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身子骨太娇气（2/2）

夏小雨赶紧凑近，将小伞举到我头顶说：“哥，我给你打伞，你往里搬，先搬到单元门口，然后再一件件往楼上搬吧。”</p>

我先把主机和显示器搬到单元门口的廊道内，抬眼看了看夏小雨，见她只顾着给我打伞了，自己的衣服却湿了一大片。</p>

我对她说：“你别顾着给我打伞，把自己淋感冒了！”</p>

“我没事，哥。”夏小雨笑嘻嘻地对我说，然后踮起脚尖用她的掌心替我拭了拭额头上的雨水，她的小手有些冰凉，但让我感觉挺温暖的！</p>

我对微笑了一个，开玩笑说：“还是小雨好，大雨真是糟透了！”</p>

夏小雨看着我“咯咯咯”地笑说：“哥，你太有才了！一语双关呀！”</p>

我笑了笑，对她道：“这样吧，小雨，你把搬到廊道里的东西拣轻点的往楼上拿，车上的我和司机师傅往廊道内先搬。”</p>

“哥，没人给你打伞，你会淋湿透的！”夏小雨担忧地看着我说。</p>

“怕什么！我正想冲冲凉哩！你往楼上拿东西吧，别挡着人家过路了。”我对她笑着说。</p>

“行！哥，我听你的！那你慢点儿呀，地上滑！”夏小雨关切地对我说，见我点了点头，她才放心地转身搬东西。</p>

我钻进雨帘子里，雨似乎越下越大了……</p>

司机大叔已经将车厢的挡板放倒，搬起一个旅行箱往廊道内跑。</p>

我和大叔俩人冒雨“呼呼呼”地往里搬着东西，没几分钟就将车厢里的货物全部安全转运到廊道里来了。大叔还想帮我往楼上搬东西，被我谢绝了，我知道他还要去运煤球，我不能耽搁了人家做生意。我把运输费付给他，看着小货车消失在雨雾中后，才开始往楼上搬东西。</p>

当我和夏小雨将廊道内的东西全部又安全转运到楼上客厅里，又把客厅里的东西全部搬到卧室里时，已经将近夜里九点了，可暴雨还是一阵紧似一阵地下着，像一个爱哭的女人，不但没有哭累的意思，反而越哭越凶了，不知道她有多少哀怨要哭出来——看来今夜这雨还有得下啊！</p>

夏小雨将我的拖鞋摆到客厅的鞋架子上之后，在客厅对我大声说：“哥！你浑身都快湿透了！赶紧去洗个澡吧！顺便休息一下，我们吃完饭接着再干？！”</p>

“小雨，哥身体好着呢！现在外面下大雨，等雨停了我们再出去吃饭！”我在卧室里一边安插着电脑，一边回答她说。</p>

“出去吃什么啊？我做饭给哥吃，今天我还特意买了些菜回来的！”夏小雨的声音远了一些，大概是进了厨房，果然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来。</p>

我“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虽然浑身上下觉得冷，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暖意，感觉好像真地回到家里一样的！</p>

我拿着换洗的衣裤站在卧室里，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先一口气整利索了再洗澡，还是先洗了澡再来慢慢整理呢？</p>

大概是见我没动静，夏小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卧室门口，见我立在卧室里发呆，笑着对我说：“哥，发什么愣呀？！快去洗啦！等你洗完了，就可以吃饭了呢！”说着她跑向前，伸出双臂推着我向洗浴间走去。</p>

她把我推进洗浴间，笑嘻嘻地把门反带上，尔后才心满意足地又走回到厨房里忙去了。</p>

我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怎么感觉有点“小夫小妻”的感觉哈？！这样想着，我就闻到了洗浴间里的一股味道，这大概是洗发水和女孩子身上那种特别的香气混合起来的味道，这味道很好闻，我忍不住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脑海里却蓦地闪现出夏小雨平素光着婀娜多姿的身子站在这里面洗澡的情形——竟然有这等联想，真是罪过啊！</p>

