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世上没有双赢（2/2）

“先生的意思呢？”</p>

赵普益右手负到背后，笑容不改：“卫里杂乱，该梳理梳理了。比如张家在城西，我赵家在城东。”</p>

赵期昌笑了：“张家在城东的地怎么办？”</p>

赵普益敛去笑容：“置换官田，各家迁地。不从者，打死。”</p>

从新打量赵普益这个老童生，赵期昌也敛去笑容：“先生，这事儿咱乐意，戚掌印、张家怎么想？”</p>

“合则两利，三家各取所需。张家那里点头，戚继光也不得不点头。否则鸡飞蛋打，最吃亏的可是他戚家。”</p>

合则两利这个命题是建立在第三方尸体上的，若无第三方所谓的合则两利彼此间的买卖必然有盈亏的说法，必然一个吃亏，一个占便宜，只是多少的问题，能不能看明白的问题。</p>

赵普益说着眯眼：“如今卫里各家，百年下来日益衰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卫里各家将翻身无望。各家必有抱残守缺执迷不悟的，可其家中识时务的，也决然不少。”</p>

颠覆各家结构？</p>

赵期昌没想到这个老童生心思也这么歹毒，这可是他分化瓦解卫里各家的预备手段。</p>

缓缓点着头，赵期昌露笑：“先生，三房那边庄子建好，下面各处也会有六七个庄子。各处要蒙学的孩童数以百计，正好缺个先生，不若先生考虑考虑。”</p>

见赵期昌竟然理解自己言中之意，赵普益心中不惊反喜，为了增加自身份量，很矜持的犹豫：“这个……容余思量思量。”</p>

“也好，兹事体大，先生慎重考虑也是应该的。”</p>

赵期昌说着拱手，也就这么散了。</p>

回到屋子里，庆童、龚显从伙房端来早饭，张承甲也凑近来一起吃。</p>

庆童提着茶壶倒茶：“老爷，青田先生此举，反倒让小的糊涂了。”</p>

他小时候也在赵普益那里受过启蒙，也只是一年多时间罢了，然后就因为机敏，被赵鼎明收做家奴，留着培养打算给儿子做今后的得力副手。</p>

赵期昌接住茶碗，笑着却问向张承甲：“怎么，兄长还没起来？”</p>

张承甲悻悻一笑：“泰山大人宝刀不老，雄风犹在。”</p>

龚显见三人哄笑，也跟着笑了起来。</p>

赵期昌摇头笑着想要将笑意甩出脑海：“你呀你，这话传出去，有你苦头吃。”</p>

他看向庆童，也笑着：“咱家里这个赵先生，不简单想的多。一大早来找咱，是看到族里这条船要沉。看上咱三房了，这才卖弄一番才情本事，估计想着上演一折三顾茅庐的戏码。”</p>

庆童点头，端起碗：“老爷怎么看？”</p>

赵期昌努嘴：“多一张吃饭的嘴也无碍，这文人都有毛病，稍后咱去请教请教做足场面。反正捕倭军建制确定后，一把要配备最少两名书吏，多个舞文弄墨的能少不少事情。”</p>

文人很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前期读书读傻了的，后期又醒悟的老童生、老秀才。这种人或许不会打交道，可读书的那种偏执性子，醒悟因悔恨嫉世恨俗产生的狠辣心思是刻在骨子里的。</p>

饱受了大半辈子的贫苦，醒悟后发现前半生的坚持都是错误，这种人做起事情来，就别指望能心慈手软。或许他们胆子小，可心肠绝不会软。</p>

饭后，赵期昌很‘急切’的去拜访、请教赵普益，满足赵普益那仅有的一点矜持心理。赵普益剩下的尊严，就靠这点矜持在撑着。</p>

赵期昌可以践踏这点矜持并得到赵普益的屈服，可他不是内心有毛病的怪胎。</p>

如果没有必要，他会尊重任何一个人的尊严。</p>

院中阳光明媚时，赵鼎明做着扩胸运动，看着院中五颗绿梅，问：“老三呢？”</p>

老仆跟在身后：“三房老爷已走了，带着家丁扈从，还有青田也跟着走了，说是去城北校场。估计这会儿，已带着兵马出了东门。”</p>

赵鼎明笑了笑：“还是这么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以为他病一场，会好好享受享受安逸。”</p>

老仆笑着：“三房老爷就是能做事的人，这一点刻在骨子里。老爷，是不是卫里有事情需要三房老爷？”</p>

“他这是将事情交给咱大房来做，信咱大房为人。卫里头也没什么要紧事，捕倭军镇在那，也就一些嘴皮子事情。不过，青田也跟着去了？”</p>

赵普益字青田，算起来也是赵鼎明主仆幼年时的同窗。</p>

一个大族里，名义上的族兄弟关系，有时候还真不如同窗关系来的近。</p>

老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青田耐不住寂寞，可能也见三房势头好，有危险，就过去帮忙了。”</p>

赵鼎明扭头，咧嘴做笑：“他聪明，上了条好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