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今天怎么了（2/2）

“你没去海南？”</p>

“什么海南？”</p>

“没什么，”我说，心想现在最紧要的是钱多多的事，我看着小丽，急切地问：“钱多多到底怎么了？”</p>

一听我这话，小丽眼睛一红，又哭了起来。</p>

我站在她对面，看着她说：“你别怕，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p>

小丽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抽抽噎噎地说：“今天我轮休，本来是要去找多多认错的，住在朋友家里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那天不应该对钱多多说那些伤害他的话……可是，可是我早上还没出门，就先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们说钱多多犯了罪，现在关在看守所里……”小丽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开了。</p>

我伸出手臂揽了揽她瘦削的肩膀，小丽索性扑到我怀里，趴在我肩上掩嘴“呜呜呜”地大哭开了。</p>

我安慰她道：“别太担心，小丽，多多又没杀人放火的，不会有事，你相信我！”</p>

“真的吗？”小丽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我，仿佛我的话就是法官的话似的。</p>

“走！我们先到警局去看看多多吧！”我对小丽说，心想，也许只有钱多多本人才知道他自己干过什么吧？</p>

我和小丽又打了个出租车赶往警局，值班的一位年轻警察告诉我们，钱多多现在正是隔离审查期间，不允许与外界有接触。</p>

我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他？</p>

值班警察说等案件审查清楚了，量刑定罪完毕，你们自然就可以见到他了。</p>

小丽一听到“量刑定罪”这句话，又扭过身去掩着嘴“嘤嘤嘤”地开始哭。</p>

“警察同志，他到底做过什么？你能告诉我们吗？”我问值班民警。</p>

值班警察笑，看着我道：“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做过什么？”</p>

这时，小丽停止了耸泣，突然摆过头来冲民警吼道：“你们凭什么抓多多？他到底哪里违法了？！你们凭什么？”</p>

这时坐在旁边椅子上吸烟的一位年纪比较大的民警说了句：“吆！这丫头还挺厉害！”</p>

我连忙把小丽拉到身后，陪着笑脸向警察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警察同志，你们别介意，被抓的人是她男朋友，她大概受了点刺激。”</p>

值班警察冷着脸道：“受了刺激就送到精神病院去啊！”</p>

“抱歉，抱歉，警察同志，请抽根烟！”我忙从口袋摸出两包蓝嘴芙蓉王，一人一包，塞到他们手里。</p>

两名警察盯了我一会，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就将香烟塞进警服口袋里了。</p>

我继续赔笑道：“警察同志，请问钱多多他到底犯了什么罪？”</p>

年轻点的警察冷着脸道：“这个问题，我看你还是到时候去问法官大人吧！”</p>

年纪大些的警察道：“这样的问题，只有法官有发言劝，不过，应该是跟一起抢劫手机案有关……”</p>

“胡说！你们胡说！多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不会去抢劫的！”小丽在我身后冷不丁又大声吼道，往警察跟前冲，像只发怒的羸瘦的小兽。</p>

我伸手一把拦住她，低声道：“你冷静点！冷静点！”</p>

我也知道，钱多多虽然混的是黑社会，但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只涉黑，但绝不涉赌涉毒，偷抢拐骗的事情，他钱多多更不干。</p>

“胡说？你以为警察都吃饱了撑地在这里胡编乱造骗小姑娘吗？”年纪大些的警察夹着香烟，紧盯小丽，“我实话告诉你，他不但涉嫌抢劫，还涉嫌袭击政府官员，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把市政府叶部长的肋骨都打断了两根，幸亏送往医院及时才所幸没造成人员伤亡！”</p>

“还有喔！”年轻点的警察掀了掀大盖帽，冲我说道：“这小子还有打架致人重伤的案底！我看他这次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是得关他几年，不治治他那还了得！”</p>

“胡说！你们胡说！你们警察没一个好东西！”小丽突然歇斯底里地冲两个警察吼叫。</p>

“小姑娘长得倒蛮清秀，怎么就不学好，我的女儿要是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我腿都给她打断！”年纪大写的警察看了一眼小丽道。</p>

