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有所依（2/2）

帮手是现成的。谁让余老爹这老家伙撺掇自己走上这条路了呢，得益于他早年做过电焊工，有了他加盟，云得水如虎添翼，又开始第二次实验。

不久，第二个铁疙瘩又做了出来，由圆球形改成纺锤形。这是余老爹先提出来的，他说：“要向鱼儿学习。”这与自己买来的模型很相似，云得水觉得他的智商越来越接近自己。

纺锤形铁疙瘩下到水里，前面拉了一头牛。云得水拉着牛往前走，老牛不走，他拿鞭子在后面抽它。老牛扛不住抽，往前面挪了几步。他在后面一量，足足有五米。

这次没有鼓泡，但拉起来时，非常吃力，拉起来一看，铁疙瘩不见了，一顶废瓷缸升到水面，那纺锤疙瘩正卡在缸里面。

余老爹归罪于平衡没解决好，不过这需要时间，当务之急是不能再称它铁疙瘩，要赋予它一个响亮的名字，让事业走向规范。

然而，这个问题上两人有了分歧，余老爹开始取名幺鸡，取其形，后改名红中，这名字响亮，而且吉利，打牌兴许能转运，云得水却不同意。

他认为取名是一门艺术，马虎不得。大女儿长期在外，见多识广，二女儿念过大学，是知识分子，肯定有更好的主意。于是，他一通电话兴冲冲打过去。

然而，大女儿对他的事业并不理解，她对他的发明坚决反对，她在电话里威逼利诱，承诺只要他停下手中的玩意，麻将任他随便打。

他很失望，对他来说这已不太现实，云得水已不是一个月前的云得水了。他被发明创造冲昏头脑，听不进亲人的任何劝告，他执意要把这条路一路走到黑。

他又给二女儿打电话，这本已无所谓希望，他只是告诉她自己正做的事业，是否得到理解他不在乎。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所做所为应遵循上天的旨意，尽管弄神老妇不可信，却是这与神最近之人引他上路，而在冥冥梦中也重复同样的场景，让他相信余生已注定要完成这未竟的任务。

3

他打过去时，对方是一个男子。那接电话的男子正是江旭阳。

江旭阳骂：“草你娘的，有完没完。”云得水差点要晕过去，万没料到自己的计划会遭如此唾骂。

江旭阳也天旋地转，几乎晕过去，他万没料到，接电话的是云香的父亲。尽管他惶恐再三地道歉，解释罪魁祸首是因一个骚扰男滋事；然而无济于事。

他把云香的父亲惹毛了。云得水在电话里喊得震山响。他喘着粗气问：“你和那小子在谈吗？”

云香脸上红得像一朵玫瑰，说：“哪有的事。”

他说：“有也没用，我不答应。”

云香不跟他胡缠，转守为攻，“花钱买一堆废铁干嘛呢，”她说：“你想在家里开造船厂吗？”

云得水暗生闷气，比之大女儿，她更显挖苦之能事。他不跟她罗嗦，劈头问江旭阳：“你说呢？”

江旭阳吓了一跳，这个时候的表态很微妙，得罪云香固然不妙，但如果配合她那般冷嘲热讽，他一气之下跑过来把自己活劈了，也不是没可能。他说：“我说不好。”

他听到电话里牙齿咬得嘎嘣响，打了一个冷战，暗想此刻不取悦老爷子，更待何时，人生大事刚被他捏死在指头缝里，此刻讨好，兴许还有转机，想到此，他道：“你不是在造船，你是在造梦。”

他动情道：“你有追求梦想的权利。”

江旭阳对自己这番表白很满意，遣词造句、表达语气、表情运用无不到位，他恨不能再重复一遍，刻成光碟寄给媒体，参选年度十大最感动人心的话。

这话果然让云得水感动，他语气大为缓和。归根结底，人是需要认同的。电话那头，老头儿抹着眼泪道：“孩子啊，取个名吧。”

江旭阳心头一热，把头一扭，眼睛正落在一本书上，那是家教时从图书馆偷出来的，正是《海底两万里》，他说：“就叫鹦鹉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