几天小心。想是这样想，但楚留香心里也心虚啊。

两个人互相瞒着对方，都只是为他着想，也都心虚着，倒是互相瞒过了这几天。要不然，在平时那样冷静的时候，少有人能瞒得过他们。

满楼悄悄地在手臂上又扎了一针。感觉到又恢复了些许精力，才拔出针，摸着有些明显的针孔，如果不是有衣袖挡住，恐怕会被楚留香发现吧。还好他的身体还算年轻，虽然这样的法子有些伤害，以后底子会变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能调养的。只要挨过了这一次，一出沙漠，他就好好将养着，总不会太糟的，好过现在就送了命。

又一天结束，满楼磨磨蹭蹭地吃掉最后一点干粮，楚留香也慢吞吞地吃着，趁满楼不注意的时候，小心地省下吃食。两人一心二用，心也都不在吃饭上，倒又被对方瞒过去了。

给篝火中又添了一些干草，两人收拾了一下打算休息。满楼拍了拍临时枕头，有些不自在。他将中衣撕了几块布，将沙子弄成一个又一个小包塞在包裹里，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楚留香枕着自己的包裹也是忧心忡忡，按理说，这四天下来，他的干粮不会还剩这么多。还好满楼看不见，倒是被瞒过去了，只是楚留香也防着满楼一不小心碰到，万一露陷了怎么办。

一个人想着明天要怎么瞒过去，一个想着怎么将自己省下的干粮给对方，倒没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过分近了，几天下来，双方都对对方的气息熟悉不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满楼毕竟饿了许久，又是强行提升自己的精力，即便心里忧心着明天要怎么瞒过去，但到底累了许久，很快就睡过去了。

楚留香翻身偷偷看向满楼，这几天相处的熟悉，满楼虽然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一道视线，但对方的气息太熟悉了，满楼能感觉对方的善意，心底也明白这个人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满楼又睡过去了。

满楼这几天伤了身体，对沙漠夜晚的寒凉一时也受不住，蜷缩起来，试图让自己温暖一点。楚留香看到了自然心疼的很，如果不是自己，满楼说不准还在江南悠闲度日，哪里会受这种苦。

满楼应该是过着富贵闲人，平时来了兴趣就弹弹琴，写写字的生活！楚留香默默算了一下自己的账本，苦恼了。要不要以后给姬冰雁一些钱算份子钱，帮着他多赚一些钱，姬冰雁做生意的本事他信得过。然后再多做几件买卖？

他可不想满楼跟着他受苦。楚留香只想着满楼过得舒服一些，还没意识到，虽然满楼是他认定的知己，可完全没必要和他一块生活！

悄悄解掉手上绑着的白练，楚留香暗笑，他可是盗帅，满楼绑的结虽然难解了点，但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将外衣脱下，楚留香细心地给满楼盖上，手下触到对方削瘦的身体，又是一阵难受。瞧着满楼脸色惨白地不成样子……惨白？

楚留香就着火光仔细观察，的确是惨白！满楼倒是大意了，每次金针刺穴不过堪堪维持大半天的精力，若是楚留香跟他一块睡下，他再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再扎一针，自然也就瞒过去了。可偏偏楚留香想着怎么坦白自己存了干粮，没睡着。

楚留香心中转过了一些猜测，复杂地看着满楼，在对方睡穴上揉搓了几下，满楼睡得更沉了。楚留香抱起满楼，为他那样信任自己既高兴又难过。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枕头，楚留香犹豫良久，终是碰了碰。收回触碰的手，楚留香把头埋在满楼的脖颈，抱紧满楼……不用打开看了，那种感觉，分明就是沙子！

傻瓜！他怀里的就是个最傻的傻子！

抬头看向满楼的包裹，再看看自己的包裹，楚留香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一股恨意。恨自己太大意，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不能保护满楼！他恨！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让满楼骗住了呢！

要是让姬冰雁胡铁他们看见了，必定大惊失色。楚留香一向乐于助人，心胸开阔，这种负面的情绪即便在最苦的时候也是不曾有的。因为他总是对生活充满热爱，快快乐乐，随性地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在认识满楼后，姬冰雁胡铁嘴上不说，其实都为楚留香高兴。他们虽然可以为楚留香两肋插刀，但是却不能和他谈天说地，想法也有很大不同。

但满楼不一样，他和楚留香的思想是那么契合，有满楼在，想必楚留香也会少一点寥落。

只是……要是知道楚留香的变化后，姬冰雁他们还会不会高兴？有些事情，总是旁观者清。

……

楚留香抱着满楼的力道越来越大，满楼只是睡沉了点，又不是被点睡穴了，当然醒过来了。才醒来，满楼有些茫然，疑惑：“怎么了？不睡的话，明天就没精力赶路了。”

楚留香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不过，既然满楼醒了，干脆就谈谈吧。摸了摸满楼在这几天中变得干枯的长发，楚留香语气尽量放得平静：“说说吧，你的干粮和水呢？”

反应过来楚留香究竟说了些什么，满楼顿时浑身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枕着那个伪造的干粮包裹，而是被楚留香抱着半坐着。

感受到对方的引而不发的怒气，满楼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苦笑这叹了口气。

怎么……就被他发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