小丽扭着身体，想挣脱我的手臂，怒视着年纪大些的警察吼道：“这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情？！你们快把多多放了！你们快放了他！”</p>

年轻警察瞪着小丽，厉声道：“你出去！这里是警局，哪容得了你在这里撒野！”</p>

年老警察也摇摇头，对我道：“行了，行了，你还是把她弄出去吧！一会让领导看到，成何体统？”</p>

我抱歉地冲他们欠了欠身，只好连扶带拉将小丽弄到警察局门外，又扶她走到街道边上。</p>

一路上，小丽仍是个“嘤嘤嘤”地哭个不停。</p>

我心里有点乱，警察说钱多多的案子跟抢劫手机有关，这根本不可能啊！钱多多不是抢劫的主儿，别说抢劫了，假如他拾到一部手机，我敢说他都不会要的……</p>

想到这里，我的心口突然收紧了，蓦地想起那天在“枫叶红了”饭店门口那件事，我一下子恍然明白了，难道就是那天事情么？</p>

我依稀记得林梦瑶当时的气愤神色，她说要让钱多多好看的，莫非她真跟她那个什么警察厅的什么叔叔告状了？！天啊！我差点忘记这档子事了！原来是我害了钱多多！</p>

看着在一边伤心垂泪的小丽，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甚至比她都难受！可以说钱多多目前涉嫌的两项罪名，都是因我和小丽而起，前者是因为我想进“遥遥”广告公司，后者是因为小丽的突然离开让钱多多丧失了正常的理智。</p>

我干咳了两声，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对还在耸着肩啜泣的小丽说：“小丽，你没去海南？”</p>

小丽抹了两把泪，点点头对我说：“没有呀……为什么这样问我？”</p>

我“噢”了一声，目光转向别处说：“随便问问的，只是钱多多以为你跟那个什么‘官二代’一起去海南旅游了，所以他才会去找叶部长麻烦的……”</p>

“什么？他怎么那么傻啊？我当时就是说说气话，他怎么就真相信了呢？傻子！”小丽吃惊地看着我，懊悔不迭。</p>

“你别担心，一部手机算什么，不会有大事情的……”我对小丽说。</p>

“都怪我！都怪我害了他！我那天不应该对他说那些气话的！都怪我！”小丽一个劲儿埋怨自己。</p>

我不愿看到小丽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如果袭击叶锦天怪罪小丽的话，那么抢劫手机一事明显就该怪罪于我，我为了自己的私心，现在害得兄弟就要坐牢了！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p>

“小丽……我有点事……要先走……”我想离开小丽，一个人冷静地想想。</p>

小丽抑制住喉咙中的抽噎声，抬脸看我一眼说：“谢谢你，小帅，幸亏你赶过来了，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p>

“你先回家休息，别太着急，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电话……”我说完，低头快步离开，有点尽快逃脱的意味。</p>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钱多多的事情，绞尽脑汁地在想该怎样做才能帮助他？直到回到住处，我的脑海里才有了一个模糊的思路。</p>

关于抢劫手机这桩罪，恐怕只有求助林梦瑶，是她报的案，只要她失口否认钱多多是“抢”她手机的人，警察是没理由再追究下去的，或者让她请她叔叔再帮一个忙，既然她叔叔是公安厅的什么大官，那么，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问题也是明显的，林梦瑶看样子对这些违法的事儿深恶痛绝，她会愿意帮这个忙吗？</p>

还存在一个更致命的问题，如果我要找她帮忙，那我必须得把整个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可那样做的话她会怎么对我呢？她会不会一怒之下炒了我的鱿鱼呢？以她的性格来看，这是必然的！换做我，我也无法忍受有人这样来欺骗我！</p>

我的心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沼泽地里，一边是钱多多，一边是林梦瑶，我都想要，都不想伤害，可是我现在要救钱多多，势必要伤害到林梦瑶！</p>

