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被赏识（2/2）

贾应春在前，朱应奎慢半步，赵期昌展臂领着路，进了屋中。</p>

屋里还有明显的战斗痕迹，拨弄算盘来回记账核算的李羡、白庆丰同时放下手头事，起身行礼。</p>

赵期昌又一一介绍，贾应春抚须笑着接受后辈的礼仪，分别勉励两句，就入了屏风后的后堂。在他看来，两名年青的秀才在军中历练，可比整日吟诗作赋的才子要对国家有用的多。</p>

很快，当值的陈明心进来送茶。</p>

贾应春坐在主位，道：“小赵将军行动迅捷，毕功于一役。此时案情明朗，鞑虏用心深厚而险恶。省里那边儿已开始着手，只要案宗送抵，将会发动各处海捕各处奸细。而本官，在意的是登莱两府肃清一事。”</p>

朱应奎道：“登莱这边，各卫环海密布，也是奸细侦查重点所在，由各卫缉捕奸细。其他各县，下官的意思是登州卫捕倭军集结，向西直扑莱州府府城掖县，肃清掖县后分军三部，分别清剿平度州、潍县、昌邑三处；另一路从即墨出军向西，以高密、胶州两处为主。”</p>

即墨三营在北曲山战事中损失惨重，各卫也士气大降，贾应春微微皱眉担心力量不够，却说：“登州卫捕倭军清查掖县、平度州、潍县、昌邑一共四处，本官怕又力有不逮。”</p>

朱应奎看向赵期昌：“三郎，五日内，可否荡平四县城中奸细？”</p>

赵期昌微微估算，道：“师尊，卫里捕倭军能凑出马队三百，潍县较远今夜出发，明日下午可抵。只要潍县这边将门关上，北边各处的奸细将无路可逃。然后大队陆续清查余下三县县城，余下的事情可由地方团练、乡勇彻查。故而，五日内弟子有把握完成。弟子所虑，就是马力消耗过大，并耽误捕倭军家中抢收、抢种，进而军心涣散。”</p>

贾应春直接拍板：“既然无问题，那就刻不容缓当即执行。至于捕倭军夏收损失，省里自会减免部分课税。”</p>

朱应奎也道：“稍后派人来水寨领取通行、号令各县乡勇之相关公文。至于马力消耗……东阳公，可否从益都马场拨付二百匹马匹归捕倭军用度？”</p>

卫里的公用马匹也就五十多，都是下面马户按期缴纳的。每匹官马根据性能会规划等级，盖火印进行编号，标明隶属单位和用途。如驿站系统的马匹流通性较大，比如卫里班军轮番时，可以借调官马代步，再由遣散归来的班军带回来。</p>

而现在捕倭军内部的马队编制除去军官用马外，其他的都是各家私有之马。赵期昌这里自家有马队一百，陈明理那里也有百余骑，然后张茂那里能凑百余骑，田家百余骑，整个捕倭军内部能凑出五百人的马队。可都是私人所有的马匹，这么长途疾驰，对马力消耗实在是太大，没有补偿没人愿意干。</p>

宁愿将马留在家里，两条腿跑过去。可眼前，省里最怕的是肃清奸细不力，闹出什么奸细攻克县城的闹剧来。</p>

唔，几十个奸细一口气攻陷县衙门，城中士民惊慌逃遁，也能算是一次攻陷。一切朝廷赐下官印，标明统治范围的官印所能治理的土地，都是信地。丢失一块信地，哪怕是暂时的，新的巡抚彭黯就会受牵连而滚蛋！</p>

贾应春稍稍沉吟，点头：“稍后本官在水寨，小赵将军差人领取公文时，本官会暂调益都马场二百匹马以供捕倭军用度。要知，马场归太仆寺、御马监统管，不是省里能做主的。不过本官也把话说明白，只要你捕倭军此次肃清奸细有力，登莱两府未出什么篓子，省里便拨你二百匹官马。”</p>

益都马场最好的马匹如宝马一级都是送到宫里的，次一级的战马会由中枢调拨补充到各精锐军队，再次一级的良马、驽马地方才有一点可怜的份额。</p>

而实际上益都马场产马最高的不是官营牧场，而是承包给私人的那部分牧场才是产马主力所在。官营牧场，省里管都不敢管，所谓给赵期昌调度马匹，可能就是私人马场主凑一批马送过来。</p>

至于质量如何，是不看这些牧场主的良心，而是看赵期昌的威名。他狠，那些挖朝廷墙角的马商自然不会糊弄他，他好欺负，给他送来二百头驴子也不是不可能……</p>

赵期昌见两个人的意思都是他派人去取令文，不需要他本人自己去，便已经感受到这两人或者省里的急迫。分明就是让他赶紧组织军队，做好开赴莱州府北四县的准备，得令后就连夜动身。</p>

稍稍考虑就点头，道：“东阳公、师尊，弟子会督率马队轻骑先行，还请让沿途的黄县准备粮秣、豆料。稍后莱州府北四县，每县务必度支我部三日粮秣用度。”</p>

贾应春听了不做考虑挥手：“这本是题中自有之意，小赵将军即刻准备出军事宜。你捕倭军在登莱境内作战，岂有从蓬莱不远数百里再运粮的道理！天黑前，你部必须出城向西进军！”</p>

赵期昌起身拱手：“得令。”</p>

朱应奎也跟着贾应春起身，询问：“三郎，还有什么需要？”</p>

赵期昌道：“张茂部在东设卡，弟子的意思是张茂部抽三百人分军向西为全军后继，另二百人向东沿海协助各卫清查奸细。”</p>

贾应春听着不由更为满意，赵期昌一共就三个问题，第一是马力消耗这是为军队士气做考虑，省里不做表示就别指望下面人出死力气。下面人心疼自家马匹，自然不会顾忌你省里的考虑；第二是军粮问题，这是一个军将必备的，也是做什么都要首要考虑的大事；第三则是张茂左军分兵一事，这是关心各卫清查力度，算是大局观。</p>

与朱应奎去水寨的马车上，贾应春道：“京里友人来了消息，余不日将调任陕西。”</p>

朱应奎微微颔首，看明白了，贾应春是主张河套收复战事的，这才能被夏言提升去陕西做事，点着头，拱手：“收复河套乃朝野心声所在，恭贺东阳公有了这用武之地。”</p>

贾应春只是笑笑，便说：“余到了陕西，估计不是三五年就能走的。丽明若有心，他日不妨来陕西做事。若是可以，余想以小赵将军为标营中军将，历练历练这孩子。”</p>

朱应奎微微沉吟便笑着颔首：“在东阳公手下做事，是难得的机会。晚辈自会与三郎说明白，能得东阳公真传，着实是他的造化。”</p>

贾应春笑着抚须，他不可能一升官就当巡抚，自然也没有亲兵标营。他只是给了朱应奎一个极为鲜明的信号，那就是他这次去陕西能混到督抚一级，省一级官员在一个地方待十余年，又是陕西这种战事密集的地方，意味着什么朱应奎自然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