我伸手打开了莲蓬冲头，试了试水温，然后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开始乐滋滋地洗起澡来。淋了雨再冲个热水澡多么舒服啊！想想，我原先住的地方连热水都没有，虽然是夏天，但还是热水澡比较容易去除疲劳。洗着洗着，我还不由自主地哼了歌来了。</p>

“哥……你洗好了么？饭做好啦……”夏小雨在客厅里对着洗浴室的门，欲言又止地问。</p>

“好了，就好了！”我在洗浴室里应了一声，心想，这丫头手脚真够麻利地，我一个澡还没洗完，她一顿饭先做成了。</p>

我关掉莲蓬头，想找毛巾将身上拭干，尤其是头发，水漉漉的，可是却没找到毛巾——可能是刚才疏忽大意了，竟然忘记拿上毛巾了！我本想拿衣服当毛巾用的，就在我正准备拿衣服擦拭头发的当儿，蓦地才想起这是我唯一一套干净衣服了，其余的还在卧室地板上那个大塑料袋里呢！而今天穿来的那套脏衣服，已被我扔到桶子里弄得完全湿透了。如果我再把这唯一一套干净衣服弄湿的话，那我晚上穿什么？总不能光着脊梁坐在夏小雨对面吃晚饭吧？！</p>

我隔着浴室的门，朝客厅里的夏小雨张了张嘴，第一遍没喊出声音来，直到第二遍才鼓足了勇气，朝门外试探性地喊了声：“小雨……”</p>

“怎么了？哥……”夏小雨大概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等我吃饭呢！所以马上就应了我。</p>

“小雨，哥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我尽量选择合适的话，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自然。</p>

“什么事？哥……”</p>

我沉吟了片刻，咬了咬牙说：“小雨，你帮哥把卧室里那条白毛巾拿过来……行吗？”</p>

紧接着是片刻的沉默，大概是夏小雨愣了一下。尔后听到门外的夏小雨轻声“嗯”了一声。</p>

也许是我想多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何况我跟她还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呢！</p>

只一会儿，小雨的脚步声就到洗浴室的门外了。</p>

“哥……毛巾给你……”小雨在门外轻声说了一句。</p>

我“喔”了一声，将门打开一条缝儿，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小雨俯首，脸蛋儿绯红绯红的，眼睛是闭着的，双手捧着毛巾向前伸出手臂。</p>

我接过毛巾，将门掩上，在门后面想了一会儿，才对门外说了一句：“谢谢。”</p>

小雨估计没听到，因为我声音小，而且在我掩上门的刹那，就已经听到她赶紧跑开的声音，脚步声还有慌乱，仿佛是一只方才受了惊的小鹿似地。</p>

我轻轻打开浴室的门，向外窥视，客厅里没有夏小雨，她应该是呆在在厨房或者卧室里的。</p>

一股饭菜的香味迎面扑来。</p>

我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向客厅走去，见客厅的茶几上利利索索地摆着烧好的饭菜，以及碗筷。我走近茶几，饭菜的香味更浓了，只见茶几上摆着三道菜，鱼香茄子，黄瓜炒鸡蛋和素炒小白菜，茶几下面搁着一个小电饭煲，大概是米饭。</p>

我心想，夏小雨还蛮利索的，一个洗澡的功夫，就把三道家常小菜给操练出来了，没想到这丫头还会烧菜，而且烧得是有模有样的，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苦难家庭里生长的孩子早当家！我忽然想到了林梦瑶，她会做饭烧菜么？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享受她烧得菜？</p>

我顾自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厨房的门，透过淡淡的蒸汽，看到夏小雨背对着我站在煤气灶跟前，身上围着橙黄色的小围裙，专注地看着灶台上冒着腾腾热气的锅，俨然一个家庭小主妇！</p>

我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对着那个青春的倩影，大赞这个少女的厨艺：“哇！三道菜，个个色香味俱全！勾得我肚子里的馋虫叽里咕噜地叫唤了！”其实我是想冲淡一下方才的尴尬气氛。</p>

夏小雨回身，手里拿着一把小锅铲，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小声说：“哥……你洗完了？”</p>