关于袭击政府官员一事，因为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事实并不如警察所说的犯罪情节那么严重，我怀疑姓叶的在诬告钱多多，我根本没看到钱多多他们下手有多么狠，如果那样就断了两根肋骨，要么就是他的肋骨是泥捏的，要么就是钱多多变‘力王’了！因此，我怀疑姓叶的故意想整死钱多多，真是太阴险太卑鄙了！如果我愿意出庭作证，证明姓叶的所说并非属实，会不会可以争取到法官的轻判呢？</p>

我坐在床沿上，握着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上林梦瑶的电话号码，拇指犹豫着就是按不下通话键，气得我将手机使劲摔在被子上。</p>

手机号码拨通后，我该怎么跟她讲这个事情呢？告诉她当初为了进入“遥遥”广告公司，我伙同钱多多演了一出“双簧”来打动她的芳心吗？她会是什么反应？她又怎么看待这件事呢？如果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那还好说一点，可是，对林梦瑶而言，这不是个善意的谎言，这是货真价实正儿八经赤罗罗的欺骗！</p>

这样一想，情人节那晚，林梦瑶的那些话再次在我耳畔响起：</p>

“你不会欺骗我的，对吧？”林梦瑶问我。</p>

“不、不会的……你别乱想……”我说。</p>

还有，我和她第一次去水塔顶上看星星的时候，她也问过我是否曾经欺骗过她，她也曾说过她喜欢我的原因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觉得我很有安全感，从来不会欺骗她！由这些可见，她非常看重所喜欢的人对她的忠诚度！</p>

现在想来，情人节那天晚上她说的那番话，似乎说明她对我已有所怀疑，只是想在我这里得到证实，而我当时还干净利落地给予了否认——而现在我要告诉她，我不但认识钱多多，而且他还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林梦瑶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如果说她要炒我的鱿鱼，这我认了，我最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从此我在她心目中，是个说谎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伪君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再也不值得她信任！</p>

我最最害怕的是怕伤了她的心，怕她从此不再理我，怕她离开我！这就是我之所以一直不敢承认不敢向她坦白的原因！说实在的，我害怕失去她！</p>

然而，难道就让我变成一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吗？想想吧！在我受人欺负的时候是谁为我挺身而出？在我饿肚子的时候是谁将一个油饼分给我一半？在我缺钱的时候又是谁二话不说就把准备婚礼用的钱打到我的卡里？为了爱情我能对兄弟背信弃义吗？</p>

正在我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正是林梦瑶打过来。</p>

我犹犹豫豫地按了接听键，声音诺诺地说了一句：“梦瑶……是你呀？”</p>

“难道不能是我么？”林梦瑶在手机那头欢喜地说，“咦？听你口气好像不对劲呀？怎么啊？又在为市政府那桩单子烦恼吗？”</p>

“没、没呢……”我说。</p>

“那是什么事儿让高先生一筹莫展了呢？嘿嘿……”林梦瑶在手机那头嗤嗤地笑。</p>

“梦瑶……”我心里一横，咬咬牙，准备将真相告诉她，要死也要死得“风萧萧兮易水寒”一些！</p>

“怎么了？”</p>

“其实………其实……我……”</p>

“什么呀？你不是要向本小姐求婚吧？”</p>

“不是呀……”</p>

“那是什么？”</p>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是在对你隐瞒……”</p>

“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喔，嘿嘿……”</p>

“其实……那次在‘枫叶红了’，我替你抢回手机，是有目的的……”</p>

“我知道。”</p>

“你知道？”</p>

“是呀！你是想感动本小姐，然后借此进入‘遥遥’广告公司吧？这一开始本小姐就看出来了，不过，你不必为这事为难，你替本小姐抢回了手机，本小姐安排你进公司，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司里也需要你这样有‘勇敢之心’的男人，事实证明，本小姐的决策是很高瞻远瞩的，那天熊一笑闹事，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姐——不——我也没那么快脱险的……”</p>

“不是呀！梦瑶……”</p>

“什么不是？！不要怀疑本小姐的眼光！你别那么多愁善感嘛！出来吧！现在就出来！本小姐今天心情好，请你到‘天下第一盘’吃大盘鸡！——动作要快喔！来晚了可就只剩下鸡骨头啦！”</p>

