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垫脚石的思考（2/2）

赵期昌翻身下马，马鞭抛给庆童道：“大兄那边忙着呢，有事情要和卫里商量。”</p>

赵财急了，还以为自家老爷被排除会议，急忙道：“老爷怎么没旁听？”</p>

赵期昌瞅着有老头儿要上前说话，没心思理睬，走向店门说：“卫里的会议，咱不感兴趣。等过阵子，咱就体面了。”</p>

卫里的主角是戚继光，今天一帮子省里老爷来阅览军容，戚继光只是个供朱应奎踩一脚的配角儿罢了。所谓的军容、场面越强越威风，朱应奎这一脚下去他也就越威风。戚继光、捕倭军上下，只是垫脚石而已。</p>

不知道戚继光和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他赵期昌是腻歪了。</p>

他往前走着，庆童将一名要拱手的族中壮年推开清路，龚显见着也上去推拉。</p>

赵财眨着眼睛，什么是过阵子就体面了？</p>

看着自家小老爷大摇大摆往里头走将族老们都晾着，他可不傻留着自讨没趣。赶紧跟上去还不忘回头拱手赔罪。</p>

“竖子狷狂！目无长辈！”</p>

一帮族老脸直接青了，守祠的族老胡须都直了，闷气不小。</p>

后院，张承甲提着热水壶，肩上搭着白布巾戴着小帽，赶紧迎上来：“三叔父！”</p>

赵期昌左右看看：“给咱找个暖炕，我快想死这东西了。”</p>

转身又指着龚显道：“这位壮士叫龚显，是咱赵家人了，万人敌！以后练武、兵法什么的，都可以请教龚显。”</p>

酒楼前那帮人身份龚显也猜的出来，又见张承甲打扮不得体似乎不是赵鼎明的儿子，但很受自家新老爷看重想来是个重要人物。</p>

便笑着拱手要谦虚，就听赵期昌指着张承甲道：“这是我兄女婿，也是和咱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都是自己人，也都别客套了。”</p>

张承甲提着热水壶不便行礼，身子微躬笑着：“壮士称呼咱大郎、张大郎就可。”</p>

龚显也不谦虚，点头抱拳：“姑爷。”</p>

这时候赵芸娘母女俩出来，见有龚显这个生面孔，她娘又退回屋里，赵芸娘上前行礼：“侄女恭贺叔父得胜归来。”</p>

赵期昌将面巾摘了：“让你们着急了，大兄那边再有几刻才能回来。对了芸娘，哪有热炕？”</p>

赵芸娘道：“左厢房是给叔父备下的，右厢房叔父也可使用。”</p>

赵期昌道谢一声，转身看张承甲：“手头事放下，跟着庆童与龚显好好吃喝一顿。前面那些人晾着去，都蹦跶不了几天了。”</p>

放下热水壶，张承甲抱拳：“是。”</p>

赵期昌又看庆童：“吃饱喝足后，领着龚显去城里转转，别闯宵禁。今天少喝酒，等到了墩里随你们喝。夜里守夜的差事就免了，好好休息。”</p>

“遵令。”</p>

赵期昌对龚显点点头，龚显笑着颔首抱拳，理解赵期昌的好意。</p>

拍拍手，赵期昌道：“就这样散了吧，咱睡暖炕去了。”</p>

“恭送老爷。”</p>

左厢房在北，赵期昌走过去，紧随的赵财赶紧推开门，嗅着屋里的土木味儿，就浑身舒坦，总算是没了风味儿。</p>

张承甲拉着庆童二人到右厢房：“稍后，咱去给伙房打招呼。都是家里，随意就好。”</p>

他出去，龚显与庆童相互拆着对方身上的束甲皮带类似武装带，什么称手的家伙都往上面挂，龚显看着门口：“家里与大房关系挺好的呀，兄弟和睦何愁家业不兴？”</p>

庆童笑着：“好是好，大房老爷会做人，咱老爷也会做人，这都是争来的，挺不容易。国初时老祖宗分家三房，如今已有六世了。”</p>

酒楼广厅，赵普益一直就没下去，看着赵期昌在后院下军令一样指挥家里的小两口子，不由摇头笑着，还真是个奇人。</p>

左厢房，赵财帮赵期昌卸甲后，又急匆匆出去准备热水。</p>

赵期昌坐在炕边发怔，赵芸娘端着木盘进来盛着瓜子、水果、茶水壶碗：“叔父，想什么呢？”</p>

赵期昌眨眨眼睛，轻叹一声：“管家这么大岁数跑来跑去，挺不容易的，活着就不容易。今儿卫里受了窝囊气，咱心里不舒坦，虽万人敬仰，还是心坎儿里不自在。”</p>

天寒地冻的，两个时辰半行军近三十里，下面弟兄都快累死在路上，结果种种努力、坚持只是人家的一场戏，一块垫脚石，他就是稍大的那一块垫脚石罢了。</p>

要知道，这年头一支军队能保持秩序日行三十里就是合格了，日行五十里那是强军范畴。行军不是两腿迈着甩开手，要披甲挂刀提着枪，还要保证队形，真的是很累的。</p>

端着一杯茶递过来，赵芸娘挽着耳际发丝柔声道：“叔父想的多，一直就多。”</p>

抱着茶杯，赵期昌仰着头看着屋顶愣神：“不多不行，多了心里也不舒坦，还是饭来张口的日子舒坦一点。但无所事事只吃不干活又枯燥乏味，看来就真无大自在大逍遥。”</p>

赵芸娘被逗笑了，捂嘴轻笑：“不做事还能吃好喝好，怎么会枯燥？”</p>

赵期昌扬着下巴，摇着头：“这是真的，不骗你。那种日子安逸的跟庙里的神像一样，麻木。有点像圈养的猪……一辈子吃喝不愁，到头就是一刀。”</p>

赵芸娘笑的更厉害了，笑的直喘气：“这猪若吃的好喝的好，也是多少人难求的好差事。”</p>

赵期昌扭头看过去，努嘴：“芸娘说的对，这日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p>