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棋子的觉悟(2/2)
捕头拱手,俯首:“回大老爷,现已赶制出两千余枚。”</p>
周思兼又看看州里的副手,道:“若都无异议,即可散发。一切干系,事后本官一肩挑之。”</p>
一帮官员相互看看,齐齐拱手:“周知州高义。”</p>
周思兼望着湛蓝天空,心中也是一叹,他真的很想早日开仓,可气氛酝酿的不够。只有气氛到了,他开仓放粮才会无罪,反而以果决、能办事等名声获得功绩以及吏部的高度评价。</p>
早放一日粮,就少死一批人……可他真没法子,他不想成为御史的箭靶子,他肩负的东西太多了。</p>
在省里还没同意的情况下,周思兼就这么决定先行开仓救济。一时间,快班衙役分头出动,将一枚枚木牌丢在平度州外出大小道路上,一处处路口又插下开仓救济的木牌作为告示。并且将木牌向外扩散,在周围县城、乡镇发放,将消息向外扩。</p>
就凭着三四千枚木牌,以及冒着风险放粮这两件事,短时间内周思兼就解决了前任遗留的祸患,为周围各县解决了流民灾害。</p>
七月底,赵期昌验收一批省里拨付的火铳,都是质量上乘,但性能也就那样的货色。</p>
账面拨付的是一个哨的火铳,实际上足足一百八十杆,算上积存的,赵期昌已经可以组建一个火铳把,如何使用这批火铳,也让赵期昌头疼。</p>
不过他知道,这批火铳为什么会拨下来。这批火铳还不是山东都司府打造的,是广东打造运输到北京列装京营、边军的好东西。兵部那边貌似良心发现,从兖州府济宁州这个漕运重镇截流,划出一批拨给了登州卫捕倭军,也就是给他。</p>
如他预料那样,周思兼的确有大背景,他只是派出马队过去维持流民秩序,转眼就得到了这一批价值两三千金的精良火器。</p>
很快一帮军官聚合,开始讨论火铳分配一事。他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赵期昌并不准备短期内装备这批火铳,因为捕倭军分割一事还未谈妥。鬼知道把火铳分下去,捕倭军大部被抽去组建巡抚中军标营,会不会把火铳一起顺走。</p>
即将月底,家中会议举行在即。</p>
朝阳坡下赵家庄,庆童宰牛后吹着牛皮很是幸苦,脸都憋红了。让回来的赵期昌见了不由发笑,</p>
心中抑郁不减。他还是因为被当棋子而不开心,虽然这件事情他看的很清楚。</p>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人物了,被当棋子是必然的命运,可人家连个招呼都不打,事到临头通知你一声,搞不过判断错误就会犯事,他很不爽这种预期地位与实际地位的悬差。</p>
当棋子无所谓,他积郁的就是这件事,自己丰满的理想,被骨干的现实甩了一巴掌,仅此而已。</p>
庆童的确在吹牛皮,这是一头病牛,已经宰杀放血,血盆已经被抬走做血豆腐。庆童挑开一条牛腿,以竹棍捅开往里头吹气,这样一吹能让整个牛皮与肉分离。方便剥皮,剥皮不是一刀刀分割皮肉,而是用刀子划开脂肪、筋与皮的连接,其他地方就跟剥粽子一样,将牛皮撕下来。</p>
整个牛太大,谁能一鼓作气吹好,也是一种难得的本事。</p>
看着庆童干净利落将牛皮剥下大部,随后取出肠肚内脏,几斧头下去整个牛就成了两片,分别挂在柱子上,由伙夫前来将骨肉分离,或收拾内脏下水,为明天月底家族会议准备菜肴。</p>
庆童稍稍洗去手上油迹、血渍,就开始烧牛蹄、牛头上的牛毛,焦味四散。</p>
赵期昌搬来马扎坐在他旁边,两手握着皮囊鼓风给炉中吹风,道:“火铳的事情,你怎么看?”</p>
庆童瞥一眼赵期昌,握着尖刀刮着烧焦的表面牛毛,努嘴:“来的太早,兵部的反应太快。要么是家主猜错了,是兵部早已下达了调拨公文,只是与周思兼一事碰巧了。或者是,人家早就料到家主会配合。”</p>
是的,赵期昌很大程度上配合了周思兼,不是派马队维持受灾逃难的流民,而是和周围文官官员一起,将平度州的灾情状况夸大化,使得周思兼的功劳含金量猛增。</p>
受灾是真受灾,到底有多严重,全在地方官的报告与周围文武的佐证中。</p>
周思兼这个人,赵期昌已经给打上前程似锦,出将入相的标签,而这起事件有很大的可能是中枢大佬给继承人铺路。人家周思兼是正儿八经的主角,而他赵期昌只是个小配角,大配角是巡抚彭黯、登莱道员朱应奎以及省三司成员。</p>
小配角勉强称得上是一枚棋子,这件事情让赵期昌不爽,也多思虑了一些棋子应用,多少有了心得。棋子就两个作用,一个受控制,一个是能起作用。</p>
他只是一个能起一点小作用的小棋子,受不受控制想来人家也不在意,用得上就成。用不上,可能都懒得与他计较……</p>
职位、影响力不足带来的憋屈感,让赵期昌格外的不爽,也充满了斗志。</p>
而周思兼的未来,属于一个小小的侧面,反映了朝政斗争的残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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