我僵硬的手掌握着手机，刚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林梦瑶已经把电话挂了。</p>

我只好出门，下楼，搭巴士赶到了“天下第一盘”。</p>

这“天下第一盘”是本市大盘鸡做得最好的店子，据说还有很悠久的文化底蕴，为什么叫天下第一盘？其一是夸张地形容这里的大盘鸡最好吃；其二就是该店专用盛大盘鸡的盘子，因为它是全世界最大的盘子，因此上过“吉尼斯世界纪录”！其实这里不光大盘鸡好吃，小菜也很精致。</p>

店子里生意兴隆，座无虚席，当然人声也很鼎沸，食客们都吃得风生水起。</p>

店子大厅里密集摆放着许多红漆桌椅，我穿过桌椅之间的过道，在一个半开放式包厢里找到了林梦瑶。</p>

这包厢不算大，却装修考究，格调也很高雅，四周墙上的镜框里装裱着有关这家店历史的黑白图片。</p>

林梦瑶上身穿一件白色公主衬衫，富贵而不失精致，下身着一袭海蓝色褶子长裙，长发披肩，她今天看起很有淑女风范！</p>

林梦瑶见我走过来，忙冲我挥手喊道：“快快！怎么才来？！菜我都点好了，一个大盘鸡——中盘的，一份撅根粉，一份炝凉白，一份‘蚂蚁上树’，一份‘小葱拌豆腐’——对了！还有‘哈尔滨’啤酒喔——够不？不够你再点哈！千万别跟本小姐客气！”</p>

我站立在桌前，久久不能入座，讪讪地看着林梦瑶，想对她笑笑，却始终又笑不出来，她越是对我好，我此刻越是觉得心里难受！</p>

“高先生，难道你是想站着吃饭喝酒？还不入座？”林梦瑶嗔我一眼说。</p>

见她一副扮淑女的可爱模样，我在路上想好的思路又乱了，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p>

林梦瑶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处境，见一位女服务生走过来，她忙冲她招招手，微笑着说：“小姐，能给我拿两瓶‘康师傅’绿茶么？”</p>

“不好意思，小姐，‘康师傅’绿茶刚好卖完了，‘统一’绿茶可以吗？”女服务生对林梦瑶抱歉地笑笑说。</p>

“那还是算了吧！我只要‘康师傅’的。”林梦瑶撅了撅嘴，有些扫兴地说。</p>

“我去超市给你买吧！”我对林梦瑶说，也没等她回话，转身就向外跑去，其实是我心里憋得慌，今天站在她面前，我有些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出来透透气也好。</p>

等我买了两瓶“绿茶”再回到林梦瑶面前时，菜都上齐了，两只玻璃杯子里也都倒满了啤酒，那淡黄色的酒液表面浮着细碎的泡沫，在杯沿处冒涌着，拥挤着，我甚至都能听到它们破裂的声音，无比清晰。</p>

一阵阵“大盘鸡”特有的香味，伴随着各种小菜、啤酒的味道一层层弥漫了上来。</p>

林梦瑶见我回来，冲我扮了个可爱相，甜甜地一笑说：“嘿嘿，还是你对我好哇！”</p>

“我对你好吗？”我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p>

“好呀！你知道我爱喝什么饮料！还会跑那么远的路去给我买过来！”林梦瑶朝我嫣然一笑说。</p>

“我自己也想喝的。”我说这话，是想尽量冲淡这种浓情氛围。</p>

“可不止这个呀！你还有许多其它的好，比如在危难的时候你会为我挺身而出；你总会忍让我，从来不对我发火；你不心，对爱情专一；还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你从不会欺骗我……”</p>

“如果我欺骗了你呢？”我看着她说，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p>

“你不会欺骗我的！我相信你！高小帅！”林梦瑶呡唇对我微笑。</p>

“如果我欺骗了你呢？”我重复道，声音比较大。</p>

林梦瑶微微怔了一下，又笑，看着我说：“你今天怎么了？不会是手机被人抢了吧？”说着她继续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