我朝她点点头，呡唇笑了笑说：“呵呵，到现在我才感觉到肚子饿了。”</p>

“哥，那你赶紧吃饭吧！你都忙了半天了！”夏小雨关心地说。</p>

“一起吃啊！”我看了看茶几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她，“你也跟着我忙到现在呢！”</p>

“哥你先吃！我在烧西红柿蛋汤，下雨天喝汤暖胃！”夏小雨看着我笑了笑，微微扬起手中的不锈钢小锅铲，她的笑容氤氲在厨房淡淡的热汽里，兴许比这烫更暖胃！</p>

为了显示我的随意，显示出我并没有受刚才递洗澡巾一事的影响，我夸张地搓着双手，“嘿嘿”一笑道：“那俺就不跟你客气啦！”说着我坐到茶几边上，拿起筷子，先夹起一片鲜嫩的黄瓜送到嘴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咂着嘴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恩！……好！……好吃……真好吃！”</p>

夏小雨站在厨房里，看着我，掩嘴一笑说：“哥，你慢点吃，别噎着呀！”</p>

“这么好的饭菜，噎着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张牙舞爪着筷子，“嘿嘿”一笑说。</p>

“是哥饿坏啦！”夏小雨用娇嗔的语气说。</p>

“是小雨的菜做得好呢！”我大声说。</p>

“哥，别老表扬我，我会骄傲的！”夏小雨嗔怪我，但听得出她语气里是开心的。</p>

一会儿，夏小雨双手端了一个白色青汤碗，走进客厅，小嘴里还可爱地发出“嘶嘶厮”地声音说：“好烫耶！”</p>

我慌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青汤碗，搁在茶几上，尔后对她说：“快坐吧，辛苦你了！”</p>

“不辛苦的！哥！”夏小雨坐在我对面，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着我笑了笑，解下身上的围裙。</p>

“那我们吃饭吧？”我把碗筷送到她面前的茶几上。</p>

“你快吃，哥。”夏小雨打开茶几边上的小电饭煲，盛了一碗喷香的米饭递给我。</p>

我接过米饭，开了个玩笑说：“不用饭前祷告吧？”</p>

“哥信基督教么？”夏小雨手里拿着饭碗停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我问。</p>

我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口里念念有词道：“万能的主啊！谢谢你赐给我们丰盛的晚餐！阿门！”</p>

夏小雨看着我掩嘴“哧哧哧”地笑。</p>

我举起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对夏小雨说：“哥开玩笑的，感谢主还不如感谢你呢！——来，我以水代酒，谢谢你了！”</p>

夏小雨见我端起水杯，她也端起了水杯，却看着我问：“哥要感谢我做什么呢？”</p>

“感谢你……反正许多许多啦……”我看着小雨，伸过杯子去在她的水杯上碰了一下，“一切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p>

夏小雨看着我，笑了。</p>

吃饭的时候，夏小雨告诉我，她妈妈在她十二岁时就因患乳腺癌去世了。她说妈妈烧的菜最好吃，每次爸爸下班回家之前，妈妈就把饭菜碗筷都利利索索地摆满了餐桌，母女俩就坐在家里等爸爸回家吃晚饭。每次爸爸劳累了一整天回到家里，看到一桌子香气扑鼻的饭菜，她就会冲老婆和女儿露出欣慰舒心的微笑，夜幕降临时，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身边的事情，其乐融融，大家都很开心，很满足。爸爸有时候还会喝上一两盅自酿的米酒。</p>

可是，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家里似乎一下子就冷清清起来，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暖气息了，没有香气扑鼻的饭菜，没有饭桌上的欢声笑语，没有爸爸一边咂着米酒，一边在我和妈妈面前大摆当年勇了。她和爸爸都觉得这个家失去了往昔的欢喜，失去了一去不返的温馨。小雨说爸爸很爱妈妈的，妈妈去世后很久一段时间，爸爸都沉浸在失去爱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每天阴郁着脸出去上班，晚上回到家时也是一脸落寞，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他还常常站到妈妈的相片跟前默默落泪。那时候夏小雨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她很想能让爸爸开心起来，很想这个家能回复往昔的欢乐，可是她除了乖乖地听爸爸的话，什么都帮不了！</p>

