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儿皇帝的真相（下）（2/2）

张明山忍不住插话道：“您能不能说得再简单点，让我们能够听懂？”

苍海亮略显激动道：“因为总统阁下的身世早在那个时候，便已经被党内的某些高层人物察觉到了。一开始，我还认为康贤总统真的变得越来越不明事理了，想不到却是有人在暗地里抓住了他的把柄，从而利用这件事情去要挟他，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实际上，总统阁下在最近的两个月中，已经被逐渐架空了。而那些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却是一帮子白痴糊涂虫。平日里，搞选举搞阴谋他们都很有一手，但是在管理国家事务的问题上，他们还仅仅是一些不入流的垃圾角色。国家一旦被这样的人完全掌控之后，想必一定会发生接二连三的灾难……”

“好啦，您还是不要再继续长篇大论下去了，一说到激动处您总是容易语无伦次，就由我来帮助您总结一下吧。”阿尔维斯看得出大家听的都有些糊涂，于是便简单总结说道：“老爹刚刚所说的主要意思就是，总统阁下并非突然变了一个人，而是被掌握他把柄的某些人给操控起来了，所以才发生了很多次误会。”

“比如说在议会选举之前，我大骂执政党无能那一次。明明我事先已经与总统阁下达成私下默契了，但是事后他却又当着那些党内大佬们的面，猛烈批评了我一顿。现在回想一下，其实他只是在做给某些人看的。”苍海亮又说。

“能不能透露一下，您出卖给军方的‘次要机密’究竟是什么呢？”李元开继续追问道。

“这段机密的内容，实际上也是后来，我与总统阁下一起商量过的，就是有关于我们执政党在军中所安插的几位线人的机密身份。而且在谈判的时候，我也与对方讲好了，军方不可以伤害他们，而只能将这些人清除出部队，后来军方也是按照这个协议去执行的。”苍海亮突然警惕道，“对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可千万别向其他人讲，否则我与军方现在的关系很有可能会发生破裂。”

阿尔维斯一脸无奈道：“老爹，像这种机密事情，你根本就不应当说出来……”

“没关系，屋里又没有外人……应该没有吧？”苍海亮又仿佛懵懂孩童一般装出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嗯……应该没有吧。”李元开心想，现在正呆在楼上的李婉儿应该也不算是外人。

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有点纳闷，性格如此活泼的老爹，真的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政客了么？实际上，像这样喜欢乱说话，经常爱去搞怪的苍海亮，在平时的政治活动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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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琢磨回味刚才所讲述的内容之时，李元开突然拉住苍海亮的手，道：“老爹，我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单独与您谈谈。”随后，他便在其他人还在纳闷的时候，主动将苍海亮让到了一楼查尔斯等人的房间里，随后又故意把门反锁上了。

正在这时候，李元开突然自信满满地坐下来说道：“老爹，我明白您为什么甘心去做这样一位‘儿皇帝’了。”

“哦？你倒是说说看。”苍海亮开始认真睁大眼睛聆听。

“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这时候，李元开突然向左右望了望，随后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您现在所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与总统康贤阁下事先谋划好的吧？”

“这个……”苍海亮一时间无法回答。

李元开继续用他那小到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分析说：“总统阁下既然在执政党与政府中已经变成了实际傀儡，那么他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非继续呆在总统宝座上干下去不可了，否则的话也只会越来越难以抽身。随后，他通过某种个人渠道，单独了解到军方即将发动政变的事情，知道已经失去主导权的自己恐怕很难去阻止这场政变。于是就干脆决定，自己利用这个机会逃亡国外，而把收拾所有一切烂摊子的任务交给了老爹你。他让老爹你透露有关执政党潜入军方人员的名单，实际上就是为了保证，党内的其他人士都对这次政变没有办法进行任何预警。之前我就一直纳闷，签署一个两国重新建交协议，何必总统阁下亲自去呢？这又不是参加银河联邦首脑大会……”

老爹闻听，一边作出闭嘴的手势，一边惊讶道：“小开，你最近聪明的有些过头了吧，难道是吃了什么聪明药？”

“我想，能够令秋叶市提早解除戒严，以及帮助李婉儿姐姐获得正式公民资格，这些事情都是老爹你在背后帮忙的吧？”李元开又再度补充了一句说，“就算是‘儿皇帝’，也不可能丝毫实际权力都没有吧？”

苍海亮不禁赞赏道：“我服了，我服你了小开。你小子绝对是突然开窍了，竟然能够把这些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依我看，你这家伙真应该选择去当个政客，虽然行事风格稍显稚嫩，但是政治思路已经相当明晰了。”

“但是，老爹，我把您请进来不是想要问这些事情。”李元开突然严肃道，“自从前些日子听说，总统阁下的原名就叫做‘李绩’之后，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很难入眠呢。”

“哦？你这小子又联想到了什么？”苍海亮问。

“您当初所讲的那个有关于总统阁下的故事，该不会其中有部分内容不真实吧？”李元开又道。

“此话怎讲？”苍海亮一脸奇怪。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您当时说，总统阁下是在霍尔一伙人失踪之后，被岛上的弟兄们推举为‘龙头老大’的？”李元开似乎有些抑制不住内心中的兴奋，“但是从我后来所偶然得知的一些事情看来，霍尔实际上是在把整个红门岛交托给了一位叫做‘李绩’的男人之后，才启程前往包子山的。也就是说，总统阁下当时并非接受手下人推举，而是一名霍尔亲自挑选出来的接班人。”

