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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真让我伤心，我算什么好男人？身无长物，顶无片瓦，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我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啊。我撕了一张纸巾给青果擦干眼泪，捏着她的手说：“我觉得你才真的伟大，万里挑一，你所做的都是为了父母，这年头像你这么孝顺的女孩子不多了。”</p>

现在想来，当时我们俩抱头痛哭的情景十分荒唐可笑，我们不像是去参加婚礼，而像是奔赴沙场，把自己搞得又悲壮又伟大。其实我们哪配做雷锋，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自己。雷锋同志要是知道我们这么糟践他，会从坟里跳出骂人的。</p>

青果家在长江边上，我知道青果家里很穷，不穷青果也不会十六岁就远离家门来广东淘金。可我没想到青果家会穷成那样，房子是土坯房，家里连套象样的家具都没有，寒冬腊月连个火炉找不出来。好歹他父母在广东两年攒了点钱，我出了一部分钱把酒席给办了。我在她家里挨冻受累一个星期，酒席一办完实在受不了提前一个人杀回了广州。</p>

回到广东我看到哪哪都是青山绿水，各种蓬勃葱郁的热带植物高大青翠，根繁叶茂，心情一下子就舒畅起来，在心里发誓下次就算是刀架到脖子上，我再也不去青果家那个见鬼的小山村了。</p>

青果后来从家里回到我身边，我觉得必须跟她好好谈判。我告诉她，戏演完了，咱们各自收场吧，以后谁也不要干涉谁的生活。青果不表态，低眉顺眼地说：“现在名义上我已经嫁给了我，在我的父老乡亲面前我还必须跟她把戏演下去。我现在可以不干涉你的生活，如果有必要，你还能跟我在一起吗？”</p>

我明白了，这次上了大当，把自己都赔了进去。但看她那副无依无靠的可怜相，我的心又软了，我叹了口气说：“行吧，我好人做到底，有需要我的时候你尽管说话。”</p>

青果说：“你放心，我会出去工作的，以后不要你养，我只求你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p>

我能说什么呢？一个女人不要名分不惜降格以求我能拒绝她吗？至少我做不到。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青果的缓冲时间会长达一年之久。反正我也没心思找别的女人，就由她一直赖着，直到我辞职后她彻底跟我闹掰，自谋生路去了。</p>

可是，她消失一段时间后，又回来了。</p>

青果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表情很肃穆。我喝完一杯茶，把烟点上，漫不经心地瞥了瞥青果。青果眼明手快，起身给我把茶斟满，又迅速地退回到沙发上。</p>

我抽着烟笑了，说：“我们离家出走的大英雄终于肯回来啦，怎么不说话呀。说说嘛，说说你在外面的光辉战绩。”</p>

青果很幽怨地白了我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嗫嚅道：“摆三锤，你别得意。我这次回来是意识到自己真的太冲动了，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你，我回来是帮助你的。你告诉我，我走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我？”</p>

听听，这是什么话，她扔下我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了，还让我想念她。我故意心情气和地说：“我过得滋润着哪，整天小酒喝着，大把的马子泡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最艰难的时候我一个人都挺了过来，不需要谁帮助我。”</p>

我说过青果是一个咬定青山绝不松口的女人，就算撞了南墙她也绝不回头。她铿锵有力地说：“摆三锤，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p>

既然她已经这么请求我，我还能说什么？我端正了态度，很萧索地说：“回来也好，我现在正缺人手，你帮着打打杂，有时候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p>

青果一听马上面露喜色，高兴得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很兴奋地说：“你缺人手啊，那我把我弟弟从广州叫过来好不好？”</p>

我马上勃然大怒，训斥说：“你休想！上次是你爹妈，这回又是你弟弟，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我警告你，以后少把你们家人往我这里招。”</p>

青果被我泼了一盆凉水，很委屈地说：“我就是说说嘛，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再说干什么事还是自己家人比较信得过。”</p>

我说：“够了。我不要你来教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p>

青果很沉郁地看着我，说：“不是我说你，你的火暴脾气要改一改，这样子做生意是行不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