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2）

她不配做她的母亲……

门边，沈傲天看着这副情景，低下了头，心里发出沉沉的叹息，十八年前的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但是做了就是做了，他绝不会逃避，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她听，还有，他对自己的女儿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秦御风紧抿着惨白的唇瓣，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多想，站在床头痛哭流涕的陈怡缓缓伸出湿润的手心，覆上了她的侧脸，然后轻轻抚摸着。

“夏夏，是妈咪对不起啊。妈咪错了，妈咪该死，妈咪不该现在才认出你……十八年，你受苦了……”

她们的响声，吵醒了静静沉睡的夏紫溪，她睁开空洞的双眼，然后转过脑袋，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泪如雨下的陈怡，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你来干什么？”

事到如今，这亲生父母于她而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十八年了，她过了这么久没有父母的日子，现在又何必在意呢……

夏紫溪暗暗地嘲笑自己，明明昨晚已经死心了，可是现在见到陈怡，她的心里，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莫名感觉，这真实的感觉，清晰的出现在她的心里，让她的心随之悸动，这不是骗人的……

窗外，清晨的阳光往往透过窗帘缝漏了进来，今天又是一个大好的天气，可是对于她和睿睿，却是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冷漠的态度，还有脸上的不屑，深深刺痛了陈怡的眼球，她捂着起伏的心口，喘着粗气，眼角的泪啪嗒啪嗒地掉着。

“夏夏，妈咪对不起你，妈咪，不小心弄丢了你，妈咪……”

陈怡的嘴唇都在颤抖，话都说不清楚，急了想去抓她的手，但夏紫溪轻而易举地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臂，脸上唇角勾起，露出冷笑。

“陈夫人，昨晚，你可是喊我贱人的，现在叫我夏夏，会不会转变太大了？”

这么十足的嘲讽之意，陈怡停在空中的手一僵，然后脸整个扭曲了起来。

她还在怪她，怪她对她不好，怪她抛弃她这么多年，可是她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

陈怡勾的甚是好看的秀眉此刻缓缓拧起，她的喉间微微一动，无数想要道歉的话都被她刚才那一句陈夫人给堵住……

她和她明明是母女，现在却走到了现在这地步，这是多么可笑……

陈怡紧抿着干裂的唇瓣，双腿微微屈下，下一秒，伴随着轻轻的一声，陈怡弯下了身子，然后在她瞪大的双眼注视之下，朝着她跪了下来……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让一个中年妇女这样跪在地上，着实不忍，更何况，她还是她的母亲……

天底下，哪里有母亲向女儿下跪的道理……

此刻，即使夏紫溪的心里对她还有怨恨，但是看着她的举动，夏紫溪的心里，缓缓涌出了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夏夏，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我也不奢望，你会立刻接受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是……但是我们是母女，这是不争的事实，夏夏，希望你不要恨我……”

现在，陈怡放下了一切的身段，跪在那儿，声泪俱下地求着自己的女儿，先不说以前的她做过什么坏事，这样的场景，是夏紫溪最不能忍受的。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她倒是希望，陈怡像昨晚一样，对着她恶言恶语，这样她反而可以坚定自己的立场，和他们沈家，彻底地断绝关系……

刚一醒来，就遇到这样的情况，让她目龇俱裂，头昏眼……此刻，夏紫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床头的另一边，秦御风和沈傲天就那样站着看着，两人的眉眼里皆是满满的落寞，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成了这样，只能说，命运无稽，想要捉弄你的时候，你跑也跑不掉……

冬天的地板上，是一片冰冷，很冷，尤其对于陈怡这种中年贵妇来说，更是无法抵抗，不一会儿，她的身子就开始打颤，但是她始终低着头，不吭一声，她的潜意识里，这只是对十八年前犯下的错的一点赎罪……

“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的，没有了，就没有了，十八年，你抛弃了我十八年，这个时候来和我说往常的事，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夏紫溪坐在床上，别过脑袋，看着窗外的那一片明媚，然后死死地压制着眼眶里的湿润……

“夏夏，不要这样，你听我说……”

陈怡跪在那儿，激动地往床边移动了一下，然后抓住了她的手臂，“夏夏，妈咪对不起你，妈咪会补偿你的……”

她心里想到，不过是得到自己女儿的一个原谅，一个肯定，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现在看来，确实如此的奢侈……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推门而入的是一个护士，不过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那护士的脸却绷的死死的，眉宇间，隐隐地露出悲痛。

“请问是夏子睿的家属吗？”

护士开口出声的那一刻，夏紫溪的心里发出咯噔一声，然后心缓缓地沉入了谷底，一股不祥的预感和恐怖，将她紧紧地包围了起来。

“是，我是……”

还不等她说完，那小护士深吸一口气，对上了她泛着泪的双眼，然后淡淡地说：“请跟我去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单单只是五个字，却让房内的四个人都变了脸色……