那时候每天早晨上学之前，爸爸就给她一些钱，让她在外面吃早餐中餐，晚上回到家，父女俩也吃得很随便，要么就是爸爸炒一两个菜，要么干脆就在楼下的饭馆里叫上两个菜，父女俩都怀着各自的心事隔桌而坐，晚饭总是吃得静悄悄的，也吃得很快，爸爸总是吃一点点就放下碗筷，离开餐桌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很久也不见爸爸喝酒了。小雨说她记不得有多少次了，自己往嘴里扒着饭，豆大的泪珠滚下饭碗里，泪水合着米饭喂到嘴里，咸咸地，涩涩地，她永远都记得那种滋味！她多么希望妈妈还在，她很想念妈妈，很怀念妈妈在的时候，那时候这个家里洋溢着多么欢喜温馨的气氛啊！小雨说她很希望爸爸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她希望爸爸每天晚上回到家里，脸上还能挂着欣慰舒心的微笑！</p>

一个周末的下午，她忽然灵机一动，自己何不像妈妈一样在爸爸回家之前就做一桌子菜等着他呢？于是她放学后去图书馆买了一本菜谱，开始学着做菜，那天她在厨房里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做了三道菜和一道汤，然后像妈妈一样把饭菜和碗筷利利索索地摆在餐桌上，坐在餐厅里等爸爸下班回家。爸爸终于回来了，当他看到餐厅里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呆住了，他扔下包，跑到每个屋子里去找，口里喊着妈妈的名字，他以为妈妈还在，他以为是妈妈回来了，他以为餐桌上的饭菜是妈妈做的！最后爸爸从卧室里目光散漫地徐徐走了出来，走到餐厅里，看着坐在餐桌前的她时——那时候她还小，比餐桌高不了多少，穿一件白色连身百褶裙，梳两条羊角辫，一张白嫩的圆脸上，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珠子黑得跟黑玛瑙似。那天傍晚她就是用这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窗外，眼巴巴地盼着爸爸回来，盼着爸爸看到她辛苦了一下午做得饭菜后能露出一个欣慰舒心的笑容！</p>

爸爸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一把将她搂在怀抱里，嚎啕大哭，泪水都把她的衣服给打湿了。她当时很害怕，不知道爸爸是怎么了？她吓坏了！她问爸爸为什么那么伤心，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惹他烦心了？爸爸听她这样一问，把她搂得更紧了，哽咽着说爸爸不伤心，爸爸这是开心，我的女儿长大了！爸爸还说对不起她！那天的晚饭，父女俩吃得很长，爸爸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不时地拿爱怜的目光看着她，她终于看到了爸爸眼里的欣慰和舒心，她很开心！从此以后，她就开始了做饭烧菜，为了爸爸，也为了这个家。夏小雨说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下午她烧的菜肯定难以下咽，可是那天晚上爸爸却一直对她说很好吃，快比得上妈妈烧的菜了！</p>

听完夏小雨的讲述，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看着眼前这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儿，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这么一个如似玉的少女，她的成长经历过多少辛酸坎坷啊？！简媜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可未必经历过夏小雨这般的心酸生活，林梦瑶更别提了，跟夏小雨一边，她就是生活在温室里的朵，如果林梦瑶是童话里的公主，那么夏小雨就是童话里卖火柴的女孩！我暗暗下决心，既然做了人家的哥哥，就不能只是人家拿哥哥这个美称喊一喊你了事，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多照顾她才是！</p>

吃完晚饭我要帮夏小雨洗碗，她不肯，我都钻进厨房里了，她硬是把我推了出来，一直推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机让我看看电视。</p>

看电视的时候，我开始头晕，打喷嚏，流清鼻涕，我知道这些都是感冒的前驱症状，心里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感冒了——这身躯也太娇气了吧！淋了点雨就感冒了，太没出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