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认贼作父（2/2）

为了能学到眼泪收放自如的本事，郝明天天跑去找《丧事》技术指导取经；就连王可青也不例外，一大早起来练切葱。

云香也在琢磨如何更好地入戏，她每每流下眼泪，却并非按剧本要求保时保量，而是傻呆呆愣在那里，直到泪水风干。

“你精神不集中，”郝明说：“有心事吗？”

她确实遇上了烦心事。昨天，大姐打电话告诉她，老爷子拉三轮车收荒时，又冲进了臭水沟。她打电话回去，云得水躺在床上道：“你们不支持我，我自力更生。”

云香头痛，他还在建造他的“鹦鹉螺号”。为了造出新一代质量更优的潜艇，他完全舍弃村里弄神老妇卖给他的废铜烂铁，购买价格昂贵的不锈钢板，还添购了大量电焊条。

这几乎花费他所有的积蓄，大姐每次给他汇来的养老费，也都被他购置材料。最近，大姐断供逼他回头，不料他拾起三轮车，重新收荒自己赚钱。他本不必冲臭水沟，但他把车闸卸下来放在了潜艇上，等他想起时为时已晚，他一头冲进沟里。

病好后，他卖了三轮车，换了一个听诊器，挂在潜艇内当声纳。他考虑重新开荒种菜，去镇上早市卖菜凑钱。他感觉身体足够硬朗，可以下地犁田，就考虑把那跟随他多年的老水牛也卖掉，换两桶油漆上色。

他不放弃每一个赚钱的机会，唯一的目的是为“鹦鹉螺号”买更好的装备。“听说你在拍电影，管钱管饭，”云得水说，“那丧事我也会办，我会打幡。”

“这儿不用封建那套。”

“我还能用牛车拉死鬼上路。”

“这儿有殡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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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拒绝让他在电影中露面，云得水很郁闷，去厨房时，他又碰到坏消息。他的搭档余老爹把三轮车闸电焊到潜艇上时，不小心烫了手，这又花去一大笔医药费，还得休养好一段日子。他不得不又花钱购买更优质的防护面罩、头盔和手套。没有余老爹帮助，他的计划几乎陷于停顿，而聘请新的电焊工需要额外的工钱。

一大早，云得水又打来电话，气汹汹道：“不让我赚钱，我自己赚。”他说：“我找导演去。”

云香吓坏了，自己一个出镜三秒的角色，却要带着自己的父亲一块上戏，还让导演费心安排，这是天下之奇闻。

但现在的云得水已不是从前的云得水，她父亲当下所作的一切都超乎她想象，这异想天开之念未必不会又让他疯狂。

中午吃饭时，她忧心忡忡把这事告诉了郝明。对她的每一件事，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这虽让她心惊，对寂寞中人却很受用。

云香的父亲想演戏，郝明拿这事去和欧阳洪商量，自从他在万国影视城跑了几次龙套，他在欧阳洪心中的身价便大增，在非嫡系哭丧队伍中，他是罕有拿到三十秒出镜并有特写画面的演员。

“他演过戏吗？”

“没有。不过他有一头牛，”郝明说，“他想用牛车送死鬼上路。”

这让欧阳洪心念一动，尽管计划内是殡葬车，但由郝明策划、姬龙配合的“认丐作父”活动取得不俗的公关效应，这给了他启示，在眼球经济时代，万事万物皆可炒作。

“可以送一段路。”欧阳洪点点头。欧阳洪把这事报告给王老五，“步子要再大一点，任何事可以先行先试，”王老五鼓励他，“把他的潜艇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