夏紫溪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刷白，顾不得其他，她立刻翻身下床，鞋子都顾不得穿，打开房门便朝着外面冲去。

“夏夏！”

秦御风缩了缩眸子，注视着她快速消失在门边的背影，连忙迈开腿追了上去，屋子里，就只剩下跪在床边的陈怡，和站在那儿低着头的沈傲天……

不！不会的！病危通知书……她的睿睿，不会就这样离开她的……

长长的走廊上，那抹瘦弱的背影跑的飞快，然后泪水，从她的眼角溢出，随风飘散……

重症监护病房门前，各路医生进进出出，每一个都面色凝重，夏紫溪在门口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便要往里边冲。

“小姐，这里，你不可以进去，医生们正在奋力地抢救病人！”

护士很尽职地拦住了她，这种情况下，夏紫溪管不了其他，便和护士争执了起来。

“你放开！我是睿睿的妈咪！我要进去见他！”

夏紫溪红着眼睛，推着那护士想要往里冲，不一会儿，又有两个护士跑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能进去打扰医生的抢救工作，耽误的，是你儿子的命啊！”

儿子的命……

夏紫溪泣不成声，然后无力地跌倒在地，她的睿睿，危在旦夕，就要离开她了……还不等她做出决定去救他，他就已经要离她而去了……

夏紫溪不信，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那些手染鲜血的医师时刻提醒着她，她的宝贝，她的睿睿，正在接受抢救……

原本，还有一道玻璃门，可以让她看看她的宝贝，现今，因为里边正在做着手术，那扇玻璃门，也被拉上了帘子，睿睿的生死，被隔绝在外的她一无所知……

伏在地上的她失声痛哭，然后心里疼的厉害，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一刀刀地割开了她的心……

追上来的秦御风沉默地走过，蹲了下来，拍着她不断耸动的肩膀，低声地道：“睿睿不希望你哭，这个时候，你应该要给他力量，这样，他才能挺过这一关，不是吗？”

他低沉的嗓音响彻在她的耳畔，夏紫溪抬了抬眸，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眸子，然后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低声地问：“真的吗……”

秦御风眼眸一暗，伸手过去，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真的，是真的，睿睿之前和我说过，最看不得的，就是夏夏哭了，他说他要快点长大，挣好多好多钱，然后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妈咪，不让她流眼泪。”

虽然知道他有可能是在骗她的，但是夏紫溪还是笑了，她忍着自己眼眶里汹涌而出的晶莹泪滴，然后揉着眼角，最后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布满泪痕的脸上，带着笑容，那副样子，看起来甚是诡异，但是她还是强撑着支离破碎的心，然后努力地露出笑容。

她的睿睿，都是那样地坚强，她怎么可以在门外，让正在生死关头挣扎的他，听到她的哭声呢……

“夏夏，你的父母……”

秦御风顿了顿，然后抿了抿惨白的唇瓣，低声地在她的耳畔继续说：“你的父母，已经去做血液化验了，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睿睿撑过这一次抢救，就有希望得救了。”

说着，秦御风闭了闭发红的双眼，长长叹一口气，不顾她的惊诧，接着道：“所以夏夏，你别再固执了好吗？大姨她是真的爱你的，之前的冒犯，她只是不知道你是她的女儿，十八年前的一切，都是姨夫做的，你的养母，是姨夫的情人，因为不能怀孕，姨夫又对她十分愧疚，所以就将你偷了出来，送给了她……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大姨她，完全不知情……”

他本来只是个外人，却深深地卷入了她们之间，这些话，他就不得不说了，就因为沈傲天当年的一个举动，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该说什么好吗？也不能单单怪沈傲天，怪只能怪那无稽的命运。

秦御风说到这里，叹息着将满脸错愕的她拥入了怀里，他知道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就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安慰她吧。

夏紫溪没有抗拒，一手捂上了眼睛，压着自己的泪水，秦御风低哑的声音又响彻在了她的头顶，“夏夏，原谅他们吧，至少这个时候，他们可以救睿睿，可以救你，还有你肚子里孩子的命，这也算他们多年的补偿，母女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呢……”

他劝着她，夏紫溪泪眼朦胧，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他们就那样坐在病房门口，很久，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两个小时，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嗡的一声打开，两人震惊地回过头，通红得双眼里，看着顾念琛满脸疲惫地从里边出来。

他的身上，沾满了血，那鲜艳的红色，染红了夏紫溪的双眼。

夏紫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顾自己的身子，便朝着顾念琛扑了过去，“顾大夫，怎么样了？睿睿他……”

她探着个脑袋，朝着里边张望，后面的话，她不忍再说下去……

顾念琛解开自己脸上的口罩，长地舒了口气，抚了抚拧起的眉心，然后睁开了布满了血丝的双眼。

“他活下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她如获新生，忍了好久的泪水，又从眼角溢出，不过这次，是幸福的眼泪，“太好了！太好了……”