“这种事，大概也有可能吧。受人推举与从别人那里继承，难道区别很大么？”苍海亮琢磨道。

李元开的推理状态似乎又回来了，滔滔不绝地说：“记得在我利用时空机器回到当年的包子山之时，曾经遇到过那时只有三十几岁的霍尔。记得当时，他就曾经与手下人偶然提到过这件事情，而且似乎霍尔本人对于‘李绩’这个人物还相当信任，即便他已经得到消息说，说李绩似乎正在打算配合军事法庭治他的罪。”

“军事法庭？怎么可能？”苍海亮急忙笑道，“如果是用‘康贤’这个名字的话还有可能，但是要用‘李绩’这两个字的话，想必他早已直接被军事法庭逮捕了，因为他可是偷渡客呀。”

“不，我记得当时霍尔说得很清楚，他使用的就是‘李绩’这个名字。虽然，也有同名同姓的可能，但是这种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正因为我之前所说过的，霍尔曾经明确表示，将自己旗下一块很大的事业交给了这个叫做‘李绩’的人。除了红门岛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他任何可能。”李元开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于是又道：“我想会不会是这样。其实，李绩已经向军事法庭中的极少数人透露过自己偷渡客的真实身份，他只是同时要求对方必须保守秘密而已。在我国的法律之中，不是也有一种叫做‘保密污点证人’的说法么？我想，军事法庭也会有类似的设置。在这种情形之下，总统‘李绩’的身份反而成了一种护身符，因为军事法庭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合法的叫做‘康贤’的身份。”

“‘偷渡客’这种人，难道也会被列入‘保密污点证人’的行列？”苍海亮奇怪道。

“我特意查过一些资料，似乎即便是‘偷渡客’，只要双脚踏在未名国的土地之上，同样也属于这项法律的适用范围。”李元开忽然笑着起身说道，“只不过，这种偷渡客‘保密污点证人’，一般是会在案件审理完成之后，被警方遣送回国的。不过军事法庭也可能会有所不同，我想李绩他当时一定已经想好了周详的逃脱方法了。”这时候，李元开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突然说：“哦，不，我应该要更正一下。如果李绩当时偷偷携带那张货真价实的写有‘康贤’名字的公民证被遣送回国的话，他应该还可以随时凭那张证件返回未名国国内。俗话讲，身份证就等于半张护身符么……”

李元开说道兴奋处，似乎已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之中，讲得苍海亮简直有些目瞪口呆。有些时候，超强的专注力往往比能够一心二用的‘小聪明’更加实用。

“……最后，来说说我的结论吧。”李元开的一番长篇大论似乎终于进入到了尾声。“不难看出，当年的事情应当可以证明，‘李绩’曾经暗中对付过他的‘主人’霍尔呢。至于他在霍尔独占包子山，自立为王的过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由于线索太少的关系，至今还很难有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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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苍海亮打开房门，重新走出房间的时候，身上显然冒出了不少的冷汗。一方面，李元开发疯似的分析推理能力，十分震撼人心，而其最后所得出的种种结论，也相当的接近于事实真相；而另一方当面，说实话，似乎老爹也有些被他的这一阵语言攻势给拍蒙了，就仿佛突然在山林中遇见了老虎。

查尔斯、罗伯特、吴天、张明山四个人，早已等候在门外，见苍海亮走出来急忙围上去，齐声问：“老爹，你们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是呀，老爹刚刚连最机密的事情都不小心说漏了嘴，你们之间难道还会有什么背人的事情？”阿尔维斯半开玩笑地说。

苍海亮连忙擦了擦额头上面的冷汗，勉强笑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正在这时，李婉儿刚好与艾琳一起，轻轻从楼上走了下来。苍海亮见到她显示吃了一惊，随后又忽然笑着走上前，询问道：“婉儿小姐，真意外，竟然能够在这里碰到你。”

“苍海亮先生，不，我是不是应该叫您苍爷爷呢？”婉儿略显尴尬的一笑，道：“每次见您，都不知该如何正式称呼好呢。”

“怎么，你是来这里做客的？还是？”苍海亮继续赔笑道。

李婉儿此时才想到应该欠身施礼，随后回答：“我是来这里准备借住几日的，最近总是呆在家中，实在是有些烦闷呢。”

“哦，原来是这样。婉儿小姐，今后还请多多保重，总统阁下恐怕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回来与你团聚呢。”苍海亮稍显关切道。

“对了，我应当叫您议长大人才对。议长大人，也请您今后多多保重，我至少还有丈夫阿切尔照顾，而您……”李婉儿似乎并不知道苍海亮与康贤的密谋，但是却又对他没有丝毫的敌意。

“老爹身边不是还有我嘛。”阿尔维斯突然从苍海亮身后探出头来，似乎反而有些羡慕道：“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只好暂时陪在老爹这‘家伙’的身边了。”

此时，苍海亮突然转回身来，拱手道：“各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今天就不在这里蹭饭吃了。想下次再来，又不知何时会有空闲。总之，再见吧，各位。”再之后，苍海亮便向着众人轻轻施礼，随后便同阿尔维斯一起往别墅的玄关去了。

大厅内的众人，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愣住了，谁也没有上前去恭送‘议长大人’出门。等他们久久离开之后，李元开才刚刚意犹未尽的从一楼房间里走出来。

罗伯特见状，赶忙凑上前询问李元开说：“小开，你与老爹到底都说了哪些悄悄话？到最后我也没弄明白，老爹他究竟是不是一个出卖自己的无耻之徒呢？”

“儿皇帝者，皆须忍辱负重，不易不易……”从李元开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怪话道。

“如此说来，老爹他其实只是‘忍辱负重’？早说嘛，这下我们大家就能够放心了。”查尔斯啧啧地说。

此时此刻，李元开却略显有些感慨道：“从今往后，你我只需静静地看，看老爹如何去力挽狂澜。不知‘守得云开见月明’与‘拨开云雾见青天’之间，是否真的具有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