夏紫溪捂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抽泣，秦御风的脸上，也露出舒展的神情，但是顾念琛的下一句话，让他们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现在是暂时度过危机了，可是病毒已经严重侵入了睿睿的器官，肝脏，肺，都出现了衰竭的迹象，如果再拖下去，就算找出了消灭病毒的办法，到时候，他也会因为器官的衰竭，而死去，所以在知道病毒的类型之前，换血，迫在眉睫……”

换血……

夏紫溪低下了头，眼眶里再度被热泪充斥……

难道，真的是天注定，她势必要向陈怡和沈傲天低头，才能保住睿睿的性命吗……

化验室内，沈傲天和陈怡的袖口纷纷撩起，两人拿着签，捂着自己的手臂，面对面坐着，却是相顾无言……

要不是为了救外孙睿睿，也许，他们两人现在根本不会聚在一起，或者说，跟他呼吸同一片的空气，都让陈怡的心里觉得无比的恶心。

这个自己深爱了多年的男人，在十八年前就背叛了自己，还瞒了自己十八年，看着自己痛苦了十八年。

她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可是他一开始，就编织了一个天大的谎言陷阱，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往里跳，如果不是顾及着夏夏和睿睿，她现在早就冲上去和他拼命了……

陈怡喉间微微一动，黯淡无光的红眼里闪过冷漠的目光，下一秒，她惨白的唇瓣微微张开：“救了睿睿以后，我们就离婚吧。沈家的一切我都不要，我净身出户，我就要女儿和外孙，以后，你不得以夏夏的父亲和睿睿的外公自居。”

沈家虽然财大势大，但她陈家也不是好惹的，在这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陈怡也算是心高气傲的人物，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更别说，自己的丈夫，偷了自己的女儿，送给情人做养女这种破事，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的了这样的背叛……

闻言，沈傲天眉眼一动，然后眼里闪过痛苦的异色，他捏紧手上的签，轻轻地应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跟你争女儿和外孙，财产，我也会分一半给你……”

其实，他的心里，也因为这个秘密，痛苦了十几年，一方面是对她的愧疚，另一方面，是无法和女儿相认的那种痛苦……

秦御风带着夏紫溪回了病房，一进门，她就倒头躺倒了床上，然后揉着自己的眉心，睿睿虽然保住了，但是她知道，换血刻不容缓了，她实在难以开口，和陈怡提出那种要求，所以，只能用她自己的了……

夏紫溪睁着空洞洞的红眼望着天板，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难道她真的要牺牲她自己，和这个孩子，去救睿睿吗……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地被打开，夏紫溪以为刚被一个电话叫出去的秦御风又回来了，可是传入她耳里的，是高跟鞋碰撞地板的声音。

她猛地撑起身子，抬起头，果不起来，映入她通红双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惨白的陈怡。

那一秒对视之间，她的心里发出了咯噔一声，许许多多的话，卡在喉间，她说不出口。

如果，陈怡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如果陈怡只是一个陌生人，那么她会拼死拼活地去求她，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可是偏偏，她是生下她的人，又是抛弃了她的人，她的心里，对她始终还有抵触……

陈怡看着她脸上的冷意，战战兢兢地往床边靠近，大气都不敢出，最后，她停在了她的身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化验单，递到了她的面前。

“夏夏，妈去化验过了，血液合格，可以给睿睿换过去。”陈怡长长地叹息，心里愧疚不已，如果当时她再仔细一点，她就不会被沈傲天抱过去，也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闻言，夏紫溪眉间一动，死寂的心砰砰地跳起，她转过头，注视着床边的她。

她那探寻的目光，让陈怡的心口发慌，她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妈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我也不奢求，我欠你太多了，这只能算是其中一项的补偿，我只希望，你可以给我这次机会。睿睿是我的外孙，我怎么样也会救他的……”

昔日，这个高贵的妇人，在她面前低下了头，不过一夜之间，她对她的称呼，从贱人转换成了最亲昵的称呼，夏夏，只因为，她是她亏欠了许多年的女儿……

夏紫溪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伴随着的，是眼角的泪水。

陈怡以为她是铁了心不原谅自己了，叹息着弯下腿，还想跪下，就在那一个瞬间，床上的人倏地翻身下床，抓住了她下沉的手臂。

“别跪了，我受不起……”

陈怡猛地抬头，她的下一句话就传来了，“天底下，哪里有母亲给女儿下跪的，你是存心想让我折寿是不是？”

看似责备的话，却充满了她的纠结，陈怡面上一喜，不禁热泪盈眶，她这么说，是原谅她了是吗？

至少，她承认她是她的女儿了！

夏紫溪睁着迷离的双眼看着她，不禁苦笑。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叫她去死吗？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刚才那一刻，她真的想通了。

霍正霆撞死了她的养父母，无心之失，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就是一直死死地咬着这件事不放，才会彻底地失去他，现在就算后悔莫及，也不能换回那个男人了……

每每想到那张五官分明，格外深邃的坚毅脸庞，她就会痛到无法呼吸……夏紫溪想，如果不是睿睿在强迫着她要坚强，需要她的力量，那么估计，她早已经步入崩溃的深渊了……

有了陈怡和沈傲天的帮助，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中午的时候，他们两人全身消毒，换上了手术服，打了麻药之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换血，这不是一般医院可以做的，也没有几个医生敢做这样的手术，几年前，这家医院做过一起，由顾念琛亲自操刀，但最终失败了，代价就是一个女人的性命没了，顾念琛被迫出国学习了好几年。

而现在，命运弄人，又是这样一起手术，同样是由顾念琛操刀，但是这一次，夏紫溪相信他会成功。

医院的规定，手术的时候，家属不得探望，但这一次不用，夏紫溪不依不挠地要跟进去，任由秦御风和顾念琛怎么劝，固执的她都要进去陪着小家伙，最后，无奈，顾念琛用私权，为她破例了。

换血的原理很简单，就像它表面的意思，就是抽出病患坏掉的血液，然后不断地补给正常人的血，之后，再将那坏掉的血液经过一些处理，杀死里边的病毒和病菌，再回流掉病患体内。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过程，但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这需要十分精密的计算，还有观察，然后要把握每一个空隙，密切注视输血者和接受者之间的身体状况。

把血从一个人身体里活生生地抽出来，对人的身体会造成极大的损害，这不同于鲜血，鲜血那只是小剂量的，但是这换血，那可是几乎占据全身百分十八十的血。

手术室内，戴着氧气罩的小家伙被护士缓缓推过来，躺在了中间，一旁的夏紫溪激动不已，看着嘴唇已经发青的他，心里痛的不行，随即，她眼眶一红。

他一个三岁的孩子，弄成现在这副样子，都怪她没有保护好他！是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顾念琛转过脑袋，透着头顶的亮光，看着她脸上的神情，长长地叹一口气，他就知道，不该让她进来……

这时，里侧的门打开，两个护士推着打了麻药昏睡着的陈怡和沈傲天过来，顾念琛的脸上立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进入了工作状态。

陈怡和沈傲天分别躺在了小家伙的两边，他先将一个细长的针头从小家伙的右臂上插进去，然后再拿过两枚针管分别插入陈怡和沈傲天的手臂，之后再将连接两管的一个总的管子插进了小家伙的左臂上。

看着那细小的针管扎进小家伙白白嫩嫩的手臂里，夏紫溪心一抽，又是狠狠地一疼，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都是针孔，看着，实在让她心惊。

他一定很痛吧……此刻，她的心里更加地自责。

做好这一切之后，顾念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护士帮他擦着他额角上的冷汗，他观测着机器上显示的三人的体质特征，心提了起来。

这个换血的手术，看着简单，能否成功，有着最关键的一步，从患者身上抽血出来的时候，患者的机体特征会不断下降，降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是患者身上的血被抽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就要抓住这个时间点，立刻给他补给机体不会排斥的血液，不然，患者的心脏会在那一刻停止跳动……

就是这个时间点，最难以令人把握，几年前的那个女人，也是因为这个，而死去的……

顾念琛的心狠狠地一抽，然后双眸开始变得血红……

“顾医师，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打开机器，就可以开始了。”

护士面无表情地过来报告，顾念琛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脑袋，看着夏紫溪。

“嫂子，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持镇静……”

顾念琛沉声地对着她说，他的话里似乎还带着别的意思，夏紫溪低了低头，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心口，最后手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这里边，有她和霍正霆的孩子，这个孩子，会给她坚定下去的信心，她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给他投去了一个坚定的目光，“我知道了，顾大夫，拜托你了……”

顾念琛收回目光，然后猩红的眸子缓缓眯起，注意力高度地集中了起来，下一刻，他惨白的唇瓣微微开启：“开始吧。”

护士随即按下了启动一切机器的总开关，然后，一道低声的嗡嗡声传来，密闭的手术室里，随即被一阵压抑的气氛充满，让人呼吸加重，喘不过气来。

下一秒，夏紫溪缩了缩通红的双眼，因为她看到，一股暗红的血液从小家伙右臂上的管子上缓缓流了出来，慢慢的，他的小脸开始变得青紫，身子开始发出本能的颤抖……

夏紫溪站在那儿，五官紧紧绷紧，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说实话，她好怕……

小家伙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她忍不住跟着他一样，身子颤抖了起来。

下一刻，顾念琛抓紧了她的手，大喊一声：“快！输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